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來學校任教已經三個月了,關於他的傳言越來越多。有人說他早已結婚生子,也有人說他是黃金單身漢,也有人說他和前妻育有一女。
不過這些傳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乎的是他,而不是關於他的蜚短流長。
看他專心認真的為我們天文社講課的模樣,他的眼神透露出他對星星的情有獨鍾。這又很像誰…像夏偉。
不過,他和夏偉又有某些方面不同。
當初的夏偉是個青少年,沒有李雲沉穩的感覺。
或許是缺乏父愛吧!李雲沉穩的氣質,卻讓我有一種安定感。
「今天,我們就上到這裡。」李雲說。
大家個自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今天婉兒有事沒來,李雲發現我一個人落單,他叫住我問,「靜,婉兒為什麼沒來?」
「婉兒,要回她媽媽家。因為她媽媽生病了。」我說。
「她不是住在家裡嗎?為什麼還說回她媽媽家?」電梯內只剩下我和李雲,竟然和他這麼靠近…彷彿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心靜不下來,只有藉著玩弄背包的帶子來掩飾我的緊張。
我說,「因為婉兒的父母親離婚,所以婉兒現在是和她爸爸住在一起。可是她的媽媽生病了,她就要求她爸爸讓她回媽媽那裡陪她媽媽。」
「那妳呢?妳是住宿舍吧!」李雲溫柔的看著我,我的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被他牽動著,緊緊地,忍不住,鼻一酸,我的眼框泛滿淚水。
我別過頭說,「對…,我從國中開始就一直住在宿舍。」
他察覺我的聲帶顫抖著,他問,「那妳的家人呢?」
…家人…?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啊!
「雲老師,你別問了。我不想提到我的家事。」
雲遞上他的手帕給我,我拒絕著,「我並沒有哭。」
他說,「家庭有問題的孩子都是最可憐的。」彷彿他自己也親身經歷這種痛苦。
「我請妳去吃宵夜,看妳這麼纖瘦,要多吃一點。」
「雲…老師,你好像我的親人。」我說。此刻的我,眼中一定充滿愛意,因為雲迴避了我的眼光。
「我帶妳去一個特別的地方。」這句話夏偉也曾經跟我說過,也是夏偉第一次帶我去吃宵夜時說的。
「不會是藍夜小鎮吧!」我嘀咕著,雲說,「妳說什麼?」
「沒有。」
雲體貼的將圍巾圍在我的頸子,他說,「小心,不要著凉了。」
我望著他,眼內盛滿柔情。
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師,我真的很想告訴你,我好像喜歡上你,我好想就這樣永遠和你在一起。…
很巧地,這個特別的地方竟然是『藍夜小鎮』。
「雲…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不知道從哪裡借來的膽子,我竟然敢這樣問。
「第一次認識時,我就說過我的學生可以把我當成朋友,其實,我們相差七歲而已。」雲為我帶路,其實我早就很熟悉這個地方。
「雲…,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我很好奇。
「因為我中學時唸這附近的某中學,我便常常來這裡。」聽他這麼說,我驚呼一聲,我說,「好巧,我也是這個中學學生。」
「那妳一定有參加天文社。」他笑著說,也覺得好巧。
「有。」我說。
「那妳一定有來藍夜小鎮。天文社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裡。」他又說。我只是淡然的點頭,天知道,我其實不想再到這個地方來。
「我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嗎?」我挑開話題,順便藉機問有關他的事。
「什麼事?」雲用手支著下顎,認真地看著我。
「在學校有很多你的傳言,例如你是個有婦之夫…。」我的話哽咽著,其實這是他的私事,我是不該過問的。
「沒錯,我的確已經娶妻,而且還有一個女兒。怎麼你們學生對老師的私生活這麼有興趣。」他笑道,說得倒很輕鬆自在。聽得我心涼了一大半。
「因為你帥而且年齡又和大學女生相近,又擁有浪漫的知識─對星星的了解,所以很多女生就對你產生遐想,自然就想對你多一些了解呀!」我強裝鎮定的回答著。
「你們這些丫頭。」
服務生送來熱氣蒸騰的咖啡,為這寒夜增添不少暖意。
雲捧著它遞到我的手心,這咖啡好暖好暖喔!因為它包含著雲的體溫。我接過手,小心翼翼的捧著它,像是在信仰什麼,輕輕的一口一口慢啜,真希望它永遠喝不盡。
雲有女兒啦!難怪他散發一種父愛,雖然他還年輕。
雲給我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和夏偉給我的戀情不同。或許是一種安定的感覺,像是避風港,…我好像累了。
雲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他沒有說什麼地方,我也沒有問是什麼地方,反正只要在他身邊,天涯海角都好。
車子停在一間三合院的庭前,滿天的星斗罩在上方,我緩緩下車,雙手高舉,用力的呼吸,此時,我好像真正的存活著。
「好棒!」我簡直快流淚了。
「妳真是容易自我陶醉的女孩。不過這是很棒的優點喔!」雲拍拍我的頭說著。
看著他踏著輕快的腳步,一步步彷彿都踏出動人輕快的音符,裡面到底是什麼在等待著他?
…不重要了,我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在這裡等候著他,因為他知道我在等候著他的。
頸子上還圍著雲為我披上的圍巾,我將它放在我的臉上輕拂著,想像雲在觸摸著我的臉,我不再孤單,我不用再流浪。
流浪啊!那是我逃避孤單的行為,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感情,哪知,現在的我又可以為情停留,真好!
「爸爸!」在陶醉於夢幻的時刻,隱約傳來稚嫩的孩子聲,輕柔愛膩的叫喚著爸爸,那是我不曾喚過的名稱。
我以為自己更靠近你…。可是,你的光卻灼燒我的心。當我看見你牽著三歲大的女兒走出來,世界彷彿安靜下來,靜地可以聽見我的心一片片碎裂的聲音。在美麗星空的蠱惑下,我竟忘了你是個有婦之夫。
「星兒,叫姊姊。」我背對著雲,更不想看見小星兒。
「姊姊。」好可愛的聲音,我不忍心傷害著個小天使,我轉過身,她竟伸著可愛的小手要讓我抱抱。我也不自覺的熱烈回應她,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她仍叫喚著,「姊姊。」
「星兒好乖喔!」我讓她親親我的臉頰,沒想到可愛的小嘴唇竟有如此強烈的熱度,我的心整個暖熱起來。
「這是我的女兒。」雲撫著她的髮,星兒順勢要讓爸爸抱。
星空下,真是一幅溫馨的父慈女可愛的圖畫,我的父親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只是絕決的拋棄我可憐的母親。
「原來你要帶我來的地方是這裡。」
「白天我上班的時候,星兒是讓她的奶奶照顧,晚上我就來接她回家。」讓她的奶奶照顧…,聽到這話,我震驚了。
「星兒不是讓媽媽照顧嗎?」我想我問了不該問的話,讓雲和我彼此都陷入沉默中。
只剩星兒囈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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