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好像走到底了...」
輕柔的嘆息聲讓稍微打盹的左近忙抬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夏靜子。
「夏靜子姊。」左近輕喚,夏靜子的眼神好像在很遙遠的地方。
夏靜子轉頭望向他,露出稚氣的微笑,「嚇了你一跳吧,左近?」
左近呼了口氣,「妳不要緊吧?」
「日下部先生走了嗎?」夏靜子坐起身,表情調皮地四處觀察著。
「誰?」左近不了解地問。
「抓著我晃的那個人啊。」夏靜子晃著自己的身子,動作誇張地表演著。「他應該是日下部女士的弟弟。」
左近觀察著夏靜子,她好像比之前的感覺活潑?
「哦,小甲先生嗎?堂本醫師和日下部女士跟他解釋了很久,最後他大哭著抱著日下部女士離開了。」
「大哭哦?哈~」夏靜子大笑,「他那種個性哭起來一定很驚天動地。」
「對啊,隔壁的醫護人員都跑來關心呢。」左近跟著笑著。
「春安呢?」夏靜子有些不安地問。
左近從床底下把春安拿了出來,夏靜子的眼神馬上亮了起來,她伸手將春安抱入懷中。
「后~以後不幫那種人了啦!」春安馬上一陣抗議。
「能幫別人就幫囉,春安,你不只是個傀儡啊。」夏靜子的表情變得柔和。
「操縱人偶即如操縱人一般,腹語術即如讀心術,不只模仿音色,還有內心的聲音...」左近喃喃地回憶起爺爺說過的話。
「小毛頭,爺爺把口訣教你啦?」春安打斷左近的思緒。
「爺爺要我自己想。」左近搔了搔頭道。
「我有沒有機會看到你想通啊,左近...」夏靜子輕道。
「我會努力的!」左近一臉認真地道。
爺爺和堂本醫師這時走進來,這是堂本醫師的診察間。一陣寒喧後,爺爺便帶著他們回家。踏出診察間前,堂本醫師充滿擔心地輕道:「夏靜子,不要硬撐。」
春安沒有回話,夏靜子腳步停了停又向前,左近倒是回頭看了看堂本醫師,他的表情除了擔心,還有不捨、難過。
夏靜子的表演暫時喊停了,聽說那次從醫院回來之後夏靜子病倒了。
爺爺不准左近去吵夏靜子,但隔了半年都沒能碰上一面,左近便擔心地溜往夏靜子的房間去。
到了房門口,微開的房門內,左近看到夏靜子披著衣服坐在窗邊的床墊上,她和手邊的春安,像是在聊些什麼。
「真的要走了嗎?」
「對不起,春安...」
「我不想要別的朋友,妳要離開,我也跟妳一起走吧。不論妳去哪,我都要陪著妳。」
「春安...」
「不要拒絕我。」
「但你跟我走,太不值得了。你不是想在文樂界留下紀錄嗎?你可以等待下一個人陪伴你...」
「我希望陪伴我的人是妳,如果是別人就沒有意義了。」
「春安...」
「如果能再一次就好了...我想留下最美的回憶...」
「最後一次嗎...」
兩人的對話在這兒停了下來,左近這時輕敲了敲門,「夏靜子姊?」
夏靜子回頭,「左近!」她的聲音充滿了驚訝。「好久沒看到你了。」
「小毛頭,你忙著交女朋友啊,看都不來看我們一眼。」春安還是老樣子。
「才不是呢!」左近向春安抗議,輕輕地走到夏靜子身邊,「爺爺不讓我過來...我也覺得好久沒看到你們,所以才溜過來。」
他看著夏靜子,她似乎瘦了很多,臉色也蠻蒼白的。
「夏靜子姊,妳還好嗎?」左近關心地問著。
夏靜子溫柔地微笑,稍微點了點頭,「已經好很多了。」她望向窗外,「不過,我的體力已經不再像從前...」
兩人間沉默了一會兒。
「坐啊。」夏靜子拍了拍手邊的褟褟米,左近便坐到她面前。
「夏靜子姊,妳要去哪裡嗎?」左近提出他聽到夏靜子和春安對話後的疑惑。
春安提高了聲音,「你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左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春安馬上發作開始碎碎唸起來,夏靜子伸手摀住他的嘴。
「春安,沒什麼大不了的。」夏靜子輕道,「別這樣。」
春安手在胸前交叉,不高興地轉頭不理左近。
「剛才...那是告別式。」夏靜子開口道。
「告別式?」左近有些驚訝地重複。
「因為我如果再繼續生病下去,爺爺可能會禁止我和春安在一起,所以我要讓他先有心理準備啊。」
「是這個意思啊...」左近點點頭。
「左近,我告訴過你,我的身體從小就不好對吧?」夏靜子看左近點了點頭,便繼續道:「別人的生命都是一步步穩穩地往前走,但我的生命不是。從出生開始,我的每一步都是忽大忽小的,而且,因為有很多大步跨著,我的生命會過得比別人快。」
「生命...比別人快?」左近歪了歪頭,不是很了解。
夏靜子微笑,沒再多做解釋,「這麼久不見,爺爺的話你想通了嗎?有沒有進步啊?」
「我想不通...」左近摸了摸鼻子,「這一陣子爺爺每次教我都會生氣,他總是罵我心不在焉,要我回去好好想...但是...我很努力的練習了啊。」
「哈,想不透哦?」春安在一旁掩嘴偷笑,「爺爺說你快追上我們,我想,難哦~」
「春安。」夏靜子示以不高興的眼神,「左近可以的,將來的他不只會追上我們,還會超越我們。」
左近看著夏靜子,她的話讓他心中覺得暖暖的。
「沒有想透爺爺的話,怎麼可能嘛。」春安甩了甩手,仍是不相信。
「我想...我們可以幫他啊。」夏靜子微笑。
「幫?」春安提高聲音,「為什麼?」
夏靜子以堅定的眼神回道:「因為他能代替我們,讓橘家在文樂界留下不凡的紀錄。」
「他...我...」春安的思緒以乎亂了,一時口吃說不出話來。
「春安,我們是前輩,要有幫助晚輩的心,不能自傲。」夏靜子又道。
「我...」春安還是說不出話。
難得看他口吃,左近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小毛頭,你笑什麼!」春安一副臉紅的樣子,「夏靜子總是比我有道理,不然我怎麼會服她。你倒好了,有夏靜子幫你,不然我一定罵得你連滾帶爬的出去。」
「對不起。」左近低頭吐了吐舌。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