她突然將梳子重重的摔在梳妝台上,站起身,我以為她要來打我,結果她彎腰從櫃子底下抽出一本大相簿。她靠在我身邊,把相簿打開,裡面全是她和雲的合照,很幸福甜蜜的模樣。
「妳看我們很相愛吧!這是我和雲去東京鐵塔上觀星的時候照的。」好美的一張照片,背景是一點一點的星,兩個男女恩愛的將臉龐貼近。我的醋意竟莫名的升起…。
「這是我們大學時合照的相片。」這一張更令我忌妒,雲坐在一片草原上,而她就坐在雲的腿上。
「你們很恩愛。」我看她的嘴角漾著甜蜜的笑容,我的妒意突然消失。這樣很好,雲的太太應該很愛雲啊!
「妳知不知道星兒受傷了!」我趁勢而說。
「星兒?」她好像在腦中搜索什麼記憶,又說,「妳說星兒,我的雲,我的星兒,他們都不要我,我好痛苦,是妳……」她將相簿丟在地下,轉向我,在我毫無防備下用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好難過…放開我,…」
「對不起。」她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她將手放開,我趕緊起身想要跑離她的視線範圍,她又追上來抓住我。
「妳不要跑,妳在做什麼。妳是個狐狸精,為什麼我看不到雲,妳把他還給我,求求妳…」她扯住我的頭髮,把我拖到樓上去,任憑我怎麼哀嚎她都不理睬我。
我想,我會不會就死在雲的家裡,突然一陣昏眩,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我已經被綁在椅子上。
她坐在床上氣鼓鼓的瞪著我,而我稟住呼吸,深怕一不小心觸怒她,會招來可怕的殺身之禍。我這樣做是不是為雲添麻煩了!
雲,你快回來,我好害怕喔!
「我在想一件事喔!」她開口說話,表情天真的詭異。
「什麼事?」我很害怕,不知她會說出什麼驚人的結果。
「如果把妳從樓頂丟下去,變成扁扁的肉醬,那一定很好笑!」這可一點也不好笑。
說完,她果真拖著椅子,用力的拖著也要將我拖到樓頂。
「不要,不要…」我奮力的左右搖晃,結果我和她從樓梯跌了下來,她的額頭撞破流出血。我的手腳則正面撞擊地板,而疼痛紅腫,我再也沒有力氣反抗。
「妳很可惡…」她沙啞著聲音,突然對毫無反抗能力的我拳打腳踢,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她繼續負傷拖著我,「我要把妳變成肉醬。」
頂樓的風很強很冷,我虛弱的睜不開眼,只聽見椅子和地板磨擦的聲音,尖銳的另人受不了,還有她的尖叫聲更令我毛骨悚然。她試著舉起我的椅子,可是畢竟是一介女流,她沒有力氣舉起。後來,她將繩子鬆綁,我猜到她可能想要將我抱起再推下樓去,果真…。
我擠著所剩的一絲力氣哀求著,「不要…」。
「不要。」是雲的吼聲,不可能的…
聽說人在死前會產生幻像或幻聽,而對象便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突然我的身體被強有力的臂膀抱過去,我看了那人一眼,「雲…」
原來真的是他。
「雲,我要把她變成好笑的肉醬,給我!」她走向我們,雲將我放在地上。
「不行,妳知不知道不可以這樣做的。」雲抱起她往樓下走,就算她怎麼拉扯雲的耳朵、頭髮,雲還是很溫柔的緊摟著她。
雲回過頭說,「妳還可以自己走下樓嗎?」
我點頭,可是內心卻莫名的痛楚起來,比外表的傷還要痛。
雲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
「乖,吃藥。」雲安撫著她,她突然變得很柔順,乖乖的吃藥,也乖乖的睡著,她的睡容彷彿她已經置身於很安全的地方,安詳、美麗。
我坐在客廳,等著雲出來罵我的粗心。
雲走出來,帶著疲倦望著我。他將廳門打開,我說,「我知道你要趕我走了!」我站起身想要離去,他拉住我的手。
「妳乖乖坐著,別動。我是要去拿醫藥箱,妳沒有看妳滿身都是傷嗎?」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你不要生氣。」我低頭用手絞動我的衣角。
「生氣,我當然會生氣。妳知不知道來我家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細心的為我擦拭每個傷口。
「我不知道,我以為我可以為你改變什麼。」
「改變什麼?連我自己都無法改變,妳是一個外人,又能做些什麼。」
外人…,沒錯,我的確是一個外人,為什麼我還要厚著臉皮來為雲改變什麼!
「對不起,或許是我太自大了,我以為我可以幫助你什麼,可是事實卻是為你帶來麻煩,我不會再這樣做了。」
「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我是不希望看見妳發生危險,懂嗎?我也不希望我太太鑄成什麼大錯。」雲的眼神很柔和。
我點頭,又說,「真的很對不起。我要走了。」
「我送妳回學校。」
「不用,你留在這裡照顧你的太太吧!」我堅持著。
雲拉著我的手說,「那妳小心一點。還有,我真的沒有責怪妳。」
………。
走在路上,看著自己的手,雲的體溫還殘留在上面,他拉著我手時的表情,會令我產生愛情的遐想。
或許我是太寂寞了!
想著雲抱著妻子的模樣,徹底覺得雲不是我的。
婉兒也已經離開我。
世界好像又只剩下我。
流浪,真是我的宿命。
但,現在的我卻流浪不起來。
身體彷彿背負著沉重的愛情,再也輕盈不起來呵…。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