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把你撿回家
作者：昂子軒
在夏日即將走過的初秋夜裏，風微涼。
金基范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晃著，即使身著單薄長T的他冷得直發抖，但是卻因為剛和哥哥吵架，所以不願回家。
斜斜長長的石板道上，基范邊走邊發牢騷的碎碎念著，不經意間，卻被樹叢間的一個影子吸引了注意力。
「是誰？」一聲低喚，基范低沉又富磁性的嗓音，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特別的曲線。
恍忽間，他好像看到了毛茸茸的耳朵，再繼續走近，好像又看到了毛茸茸的尾巴，就在基范迷惑時，樹叢中突然跳出了一隻貓，一聲喵嗚隨即不見蹤影。
輕吐口氣，卻在下一刻很沒形象的跌坐在地。
一雙如湖水般澄澈透明的大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坐在地上滿面驚恐的人。
「你怎麼一直發抖？你很冷嗎？你為什麼要坐在地上？你為什麼這樣子看我？你的嘴角也在抽搐耶，你是誰啊？你沒有家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你怎麼都不回答我？你……」
一臉好奇的寶寶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基范看，不用換氣便脫口而出的一長串話更是讓基范忍不住吼叫。
「呀！你可不可以停一下啊！你一直說一直說，我要怎麼回答你啊！」從地上蹦起，拍拍屁股上的沙子不自覺的吼出聲，抬頭才看見好奇寶寶臉上猶如斷線珍珠，不停滑落的淚，「啊，你不要哭啊，我…我不是在罵你啊！你…你不要再哭了啊。」
手忙腳亂的安撫著眼前的寶寶，誰知道，寶寶不但沒停反而淚掉得更凶了，而基范原有的酷帥形象，此時早已蘯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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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速食店裏不似白天的熱鬧，靠窗而坐的兩個人此刻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基范氣得牙癢癢的看著對座的小霸王，左手捏著漢堡右手拿著薯條，桌上還有二個漢堡和三包薯條和一個蘋果派和二杯可樂……
細數著滿桌的食物，基范為自己包裏的小票默哀，怒瞪著渾然不覺尤自吃得開心的寶寶一眼，基范要死要活的趴在桌上哀嚎著。
「你怎麼不吃？你不餓嗎？這個漢堡很好吃耶，可是蘋果派只有一個耶，你要吃嗎？可是我也想吃耶，你……」仍然是一長串的疑問句，基范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隨即用漢堡把他的嘴堵住。
「我不餓，你自己吃就好了。」說完又趴在桌上繼續哀嚎，望著窗外的風景，不自覺的望著好奇寶寶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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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道上，被迎面而來的秋風吹得顫抖，首爾的初秋雖然不似冬天凍人，但是深夜的秋風蕭瑟冰冷。
基范放在牛仔褲裏的手被人拉了出來，隨即便感受到一陣溫暖，回頭一看，原來是身旁的人將他的手放進他的外衣口袋裏，從手指暖進心底的溫暖。
微微一笑，狀似不經意的隨口問著：「你說你有沒有名字呢？」從眼光餘光瞟他，澄澈的水嫩大眼瞬間被某種東西掩蓋住。
「當然有啊，每個人都是一出生就有名字的嘛。」微嘟著嘴，寶寶高仰著頭不滿的嘟嚷著。
嘿嘿，不好意思的乾笑二聲，基範轉身面對他，「我叫金基范，很高興認識你。」伸出扠在牛仔褲裏的另一隻手，和他交握。
「我叫李東海，很高興認識你。」東海學他一樣，伸出自己的手和他交握著，傻傻的笑著，可愛至極。
「東海，很適合你的名字。」感染到他的笑，基范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著，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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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西！這個死小子有膽就不要給我回來了！以為我不敢罵他是不是！呀西！」
一聲怒吼劃過初秋的天際，在離家幾條街外的金基范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還有一個大大的噴啑。
「呀西！誰在咒我！怎麼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森冷……」小心翼翼的回頭瞟了眼，基范害怕的拉著東海的手就快跑。
跑過幾條街，兩人都氣喘吁吁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喘氣，「你…幹嘛要…要一直跑…知…知不知…道…」東海邊喘氣邊抱怨著，不小心吸進冰冷的空氣，發抖著。
「閉上嘴巴。」基范拉著他慢步走著，張望著他們身在何處。
好不容易調整好呼吸，東海張嘴又想說話，卻被基范截走，「你家在哪里啊？我送你回去。」
專心注意前方的基范，沒有看見東海眼底那一抹深深的憂愁，只想著要快點回去，要不然會冷暈在外頭，明天就會上了社會版頭條，哥哥說不定還會奔到醫院去鞭屍吶。
只是想就讓基范打了個寒顫，深怕會成真。
「我…沒有家…」低垂著頭，小小聲的說著，基范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東海……」他清楚的看見，那個孩子臉上晶瑩的水珠，一聲輕歎，基范不捨的說，「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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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便有個不明物體朝他們狂奔而來，基范拉著東海閃躲迎面而來的不明物體，才知道原來是枕頭、抱枕、拖鞋、熊娃娃、毛巾……
「死小子你還敢回來！！！」一聲怒吼伴隨著一陣旋風狂掃而出，卻在看到基范身後的東海時，瞬間變臉，「耶，這個小娃娃是哪裡來的？哇～好可愛啊！」
希澈從基范的身後把東海抓出來，東蹭蹭西摸摸的，弄得東海有些不知所措。
「哥，你不生氣了嗎？」基范黑線，無奈的扒開希澈的魔爪，再次把東海藏在身後保護著。
「呀西！金基范你真的想死了嗎？！」才剛想再次發作的人，卻在下一刻被屋子裏傳出來的糯米音呼喚進去，「東海我們進去吃飯了。」甜笑著把東海抓進自己的懷裏，斜眼一瞟站在門後的基范，「死小子你把這裏整理好了才准吃！！」
無奈輕嘆，基范開始一一撿起地上的物品，轉身便看見韓庚為他遞上的衣服，「很冷吧，快穿上。」
微笑著穿上衣服，基范說，「庚哥，那個孩子是我撿回來的，很可愛吧。」指了指餐桌旁大口大口吃飯的東海，基范笑得開心。
「都多久沒見你這樣笑了……」韓庚輕嘆，「快整理好了進去吃飯吧。」
二個人邊整理東西邊有說有笑的，突然聽到屋子裏，希澈的怒吼聲，隨即又聽見東海的叫聲。
衝進去一看，才知道二個人為了盤子裏僅剩的一塊魚在爭吵，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轉身又繼續收拾希澈留下的殘局。
「基范，以後我們家可熱鬧了。」韓庚笑著說。
「庚哥，以後我們的耳朵可憐了。」基范皺著眉說。
不遠處的天空一片白亮，不知不覺間又是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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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藍”位於首爾市區很熱鬧的街道上，不大的店面乾清舒服，裏面的裝潢由不同的藍所搭襯出來的海洋，寧靜舒暢。
溫暖的朝陽透過玻璃門窗，輕輕闖入店裏，更添祥和寧靜，然而卻突然傳來一聲聲的叫喊，嚇走了安寧的空間。
「啊！那個是馬鈴薯粉不是麵粉！」
「啊！那個是糖不是鹽！！」
「啊啊！！！那個是咖啡粉不是可哥亞粉！！！」
……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快瘋了！！！！！」
「哥！！我請你出去好不好！！」哀求的語氣，喚醒了冗自發呆很久的正洙。
「啊？庚你怎麼了？怎麼好像快哭了？」眨眨水眸，正洙一臉迷惑不解。
「哥，你再繼續站在這裏，韓庚真的要哭了。」適巧走進來的英雲看到這一幕，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順便把弄不清楚狀況的人帶出去。
看著二人走出去之後，韓庚松了口氣才收拾正洙留下的殘局，滿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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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雲啊，你說他會去哪里啊？他就那樣跑出去了，身上什麼都沒帶也沒有錢沒有朋友，現在天又這麼冷…」正洙焦急的抓著英雲的手，一臉擔憂。
「放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了。」拍著他的背安撫著，其實英雲的心裏和他一樣擔心。
「不行，我一定要趕快找到他把他帶回來才可以，要不然…現在外面那麼冷…」哽咽的靠在英雲的懷裏，正洙因為擔心出走的弟弟而傷心不已。
英雲明白，正洙有多麼疼他弟弟，雖然沒有血親關係，但是卻比親兄弟還要親密，一樣擔心，卻束手無策，英雲無奈的歎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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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基范起床的時候，明媚的早晨已經開始綻放精彩。
當他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門時，便有爭吵聲從廚房裡傳出來，不在意的搖搖頭，以為又是澈哥在和庚哥鬧彆扭了，卻在要踏進浴室時才猛然想起：「啊！我昨天撿了一個孩子回來！！」
然後迅速從浴室奔到廚房，就看到希澈抱著一大盤北京炒飯站在櫃子上，東海拿著湯匙在下麵叫囂著，看得基范冷汗直冒得趕緊把東海帶離廚房。
「東海。」有些無奈的語調，還沒睡醒的包子臉全皺一塊了，滿是無奈道，「庚哥每天早上炒的炒飯都是要給澈哥吃的，你怎麼就去跟他搶。」
扁了扁嘴，東海負氣吼：「那麼大一盤吃撐他！哼。」吼完便想衝出門，被基范眼明手快的抓住：「去哪？」
「這裡又不是我該住的地方…」東海微低垂的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但是略帶酸澀的話語，仍刺痛了基范的心。
「等一下我帶你去吃早餐。」把他帶回房間之後，基范便急匆匆的衝進浴室裡梳洗。
「那孩子生氣啦？」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一大盤炒飯的希澈，站在基范身邊低聲問，眼神時不時的往東海的方向瞟。
「哥，那孩子說他沒有家。」輕嘆一聲，基范邊走出浴室邊說：「我等一下帶他出門去散散心，你幫我跟鍾云哥說一聲。」
「好，你放心的好好玩吧。」擺擺手，希澈換上衣服準備出門，「聽庚說正洙今天心情很差，那丫的不知道又怎麼的，時不時就一副被欠了幾百萬的樣子……」
希澈的聲音被關上的門隱去，屋內瞬間寂靜無聲，基范輕笑，轉身卻看見東海站在門邊發呆，清澈大眼一瞬不瞬的直盯著希澈離開的方向。
「你怕澈哥？」看著東海的樣子，基范推測。
「啊？」恍然回神的東海盯著他，久久才恢復過來，一下就吼：「誰會怕他啊！」
結果得到基范的哈哈大笑，氣得牙癢癢的東海一個勁的瞪他，等他笑夠了才拉起東海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去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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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炒年糕…」
「太油膩又太辣，不適合當早餐。」
「雞肉漢堡…」
「漢堡有人在用雞肉的咩？不要。」
「三明治…」
「二個吃了也不會飽。太貴了不要。」
……
人來人往的早餐店裡，只見二個小夥子站在門口商量著早餐，一問一答的對話中，過了十多分鐘了卻還是沒有結論。
「中式早餐OR西式早餐，你要哪一個？」最後，基范忍不住的沉聲問著身邊的人，他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將近三十分鐘了！
「嗯…我要中式早餐。」沉思許多，等他回答了之後，身邊的人已經走進去點餐、付錢了。
一直到從基范的手裡接過早餐之後，東海才恍忽道：「你怎麼這麼快買好了…我們不要在店裡吃嗎？」
基范轉頭，對上那雙迷惑不懈的大眼，無奈道：「我再不趕快去上班，鍾云哥要發火了。」翻翻白眼，又補充：「他是我的二哥也是搭檔，他生起氣來很可怕。」
東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跟在基范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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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云是基范的二哥，職業是服裝設計師，而基范是他的公司的特約攝影師。
東海一臉目瞪口呆的望著忙碌的人群時，基范已經在準備拍攝的器材，並和工作人員討論著拍攝的事情，東海乖乖的站在不會防礙到大家的角落。
因為剛出了下一季的冬裝，所以正在為發表會做準備，一場盛大的T台秀，正揭開耀眼的序幕。
模特兒一套換過一套，金鍾云挑選著配件、指揮著大家的工作，看著認真拍攝的基范，東海突然覺得眼前的人看起來好陌生。
雖然認識他才一個晚上而已，但是這樣冷靜得有些冷漠而且專注著工作的基范，看起來真的好帥。
午餐時間到了，希澈才風風火火的趕到，鐘云忙得無暇理會他，只大概跟他說一下工作事宜。
希澈對流行的趨勢雖然不如鐘云敏銳，但是對衣著打扮的搭配卻比他二個弟弟拿手，鐘云是他們三個人裡最注重穿著的人，基范是只要衣服能穿的就成了。
偌大的工作室裡，吵雜聲和相機的喀喳聲充斥著，東海望著在人群裡忙碌穿梭的希澈，面色擔憂。
工作告一段落，黑夜降臨，基范看到墻邊的東海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小矮桌上睡著了，望著他安靜的睡顏，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東海，東海，回家了。」
睡眼矇矓的睜開眼睛，東海孩子氣的揉眼問：「要吃飯了嗎？」
基范失笑的拉他起來，「對，我們要一起去吃晚餐了，走吧。」
聽到吃飯，東海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喜孜孜的任基范拉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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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清脆的鈴噹聲中摻雜著服務員渾厚的嗓音。
店裡的裝潢，是由深淺不同的藍色所構築出來的空間，舒服又溫暖。
當一大群人坐下之後，基范才發現東海怪異的舉止，疑惑的將他一把從自己身後扯出來，「你幹嘛一直往我背後鑽啊？」
東海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卻在看到走過來幫大家點餐的服務員的時候，哭喪著臉面對著牆壁。
在一大群人裡，如果言行不夠獨特不夠突出的話，是很難引人注意的，換言之，太過於獨特突出的話，很容易就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此時的東海便是如此。
「英雲，你跟庚說我要吃北京炒飯。」希澈還沒等服務員詢問便徑自點餐，說的還是店裡餐飲目錄裡沒有的餐點，英雲翻了翻白眼，連寫也懶得寫的直接幫其他人點餐。
當那一個面對著牆壁的人一直都沒回話之後，按捺不住的英雲終於準備爆發了，丟下手中的單子一把揪過那個人準備狠狠的罵他一頓時，卻瞬間傻眼，「東…東海？！」
不算小的驚呼聲，引來店裡眾人的注目，希澈率先反應過來，「東海？李東海？！」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東海的頭越沉越低，心裡恨恨的瞪著希澈，多嘴。
「正洙！！快點出來啊！！」英雲高分貝的吼聲，又引來店裡眾人的注目，東海趁他轉身的時候想溜，卻被身旁的基范眼明手快的抓個正著。
「呀，快點放手。」東海扯了扯他，小聲嚷著。
「你是正洙哥的弟弟東海？」涼涼的開口，不怎麼驚訝的問著已知的事實。
「對啦，快放手啦。」不自覺的往廚房的方向瞄啊瞄的，卻撥不掉基范拉住他衣服的手。
等正洙出來以後，抱住東海就是一陣大哭，結果變成了兄弟二人相擁而泣，看得一群人臉上滿是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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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後，東海便想找個好時機溜走。
當正洙拉著東海的手要回家的時候，希澈卻突然阻止了，眾人一臉疑惑的望著他時，他慢悠悠道，「那天是基范把東海撿回家的呀，所以他現在是我們金家的人了。」
眾人囧。
正洙恨恨道，「他死活也都是我們朴家的人，你別想搶走我寶貝弟弟。」
眾人再囧。
「不，他被基范撿回家了，所以他現在是我們金家的人。」希澈慢悠悠的道，拉著東海的另一隻手不放。
眾人繼續囧。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依舊是一樣的情形，基范看不過去的出面制止了才停歇。
「反正那天是我把他撿回來的，以後他就是我的人了。」帥氣十足的說完後，便拉著迷茫的東海走了。
留下心情複雜而且覺得很囧的一群人。
街道上閃耀的霓紅閃爍，在車輛穿梭、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二個少年正一前一後的走著，有些淘氣又有些可愛，引來過路人們的注意。
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在他們的心中漸漸萌芽。
有點酸，有點甜。
－END－
2008.10.27.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