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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庶出 BY 菡笑 (長篇)
原創書評:這是一篇穿越型的種田文,它既有一般種田文的特點,妻妾成群、高門侯府、宅鬥、又有穿越型文的特點,女主多才、冷靜、聰慧、八面玲瓏、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男主貌美、深情。
但作者卻寫出了不一樣的感覺,沒有家長里短,沒有生活中的所碎,有的只是一個接一個緊湊的情節,讓人有看下去的慾望,文文還設置了不少懸念,更讓人欲罷不能,而且文筆流暢,語言精煉,人物刻畫的特別成功。總之是一篇很經典的家鬥文,喜歡種田文的朋友可不要錯過喲。
京城最大的掃帚星要娶親,嫡母巧舌如簧,竟將她送入虎口。雖為庶女,可她又豈容人任意欺凌?
此女外表柔順內心強悍,貌似單純實則狡猾,前一世為名利忙忙碌碌,這一世,她想做的事情並不多,護著娘不被正房嫡妻欺凌,護著幼弟平安健康長大,偏偏一道聖旨令她嫁入公主府....。
既來之則安之,看她如何八面玲瓏,舌戰極品親戚,腳踢險惡手足。只是不論她再如何強勢,卻依舊改變不了丈夫面容被毀,身有殘疾的事實。 原本以為這一生就這般渾噩的過,卻不料那冷面相公每每轉身都能給自己帶來無限的驚喜和錯愕。
片段一:
泰安宮的大殿中又來了一批年輕公子,都是皇室宗親中的晚輩,赫雲連城和赫雲飛亦在其中。郁心蘭步入大殿之時,遙遙與丈夫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微微勾了勾脣,眸露笑意。今天的赫雲連城一身絳紫色滾金邊暗刻祥雲紋的對襟正服,五指寬的玉,莽配帶收緊腰身,勾勒出他頎長的雙腿和挺拔的身姿,冠玉般的臉龐上完美的五官奪目驚心,寒星般的眸子裡透著一股冷,任誰也不敢與他直視,只敢偷偷地打量。
只是這微微一笑,柔和了他眸中的清冷,如同三月的春風撫過百花,任何人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會心一笑。縱使日日相見,郁心蘭亦被迷得臉紅心跳,忘了歸座。赫雲連城明亮的眸中不由得透出一絲戲謔和調侃,更令郁心蘭俏臉發燙,嬌瞪了他一眼,卻又帶出撤嬌似的嫵媚風情……
「哎呀,靖兒,依哀家說,你就別笑了,你這一笑啊,可把哀家宮裡這些宮女的魂都給勾走了。」太后娘娘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總算把殿內一群宮妃和貴婦人、宮女的魂給喚了回來,郁心蘭趕忙到長公主身後坐定,將紅得滴血的小臉藏起來。
赫雲連城被太后調侃得有些許不自在,左手虛握成拳,放在脣邊輕咳了一聲。
好在恰巧這時,有太監來稟,「稟太后娘娘,宴時將到,可否移駕中和殿?」
太后道了聲,「擺駕。」眾宮婦命婦忙起身相陪。年初一的盛宴是男女分席,皇子們和宗親子弟去外宮的太和殿參宴,而女眷們則在內宮的中和殿。入宮時就已經快到晌午了,宴會過後,自是已經到了下晌。冬季白晝很短,眾女眷陪著太后看了幾齣戲,便入夜了,宮中放過煙花,太后便宣布散席,眾人各自回府不提。
片段二:
吳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生得五官端正,雖比不得赫雲家幾兄弟的俊美,卻也是美男子一枚,兼之未語先笑的溫和氣質,素日裡也是頗得女人緣的。只有赫雲連城知道這傢伙其實跟十四皇子一樣,內心裡是個無賴。所以見了面,赫雲連城沒提別的,只說是自己上回護駕受了傷讓御醫治的,如今傷好了卻總是在陰雨天隱隱作痛,想請他來把個脈。
吳為古裡古怪地打量赫雲連城幾眼,看都不看他伸到眼前的手腕,嗤笑道:「你就是有點什麼疼痛,忍一忍就好了,何必特此讓這傢伙押我來京城?不說實話,休想我給你把脈。」
赫雲連城眸中寒光大盛,若不是這家伙得罪不得,真恨不能掐住他的脖子。他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吳為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滅了光芒,懶洋洋地道:「太少。」然後很無恥地伸出了三根指頭。
赫雲連城只覺得胸腔瞬間被某種氣體充滿,滯了滯,才狠狠地吐出口氣,沒好氣地道:「還不快診脈!」
吳為聽了大悔,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你這麼好說話,我就應當多要幾匹的。」赫雲連城飼養的,可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啊。
赫雲連城咬牙切齒地道:「你做夢!」
吳為嘻嘻直笑,心裡卻也驚訝,什麼事讓這個冰塊樣的傢伙這麼著急?他忙扣了三指到赫雲連城的脈上,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把個赫雲連城的心都吊了起來,「怎麼樣?」
良久,吳為才輕聲問道:「你最近用了什麼?」
赫雲連城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匣子,匣子裡正是那顆香丸。吳為取過來,放在鼻端聞了聞,又拿小刀切開一小片,研磨成粉狀,從自己的醫箱內拿出幾個小瓷瓶,各滴了幾滴液體在粉沫上。片刻後這些粉沫就呈現出各種顏色出來。吳為緩緩地報出幾種藥草名和香料名。
赫雲連城並不大懂這些藥材香料的,蹙眉問,「你直說有什麼影響沒。」
吳為正色道:「當然有!若是男子身上沾了這種東西,必定無法生育。若是服下,會腹中絞痛,陽萎不舉。」
赫雲連城的俊臉一白,眸光更加暗沉,看來,若不是服下後會腹絞痛,怕引人注意,幕後之人只怕不是讓他沾沾身而已。
吳為見調戲得夠了,才又緩緩地道:「不過即使是服下了,沒到一定的量,斷上幾個月,也就能不治而愈。若只是沾了香或是粉沫,就更好辦了,服下兩劑藥也就成了。」
赫雲連城的眼眸又瞬間明亮了,一眨不眨地盯著吳為問,「真服下兩劑藥便沒事了?」
吳為捂著臉轉了頭,哼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又不是花姑娘,不會被你勾走的。」
赫雲連城用力握了握豢,強行忍住想一拳打扁眼前這張俊臉的衝動,忍耐地道:「快開方子。」
看在好吃好喝的份上!吳為在心中對自己道,就不為難他算了。當下不再哆嗦,大筆一揮,寫下兩張方子,要他每個揀三劑,五碗水煎成一碗,上午吃一個,晚上吃另外一副。赫雲連城心急著治病,二話不說就直接衝了出去,賀塵忙緊緊追上。
吳為非常“好心“地衝主僕二人的背影喊道:「要是不想別人看出你治什麼病,就把藥方分開揀吧。」
赫雲連城恨得直想轉身回去狠揍他幾拳,想到藥店恐怕要關門了,才堪堪忍住。賀塵低著頭,心裡暗暗咒罵,這個死吳為,明知主子打發我在外面守著,就是不想我知道什麼事兒,你這不是害我嗎?隨即又苦笑,這傢伙肯定是在報復自己強行將他從花魁麗娘的懷裡揪出來。
片段三:
過了小半個時辰,赫雲連城拖著吳為走進靜思園的暖閣。郁心蘭歉意地笑了笑,「相公是急了些,失禮之處,還請吳公子擔待。」
吳為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跟他無須客氣,況且我才從他手中贏走了三匹駿馬,這點小氣受得起。」
赫雲連城俊眉一擰,吳為忙道:「好好好,我就診脈。」說著在八仙椅上坐下,拿出個手墊放在兩張椅子之間的幾上,示意郁心蘭將手放在手墊上。錦兒忙為大奶奶墊塊手帕,吳為扣了三指,閉目聽了聽脈,然後緩緩的睜開眼睛。
赫雲連城忙問:「怎麼樣?」
郁心蘭也十分緊張,感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可偏偏吳為的臉上一絲兒表情都沒有,什麼也看不出來。
吊足了胃口,吳為才輕聲對郁心蘭道:「嫂子以後切不可食寒性之物,比如甲魚、蟹、山楂之類。還有一些禁忌的藥材,我也會列張單子給嫂子,嫂子記得讓你的丫頭多多注意。香料最好也少用,有些香是不大好的。」
說完了一大串,赫雲連城急了,「你倒是說明白一點,到底懷沒懷上。」
吳為指著赫雲連城衝郁心蘭道:「就沒見過這麼傻的。」
見丈夫的俊臉變了色,郁心蘭噗嗤一笑,隨即又覺得很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赫雲連城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來掃過去,半晌才遲疑地問,「是有了?」
吳為白了他一眼,「廢話,若是沒有,我幹嘛要叮囑這麼一大堆?」
片段四:
屋內,郁心蘭的慘叫一聲連著一聲,赫雲連城哪裡坐得住,隔一會兒就去拍拍房門,「蘭兒,你怎麼樣?」聽不到郁心蘭的回答,他就指令裡面的穩婆,「把門打開,我看一眼。」
長公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強按著兒子坐下,「哪有你這樣的,這什麼天氣?門開條縫,都會灌寒風進去,凍著產婦和孩子可怎麼得了。」
赫雲連城聽到這番話,才終於安靜了下來,端坐在八交椅上,兩隻手互握得死緊,漂亮的嘴脣也抿成了一條線,兩隻眼睛就只盯著刻漏。吳為早就住在侯府,自是早趕到了,此時喝著茶,神態悠閑,原想拉著赫雲連城下棋,緩緩其緊張的心情,建議提出後,赫雲連城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仿佛沒聽見似的轉眸看向沙漏。吳為只好退回自己的座位,在心中感慨,要當爹的人就是不一樣,跟傻子沒什麼區別了。
侯爺自是不會回來的,卻差了親衛過來詢問情況,一有消息立即去兵部報訊。時間過得極慢,卻又似乎很快,沒多久,便到了晌午。錦兒帶了丫頭去廚房提來了飯食,可上至長公主,下至小丫頭,都沒人有食慾,唯一有食慾的吳為,不好意思表現出自己的食慾,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吃點心。
只聽得屋裡的慘叫聲漸漸消了音,有陣子沒叫喚了。赫雲連城不免有些著急,等了片刻,實在是受不了這樣內心的煎熬,又走至門邊怕門,「蘭兒,蘭兒。」
這一回長公主不免有些著急,自己也扶著岑柔的手站了起來,這麼久沒動靜,該不會是……
屋裡頭,郁心蘭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只餘下了痛。大冬天的,她的額頭、脖頸、胳肢窩裡,全都被汗水浸濕了,整個人都幾乎被汗水洗了一遍,聲音也嘶啞了,嗓子火辣辣的腫著。孩子還沒生出來,穩婆不住地輕聲安慰她,「大奶奶,已經見著胎兒的頭頂了,加把力就好了。」
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會不會,她沒有力氣生下孩子,或者耽擱的時間太長,孩子在產道裡缺氧而……
郁心蘭不知怎了....心頓時慌了起來,心一慌,手足更是無力,無論穩婆怎麼鼓勵她都沒有用。她忍不住失聲喚道:「連城!」
一直站在門邊的赫雲連城立即聽到了,他想也不想地用力推門,楠木雕花門瞬間被他推開了一條縫,忽地又想到不能讓寒風吹進去,於是腰一彎,從靴中摸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深入門縫中,就那麼兩三下撥弄,就將門閂給撥開了,然後赫雲連城迅速地側身擠入房中,反手帶上了房門。
屋內的穩婆和岳如等人大驚,「大爺?您怎麼進來了?」
郁心蘭聽到她們的話,猛地抬頭,正好看見赫雲連城堅毅的面容和眼眸中滿滿的擔憂。她的眼淚成串掉落,就開口輕輕呢喃道:「連城,我害怕。」怕保不住寶寶。
赫雲連城看見小妻子蒼白憔悴的小臉,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濃濃的憐惜,忙坐到床頭,握住她的手道:「不怕,再用用力,寶寶就出來了。」
因常年握著兵器而帶著些微繭的指腹,慢慢滑過郁心蘭細膩的臉龐,粗糙的觸感反而讓她惶惶的心慢慢安寧下來,覺得一下子找到支撐,赫雲連城慢慢地輕緩地傳了些功力給她,讓她的身體裡也重新蓄入了力量。
穩婆見大奶奶的眸光又再度亮了起來,忙一邊推著她的腹部,一邊鼓勵道:「請奶奶順著老奴的手勁用力。」
郁心蘭堅定地點頭,「嗯。」
長公主等人是看著連城進去的,這當口兒,也就沒人再攔著他了。只是他進去之後,仍是半響沒有動靜,不會真的……正想著,忽聽裡面傳出一聲凄厲無比的尖叫,然後就聽到幾位穩婆歡呼,「好了好了,頭出來了,大奶奶再用點力,很快了。」
屋外的人手心都攥出了汗,細聽裡面的動靜,終於……穩婆們一聲,「出來了出來了,是位小少爺。」
歡呼聲後,便是一聲響亮的啼哭,「哇……」
長公主呼出一口氣,頓時喜不自禁,「哎呀,這可是咱們侯爺的嫡長孫呀。」
過了片刻,穩婆們為寶寶剪了臍帶,洗了澡,打上了包袱,終於將門打開,一齊朝長公主福禮,「恭喜殿下。」
赫雲連城無心看一眼剛出世的兒子,只握住郁心蘭的手問,「還痛不痛?」
郁心蘭沒什麼力氣了,淡笑著搖了搖頭,生出來後,人仿佛脫了力一般,可是所有的疼痛,卻都遠離了。
赫雲連城拿過床頭的絹帕,為她擦了擦剛滲出的汗水,紫菱帶著幾個丫頭上前行禮,「恭喜大爺,恭喜大奶奶。」恭喜完後又道:「還請大爺迴避一下,婢子們要幫大奶奶淨身,更衣。」
赫雲連城道:「不用迴避了。」他彎腰抱起小妻子,在錦兒的指引下,來到內間。那裡早就有燒滾後又涼下來的、溫度適宜的熱水,還有一套乾淨的衣服。赫雲連城毫不避嫌地親自為妻子換下汗濕的髒衣,幾個丫頭紅著臉,手腳麻利地為大奶奶擦洗身子,再穿上新衣。
外面紫菱等人也將髒床單、被套全數換了一套新的,大紅的宮緞錦被,光滑細膩,如同人的第二層皮膚,給產婦和寶寶蓋上,既喜氣又舒適。
郁心蘭讓人喂下了一大碗雞絲、肚片、豬蹄等各種食材熬煮出的掛面,又生出了幾分力氣,眼睛四處張望,「寶寶呢?」
赫雲連城這才想起看兒子,乳娘抱著小少爺走至近前,赫雲連城想抱,乳娘忙將寶寶遞過去,他伸手接住後,心下就是一驚,怎麼這麼軟?人就跟著慌了起來,不知道要拿這條軟乎乎的小蟲蟲怎麼辦,兩隻胳膊僵硬地伸著,再不敢動半分,對乳娘道:「還是你抱著吧。」
長公主也知要先將時間留給兒子和媳婦,很歡樂地在外面打完賞,才扶著岑柔的手走進來,見到兒子的樣兒就笑,「不知道怎麼抱吧?讓娘給你示範一下。吶,要一手托著頭和頸,讓他的身子靠在手臂上,另一手托著臀部,這樣就行了。」
穩婆們已經非常敏銳地發覺,現在不宜跟大爺說話,他完全不在狀態,於是將小少爺的生成八字拿給長公主,一溜的吉利話兒,「午時正出生的,日在中天,貴人之命呀。」
「今日一早就聽到一群喜鵲叫,原來是大奶奶生貴子。」
「生得真俊,老奴給各府許多奶奶都接生過,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少爺。」
長公主聽著心裡高興,又叫紀嬤嬤重重打賞,再細看了寶寶幾眼,很篤定地道:「跟靖兒小時候一個樣子。」赫雲連城也湊到母親身邊細看,雖然他看不出像不像他,可就是感覺越看越愛,心中某個地方軟了化了,成了一灘黏黏的糖泥。
躺在床上的郁心蘭急了,怎麼沒人理她了呀,趕忙兒叫道:讓「我看看。」
赫雲連城得了令,忙按母親的指示,小心地抱過這個小祖宗,呈給小妻子看。小寶寶粉紅的一團,腦袋還沒連城的拳頭大,皮膚也有一點皺皺的,被折騰著洗了澡,早就累得閉上了眼睛,眼線很長,睫毛還是稀稀的,不知張開後,會是怎樣的明亮。小鼻子卻是高挺著的,大概是郁心蘭唯一能看出來,跟連城像的地方。
郁心蘭靠在連城的懷裡,看了又看,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和幸福。
連城亦是十分喜悅,趁無人注意他二人,附耳輕聲道:「辛苦你了。」郁心蘭甜甜地一笑,伸出手抱了抱寶寶。
一名穩婆在一旁勸道:「大奶奶不用著急,孩子生下來了,這個娘是當定了。您剛剛生產完,還是躺下好生休息一下,想看小少爺,日子長著吶。」
赫雲連城也忙道:「正是這個理。」說著將兒子交給乳娘,扶著郁心蘭躺下。
郁心蘭拗不過他們,再者也著實困了,便躺下閉上了眼睛。眾人正要打算離開內室,讓她好好休息之際,她忽地又叫了起來,「肚子好痛!」
赫雲連城這下急了,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衝出去將吳為給提了進來。
吳為也被郁心蘭那一嗓子給駭了一跳,產後症,最是難治,也最易要人命的,他忙將手指按在郁心蘭的手腕處,聽了一會兒,神色古怪地道,「還有一個。」
穩婆們頓時懵了,摸了那麼多次的胎位,沒摸出有兩個呀。而這廂,郁心蘭的慘叫已經一聲高過一聲了,閒雜人員立時避了出去。赫雲連城又端坐床頭,握著妻子的手,幫著打氣。產道已開,這一回生得就順利多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一個粉嫩嫩的小女嬰就生了出來。
穩婆們大聲道喜,「天吶,龍鳳胎,真是祥瑞之兆呀。」
「小姐兒生得真俊吶,將來侯府的門檻一定會被媒人踩平的。」
若說有了兒子後,赫雲連城的反應就變慢了的話,有了女兒後,他直接就傻了,偏偏他又要寸步不離地守著郁心蘭,只能機械地按照穩婆和紫菱等人的指點行事。忙亂到了下晌,累暈了的郁心蘭終於能清清爽爽地睡上覺了。
重生之嫡女不乖 BY 菡笑
重生復仇、宅鬥、宮鬥、情有獨鍾、女強、男強。
前世,她太過懦弱、太過信任他人,被心上人和至親連手推入最難堪的境地,原來所有的脈脈柔情和溫暖關懷,都不過是為了她不斐的財產和那個不欲人知的秘密。狠毒的舅母將她生生毒死。
自黑暗之中醒來,她竟重生到了四年前,那時父母剛剛雙亡,她剛剛踏入伯爵府,再一次她站在了命運的轉折點前。帶著濃濃恨意重生的她,化身為一半佳人一半魔鬼的罌粟花,誓要向那些恣意踐踏她尊嚴的人,索回一切。
「小姐,舅夫人竟然四處詆毀您的名譽,把您說得刁蠻任性不識好歹,表小姐的缺點全放到您身上,太可氣了!」忠心的丫頭義憤填膺。
「那又如何?」俞筱晚只是淡然淺笑,前世的她就是太過在意名聲,才會處處受制於人,如今的她只想瀟灑恣意地活,旁人的流言蜚語,不過是耳旁輕風。
不就是怕她的巨額嫁妝流入外人田嗎?她還非要將帶著十里紅妝,風光出嫁不可了。只不過怎麼挑來挑去,竟挑了一個跟她明顯屬於一類的傢伙?
片段一:
曹老太太這般想著,便又著意打量了君逸之幾眼。十四五歲的年紀,蜜色的光潔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狹長深邃的鳳眸,如同蓄了一池星光;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 ,完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這般的年紀就有如此的氣度,日後怎能仰望?原本以為韓二公子已是再世潘安,哪知這位公子竟比潘安更勝一籌!也難怪之前幾位小姐都被此人的絕美之貌給震懾得愣在當場。
楚太妃見曹老太太不住打量愛孫,心中萬般篤定,這世上就沒哪個女人會不喜歡她的孫子!於是笑道:「讓她們小孩子去園子裡玩吧,不用陪著我們這些老骨頭。 」
曹老太太意味不明地笑笑,「極好。 」
晚輩們乖順地來到後花園 ,韓三小姐便笑道:「俞姑娘的耳墜真漂亮,金剛鑽真是亮。」
韓五小姐則說,「這樣的金剛鑽,應該鑲在簪子上 。」
原來是因為這耳扣,韓家的小姐才對俞筱晚感興趣。曹中雅放心了,隨即秀眉微蹙,略帶同情地道:「表姐重孝在身,別的首飾都不能戴,自然只能挑好一點的耳扣了,或許有成套的簪子,只是此時不方便戴而已。是吧表姐? 」說著她偷偷打量韓二公子一眼,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鄙夷的神情,可惜三位美少年都看向別處,根本沒注意這邊。
不過,她的話成功地激起了韓家小姐們的強烈嫉妒心,這種成色的金剛鑽,至少得幾百兩銀子一顆,一套頭面下來,得多少銀子啊。韓夫人對庶子女並不刻薄,可是身為庶女,也不可能得到多好的首飾,她們便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鄙夷,便有人故意小聲道,「原來是熱孝期不方便戴成套的。 」
俞筱晚心中冷笑,臉上卻隱隱哀痛道:「父母已經撒手人寰,惟餘下我一人孤零零在這世上,我哪有心思挑揀首飾,只是母親從小教導我,德言容功,我片刻不敢相忘,只得為客人梳頭整妝。 」
婦容亦是妝容整潔,不可失禮於人前,她為了見客才著意打扮,這是禮數周全;反過來說,即使她妝容不妥,作為有修養的客人也應當視而不見,可是她們卻當著她的面談論,便失了女德中的婦言一項。
韓二公子抬眸迅速看了俞筱晚一眼,又淡淡地掃了自家姐妹一眼,駭得三位韓小姐忙垂頭賞花。君逸之聽著女孩們打嘴仗,不屑地撇撇嘴,依舊是那副懶洋洋心不在焉的樣子,完全無視韓家姐妹花暗暗投來的目光。
曹中雅沒能當著心上人的面奚落成俞筱晚,只得強打精神,引著客人們到涼亭小坐。
俞筱晚特意慢上幾步,不與花枝招展的千金們同行,後面的君逸之卻忽地湊上前來,小聲哼道:「為了客人才著意打扮的俞小姐,可否也是為了客人才隔牆撫琴?」說完便蹭蹭蹭躥到了前面。
俞筱晚的腳步微微滯了一滯,這個人竟看穿了她是特意為了吸引人的注意,才撫琴一曲……可是這又關他什麼事,這人怎麼這麼討厭!
片段二:
見吳麗絹轉身打算隨俞筱晚離開,曹中雅大急,一把拉著她道:「吳姐姐別怕,那邊有個小花窗,咱們瞧上一眼便是,不會撞見王爺的,我也在呢,哪能讓外男隨意瞧了去。」 曹中雅看著年紀小,力氣卻大,吳麗絹年紀大些,總要顧忌形象,不好太過掙扎,竟被曹中雅拖著往花牆邊走了幾步。
恐怕瞧的時候,又會有別的意外發生了,舅母為了自己的地位,還真是殫精竭慮啊,不給吳姑娘安個輕佻的名聲就不放心! 俞筱晚冷冷一笑,走過去揚手就是一耳光,重重甩在曹中雅的臉上。
“啪”地一聲,曹中雅驚呆了,半邊臉麻了一會兒,才泛起了痛感,她尖叫一聲,「你打我!父親和母親都沒打過我。 」
俞筱晚眸光冰冷,盯著她的眼睛道:「我打的就是你!身為女子如此不知自重,竟要偷窺外男,傳出去不止是你的名聲,整個曹家的名聲都會被你毀了去,我不打你,老太太也會要打你! 」
曹中雅又尖叫了一聲,像潑婦一樣朝俞筱晚衝了過來。
片段三:
俞筱晚驚惶地大聲叫人來救表哥,眼中卻閃過一絲狠戾, 你時時處處想要拿捏我,我少不得要回敬一下,若沒記錯的話,今日會來一位舅母最妄想攀附的金枝玉葉,你就給她留下一下深刻的印象吧。
小池塘邊水並不深,曹中睿也識些水性,扑騰了兩下就穩住了,他在水中就開罵,「賤人,快拉我上來! 」
曹清儒正引著客人走至近前,聞言臉色微變,口出惡言,有辱斯文!忙大喝一聲,「快去拉二少爺上來。 」又問俞筱晚,「這是怎麼回事? 」
俞筱晚行禮見過攝政王,這才回話,「方才正跟表哥道喜,表哥不知怎的就往池塘里衝……。 」
「才不是! 」曹中睿氣惱地大吼。他狼狽地讓人拖上岸,渾身濕漉漉的,碎發都黏在臉上,兩腳沾滿塘底的淤泥,散發著惡臭,頭上還頂了一片早枯的荷葉,這形象無論如何無法與美男聯繫起來。跟在攝政王身後的一名小隨從,就厭惡地皺了皺鼻子,發出很不屑地輕哼。曹中睿方才只管狠瞪著俞筱晚,沒注意四周,這會子才發現攝政王和幾位大臣都在,忙斂祍行禮,又告了罪,先去更衣。
攝政王身後的那名小隨從忽然出聲道:「慢著,你是怎麼掉下去的,你還沒說呢。 」
曹中睿心下大怒,真是無禮,一個小太監也敢攔著我,可瞥見攝政王也是一副有興趣聽的樣子,只好結巴地道:「不、不小心、滑了一跤。 」
小隨從很不滿意,追問道:「隔這麼遠也能滑進去?明明看見你在跟你表妹說話兒! 」
曹中睿更加不滿,可他也看出來了,這名小隨從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弄不好是個姑娘家,攝政王對她多有縱容,難道是傳聞中最受攝政王寵愛的惟芳長公主?曹中睿心中大急,在公主面前,他自然想表現一番,可他真沒法解釋自己為何要往池塘里衝。
俞筱晚眸光清冷地暗瞥著曹中睿漲得通紅的臉,作弊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來的,就怕聽者有意,假的也會成真的,表哥只能吃下這個暗虧了,在攝政王的面前衣冠不整到了這個地步,日後想平步青雲,可就難上加難了,前世傾心於你的惟芳公主,只怕也不會愛上一個頭頂枯葉的男人。我親愛的表哥,這還只是開始,我會一次一次在你看到希望的時候,當著你的面一點一點毀去!
韓世昭本是跟在父親韓丞相的身後的,見此情形,便走上前去,溫言問道:「曹賢弟當時是不是覺得頭有些暈? 」
這個解釋比較好,曹中睿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忽然有些頭暈。」
韓世昭粲然一笑,「應當是啖迷之症。醫書上有云,世人若逢巨喜,難免啖迷於心,便會產生眩暈之狀,定定心神即可,沒有大礙。」
小隨從「哦」 了一聲,恍然大悟。攝政王微挑了挑眉,讓尷尬的曹中睿先去更衣。
立時便有大臣拍韓丞相馬屁,「令郎不愧是解元郎啊,果然博覽群書。 」
曹清儒笑得十分勉強,附和都不想附和。俞筱晚神情恬靜淡雅,心中卻不住撇嘴,這個韓二公子真會挖坑,他中了頭名解元,謙虛鎮定、氣度雍容,倒是睿表哥這個第二名“逢巨喜”、 “啖迷於心”,瞬間就將他自己給烘託了出來。
小風波結束,曹清儒繼續引著客人們往後花園 去,俞筱晚垂首讓到路旁,韓世昭經過她身邊時,輕輕一笑,極低聲地問,「俞小姐莫不是知道今日惟芳長公主會跟來,不希望表哥被公主相中?」
俞筱晚心中暗驚,抬起小臉,清澈的雙眸純真無偽,「晚兒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可否明示?」
韓世昭亮如星辰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手執扇柄在唇邊敲了敲,微微一笑,便追著眾人而去。
他是怎麼發現,是自己激怒了表哥的呢?俞筱晚轉了轉手中的帕子,忽然想起蔣大娘說過,有些人是會讀唇語的,……看不出韓二公子還有這樣的本事。俞筱晚的眸光閃了幾閃,若是想揭穿她,應當早就會說了,既然沒說,那麼知道了也沒什麼。
片段四:
曹老夫人忙親自送到二門,待楚王府的馬車出了大門,才迴轉了身,冷冷地對張氏道:「去小佛堂跪著,等爵爺下了朝再來處置。 」
張氏臉色蒼白、嘴唇哆嗦,「不知老太太為何要處置媳婦,媳婦到底犯了什麼錯?」
她還要死撐,認為一天沒有真憑實據,一天就不能將她如何,卻不知,有些事情是不一定要證據的。俞筱晚暗暗翹起唇角,張氏兄妹自己挖的陷阱自己跳,這就是作繭自縛吧。
老太太現在根本不想同張氏說話,朝一旁的僕婦厲聲道:「扶夫人到小佛堂去! 」僕婦們面面相覷,老太太更怒,「怎麼?沒聽見我說的話嗎?」僕婦們這才反應過來,忙一擁而上,半扶半推地擁著張氏往小佛堂去了。
張氏又羞又恨,不住說「憑什麼罰我跪佛堂,老太太你拿出證據來」,可是沒人敢搭理她。之前張氏幾次禁足,老太太都是在屋裡吩咐的,象今天這樣當著一眾下人僕婦的面發落,等於是打張氏的臉,老太太這一次是真的怒了。
俞筱晚上前扶住老太太,輕聲道:「讓老太太擔心了,只是……的確是沒證據說是舅母做的呢,晚兒惶恐。」
老太太長嘆一聲,「是不是我心裡有數,你只管放心便是。」隨即又說張氏,「眼皮子這麼淺,哪裡像個大家出身的?」
俞筱晚便輕聲道:「舅母到底沒受過苦的,還是讓曲媽媽、紫兒碧兒跟去服侍吧。」她 不希望有人向張長蔚報訊,還是看管起來的好。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
待曹清儒下朝回府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便將此事拿出來商量「我的意思,這個媳婦太不知輕重,府中以後不能給她管了,這回是算計晚兒,好歹是自己人,傳不出去,若是哪天眼紅了旁人,也算計起來,可就把咱們曹家的臉面都會丟盡! 」
曹清儒聽完,輕咳了一聲,看著老太太緩聲道:「母親容禀,雖然是巧合了些,但兒子覺得不是苑兒所為。前陣子晚兒憂心忡忡,苑兒便同我說過,要幫忙打聽打聽是什麼事,可能是她打聽到的。 」
爵爺這樣說,老太太倒是愣住了,遲疑地問,「那之前我問她的時候,她為何慌得說不出話來? 」
曹清儒攄須沉吟道:「可能是怕母親您多心吧,她關心晚兒的莊子,怕旁人說她算計孤女的財產。 」
舅父竟然會這樣說!
老太太肯定不會再相信舅母了,至於舅父會不會還相信舅母,之前俞筱晚並沒有把握,甚至可以說,她最初決定不防患於未然、而是將計就計的原因,就是想試探舅父的態度,可現在,試探出的結果,卻令她十分寒心,臨死前睿表哥所說的話又在耳邊迴響,「父親要的都已經拿到了……現在是因為沒有拿到,所以處處縱容舅母嗎? 」
幾乎是每一次舅母被老太太處罰後,舅父最初總是與老太太一條心,舉雙手贊成,可過了一陣子,總會找出些藉口,為舅母開脫……想到這兒,俞筱晚的心口緊縮得發疼,直到現在為止,舅父對她的關心和疼愛,都好像是發自內心的,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懷疑舅父的用心……
萌妃嫁到 BY 清曉璃
寵文、王妃、王爺、專情、純愛、穿越。
冷傾心,丞相府的大小姐,十歲便要嫁給齊國東王為正妃,成為歷史上年紀最小的王妃。
這本是喜事一樁,可是偏偏新娘在出嫁的前一天竟然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東王殿下可是喜怒無常,誰都不放在眼中的!就在所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剛剛好出現了一名救星。
相似的臉龐,相似的年紀,於是天時地利人和,她必須得嫁!
這就是剛剛莫名其妙來到陌生的時代的冷青心所聽到的版本。
正主臨陣脫逃?讓她頂替出嫁?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不幹!絕對不幹!
可是不能不幹!誰讓別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求她(其實有點誇張啦)....
誰讓她現在一沒錢,二沒勢,肚子還餓著(這才是原因!)。
沒辦法,認命吧!反正想她堂堂一百八的高智商才女,不信到時候逃不出狼窩。
片段一:
「王爺,王妃偷偷溜出府了。」
「派人跟著就好。」王府太悶,讓她出去玩玩也好。
「可是,王妃說她想看看能不能回家。」
剛說完,凳子上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感覺到身邊一陣疾風刮過。
該死的,她只能呆在他身邊,哪也別想去!
片段二:
「王爺,王妃說想吃冰。」
「那就去取啊!」
「可是冰窖裡的存冰已經被王妃用完了。現在又是三伏天,就是在其他地方也很難找到。」
「去,拿著我的令牌進宮告訴皇上,就說本王需要冰塊,越多越好。沒有的話.就告訴皇帝,很抱歉,本王最近身體不好,恐怕得提前退隱了。」
來人額頭滴下了一滴冷汗。
皇帝聽了之後,猛地一拍龍案,「混賬,這傢伙居然威脅朕!」他以為他會妥協嗎?
.....一刻鐘過後「來人,去把朕給雲妃存下的冰塊送去給東王府。」哎,只有稍後向雲妃解釋了。
片段二:
「王妃,你今年多大了?」某女故意開口問道。
「十歲。這個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笨。」
「......」就算不知道什麼叫世界,但是她可是聽見對方是在罵她笨了。不過...忍耐。
「是啊,你才十歲,但是王爺可是個正常男人,所以...」欲語還休的望著冷傾心,意思是這麼說你懂了吧!
她是懂了,但是,「大嬸是什麼意思?」無辜的眨著眼睛,哼,她現在可是只有十歲!
大嬸?某女氣岔了,忍耐...她還是個孩子,不懂應該的。剛想開口,忽聞一男聲,「在說什麼?」
冷傾心笑顏一展,直接跳入那個她專屬的懷抱穩穩呆著,「剛才這大嬸問我你是不是正常的男人。」
「賣入青樓,我不想再看到那張臉出現在本王面前。」某女一聽,臉色變得慘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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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一家歡 by 雪花漫漫
穿越、宅鬥、三妻四妾變獨寵。
十一世紀的心理學學生,穿越成為大家族中的庶女。
前有姐妹爭寵,後有嫡母姨娘環伺。一朝出嫁為平妻,正室卻是長姐。
她只想守在自己的小院裡過安安靜靜地生活,無奈現實不容許。
喜歡興風作浪的妯娌,嚴格遵照古代規矩的婆婆,冷峻堅毅不解風情的丈夫,虎視眈眈心懷叵測的妾室,陰郁沉悶的繼子。她只是一個出身卑微,想求一方小小安寧的庶女。
在陰謀百出,家長裡短,人際交往中及一層一層的道德約束下,她要如何才能徹底贏得那個堅毅男子的心。
帶著現代人不能共夫的理念,她要如何才能化解難題,圓滿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希冀。
古代後宅中,一個庶女到平妻,到繼室的過程。
本文不虐,盡量還原古代生活。就是一篇有狗血,有真實的宅鬥啊宅鬥!
片段一:
純歌就大大方方的任憑李建安拉著自己走到了黃花梨百子千孫架子床邊上,邊伺候著李建安脫下長袍,邊恭敬的道:「妾身實在有些餓了,就先吃了點東酉,國公爺要不要也用一些。」一副故作沉穩的樣子,卻連給自己脫衣服都臉紅。
李建安覺得好笑,又覺得憐惜,攬住了純歌的腰,摸著她臉低聲道:「我晚上,都不習慣再用夜食。」說話的時候,李建安的手,已經從純歌綢衣中伸了進去。
感覺到指尖下的膚如凝臘,還有眼前那如畫一般的眉眼暈著朝霞一樣的瑰麗,李建安身子漸漸火熱起來,帶著薄繭的指尖已經一路從純歌柔弱柳條的腰肢上撫摸上去。純歌被李建安弄的身子發軟,往床上錦被中一倒,卻覺得不好意思,乾脆順勢一禳,掩耳盜鈴般把腦袋埋在了五福刻紋高枕裡面。
這樣害羞。李建安心旌動搖,放下床上的罩子,覆到純歌身上,摸著純歌滾燙暈紅的身子,喊了一聲純歌。純歌只是嗯了一聲,還是覺得又尷尬又難受,身子火熱,心裡卻有一種不知名的抗拒和失落,被動的迎合著李建安的動作。
忽然身子就沉了沉,一股銳利的刺痛侵入到了純歌心裡。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純歌猛的推了身上的李建安一把,哭著嚷道:「疼。」
律動中的李建安身子一僵,臉上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望向身子底下的純歌。從來就只有自己不願意碰哪個女人,還沒有誰這樣拒絕自己。些微浮上來的不悅卻在看到純歌嘟起來的如同初蕊一樣粉嫩的嘴脣時,慢慢消散。
李建安沒有動,純歌依舊覺得痛,就又推了一下李建安,聲音裡,含著情慾中特有的嬌俏,抽噎道:「我疼。」
李建安一下子笑起來。真是嬌氣!女孩子家,第一次總是要痛這麼一回的,難能這麼直接喊出來。難不成在陳家時候,居然沒有燕喜嬤嬤教過,最不濟,出嫁前,陳家三太太也會教導一番。三太太兩個字浮上來,李建安忽然就想起來純歌庶女的身份。難隆什麼都不懂,想來三太太也沒有費過什麼心思才對。
李建安心中憐意大盛,就俯下身,輕輕吻著純歌的鬢角,脣邊,一下又一下,口中喃喃撫慰道:「純歌,純歌。」
身體還連接在一起,又是這樣溫柔親昵的態度,純歌不自覺被李建安分開幾絲心神,看著李建安堅毅中透出柔和的五官發徵,心裡的委屈卻漸漸涌了上來,扭著身子,像條小魚兒一樣掙扎著嗔道:「李建安,我疼。」
清揚般的聲音,滑在心頭上,李建安只覺得身體像著了一把火,死命按住純歌的身體,才能勉強壓製住身體裡那股越來越想要放縱的慾望。綿密的吻從額頭游移下來,火熱的大掌就在純歌胸前輾轉揉捏。
純歌覺得,身體裡那股火熱的疼痛,在慢慢散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滋味取代,像是蝴蝶撲閃著翅膀想要飛上雲端,又像是瀑布中的一滴水,在順著懸崖拼命往下墜,這樣的滋味,純歌心裡殘存的意識讓她想要苦笑。明明是兩個陌生的人,依舊會讓慾望牽引到步調一致。
遲早都要過這一關,今晚這場圓房若是不順,李建安只怕今後也不會再入自己房門了,在國公府,自己唯一能依仗的人只有他。既然告訴了自己不要矯情,就要放鬆下來。李建安也不是那種完全不懂溫柔的葬夫。
心裡這麼想著,純歌就用淚眼朦朧,霧靄沉沉的眸子望著李建安,嘟著脣又喊了一聲,「李建安,你輕些,我怕疼。」說話時候,腿已經順著身體的本能纏上了李建安肌肉繃緊的腰際。
李建安只覺得身體一下子抽緊,一把抱住了純歌,咬牙道:「真是個嬌娃娃。」說著,就再也忍不住的拼命動了起來,火熱的脣不停在純歌絲滑肌膚上游移。
直到身上那股燥熱都發泄出去,李建安喘著粗氣癱倒在純歌身上時,看見身下的人閉著雙目,長睫輕微抖動,早已是半昏半睡。李建安臉上泛著淡淡的愉悅,挪到旁邊,就抱著純歌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片段二:
早就被外頭的動靜驚醒的李建安,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憤怒,看見琥珀的動作,就喝道:「放肆的東西。」一群人都被李建安的突然出現震驚住了,就這麼呆呆的望著。
純歌最先明白過來,剛喊了一聲國公爺,李建安就有些粗魯的用手擦了純歌臉上的淚珠,冷聲道:「一個丫鬟罷了,哭什麼!」眼神就往跪在地上的琥珀掃了一眼。
琥珀跪在旁邊瞧見了,心裡先顫了顫,今日這樣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看樣子夫人是打定主意了,唯一能維護自己的,就只有國公爺。歷來姑娘的陪嫁丫鬟,就是給姑爺準備的。何況國公爺方才明明一直就是在裡頭聽著,肯定也聽見了夫人讓自己喝紅花湯的事情,子嗣乃是大事!夫人這樣做,本就是犯了國公爺的忌諱,就算是為了賭一口氣,國公爺也不會讓自己被打發出去。
國公爺方才不也說了,自己只是一個丫鬟,要是夫人都容不得怎麼行,琥珀想著這些,就對上李建安的眼神,目中含淚,楚楚可憐的喊了一聲國公爺。
李建安看著大怒。真是不知道分寸的東西!也不知道陳家是怎麼給挑的人。轉頭就想到了純歌庶出的身份,還有當初親眼所見的那些事。李建安就在心裡冷笑,看樣子還真是特意選出來給純歌使絆子的。自己一生征戰沙場,最重的就是忠心,一個死契丫鬟,將來做什麼,自然是由主子做主,就算是賣去做苦力,也沒有駁回來的道理。
這個丫鬟方才的話,分明是字字誅心,拿捏著過往的情分,逼迫純歌安排她做妾。一個女兒家,有這樣的齷齪心思,還敢要挾主子,要是不壓製住了,今後又該如何。至於紅花湯……李建安看著面前哭的泣不成聲的純歌,就直嘆氣,要真是狠得下心就好了,看這幅樣子,分明是故意說話來嚇唬嚇唬的。
李建安本想要說純歌幾句,讓她不能再這樣軟下去,又想到今日已經是非太多,不能讓她再在奶娘面前沒臉。而且這丫鬟敢這樣在主子面前倔強,未必沒有陳家那幾位太太在後頭推披助瀾的緣由,就冷著臉道:「一個丫鬟,你要發賣也好,要打罵也好,又沒入說你,你為了她哭成這樣做什麼!」
純歌見李建安隻字不提其他的事情,心裡熨帖,卻又更覺得莫名的委屈,哭聲反而更大了些。李建安頭疼的撫額,還是又笨拙的拿起帕子給純歌擦了擦。
琥珀是滿腔的不敢置信,呆呆的看著李建安,喃喃道:「國公爺……」
還敢做出這副樣子!李建安覺得難以忍受琥珀一臉的委屈,就幾步走過去,沒等幾個人回過神,一腳揣在琥珀心口上,讓她連著滾出去好幾丈遠。
琥珀驚叫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李建安卻反手將純歌半個身子壓在懷中,不讓她去看。
見到童媽媽似是呆了一樣站在旁邊看,李建安也沒有了以往的那份容忍,冷聲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叫人把這個奴才抬出去!」
童媽媽反應過來,看到被李建安牢牢護在懷裡的純歌,眼中帶笑,就出去叫人。 外頭遠遠等著的婆子小丫鬟們,聽了童媽媽的話進來,見到琥珀的樣子,又看著李建安還沉著臉,純歌抽著身子,隱隱聽得見哭聲,喘氣都不由放輕些,快手快腳的收拾好,出去了。
李建安鬆開純歌,捧著她的臉,見上面滿是淚痕,卻還是一副雨後梨花嬌滴滴的模樣,暗暗嘆息一聲,拉著她進去了裡屋。純歌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坐在床頭上,靠著高枕,嚶嚶哭泣。遇上這種事情,又是牽涉到純歌帶來的丫鬟,李建安也不想弄得人盡皆知,省的別人都說正房夫人沒有手段,連陪嫁的下人都敢踩在頭上。
幸好後面有耳房,裡頭還有先前準備的溫泉水,李建安就自己輓起袖口,找了鎏金鯉魚銅盆子,端了水進來,又洗了絹絲帕子,把純歌摟在懷裡,一點點給她擦眼淚。純歌意外之餘,又覺得感動,任憑李建安動作。來來回回好幾趟,才算把臉上的淚痕都收拾乾淨。從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初次做來,又看著急終於將一個涕淚滿臉的貴夫人收拾成長髮微垂,面容素雅的嬌娃娃,李建安心裡不由有了幾分得意和滿足感,先前埋怨純歌太過軟弱的心思,也全都消散了。
見純歌好不容易停住哭聲,李建安就脫鞋上床,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吻了她的額頭,眼睛裡帶著柔和的笑意,戲謔道:「總算不哭了。」
以往的每一次親近,固然有李建安的寵溺在裡面,可純歌也是刻意壓製著自己心中的那股排斥感,不斷告訴自己這個人是自己要依靠的,必須要依靠的,這是一種出於理智的合拍,並非是真心的依偎。這一次純歌卻覺得李建安真正是從心上也能夠依靠的人,就不自覺伸手攬住李建安的脖子,卻不肯說話,只是用臉埋在他頸側輕輕的磨蹭著。
片段三:
太夫人看到李建安,歡喜不己,就急忙道:「孩子,瞧瞧,老三來了。」
純歌聽見李建安三個字,猛的抬頭,正好看見李建安堅毅的面容,眼淚成串掉落,就張開口輕輕呢喃道:「李建安,我害怕。」
早已經聽說了事情來龍去脈的李建安看見純歌這副樣子,先頭的怒氣和擔憂都化作了濃濃的憐惜,扔掉馬鞭,就走過去把純歌摟在懷裡,溫柔的摸摸她的額頭,哄她道:「我在這兒呢。」
太夫人已經讓出了位子。李建安坐在床邊上,把純歌連人帶被子抱到膝蓋上。看到純歌裙角上淡淡血漬時,眼神黯淡了一瞬,又明亮起來,輕輕拍著純歌,跟她說話。
「不怕啊,我在這兒。」
就好像回到以往那些溫暖繾綣的時候,這麼長時日的相濡以沫都化作了信任。這個懷抱早已經熟悉無比了,純歌一下子覺得找到支撐,就抱著李建安的脖子埋到他懷裡,泣不成聲。
李建安一遍一遍在她耳邊呢喃道:「不怕不怕。」
帶著些繭子的指腹慢慢滑過純歌細膩的臉蛋,粗糙的觸感反而讓純歌慢慢安寧下來。李建安目光明亮中帶著柔柔暖意,脣角微翹,面容說不盡的柔和,語氣就好像是三月裡梨花一樣的清越,對純歌的態度寵溺而縱容。
屋子裡的人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國公爺,一個個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太夫人看著欣慰又心酸。遠遠站著的李建浩看見了,卻覺得心驚,三哥這樣的神情,分明是……要是三嫂肚子裡孩子保不住!李建浩手腳都冰涼了。
外頭又有人領了太醫進來。太醫進來時候看見李建安抱著純歌坐在床邊,意外之餘也覺得不方便,就想讓李建安把純歌放下來。等李建安一動,純歌就害怕的抓住了李建安的衣襟。
李建安看著怯怯如同受驚鳥雀一般的純歌,目中滿是憐惜,淡淡道:「就這樣吧。」
太醫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建安,卻對上利劍一般冷酷的目光,登時嚇了一跳,急忙低頭診脈不再贅言了。
屋子裡一時間落針可聞。
太醫診完脈,太夫人要把太醫叫出去說話,卻被李建安攔住。「就在這兒說。」
「老三!」這孩子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既然這樣心疼媳婦,就該懂得避開來說話。太夫人就怒氣騰騰的瞪了一眼李建安。
李建安卻不以為忤,一隻手拍著尚在輕輕顫抖的純歌,一面摟緊了純歌的腰,又重複了一遍,「就在這兒說。」語氣堅定不容反駁。
太夫人氣結,乾脆不管了。
太醫就戰戰兢兢道:「夫人有一月半的身子,雖說動了胎氣,不過夫人底子好。我開幾服安胎藥,吃了之後就無大礙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太夫人更是喜出望外,忙叫人去拿藥煎藥。
李建安就微微笑著俯身對懷裡的純歌道:「你看,我不是說沒事。」手就輕輕摸了摸純歌的頭,像是父親對孩子一樣的寵愛。
純歌望著李建安蠱惑人心的燦爛眼神,就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席捲了全身,像是春水一樣瀲灩溫暖的笑容。這個懷抱如此溫暖,總是溺愛的保護著自己,純歌就不由自主的在李建安身上磨蹭了幾下。
李建安只是微笑,什麼話都沒有說,眼裡心裡的喜悅卻早己無邊無際的擴散開。懷裡的傻姑娘,有了他的骨肉。
不管是男是女,這一次他一定要守著這個孩子慢慢在純歌的肚子里長大,然後看著他出生,教他念書習字學武。
這是他的孩子!
片段三:
「童媽媽,夫人有了身子,國公爺都不肯去別的姨娘那兒,要親自守著夫人,您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童媽媽就嘆息,戳在翡翠腦門上,看著左右無人,才教訓道:「你這傻丫頭,真是不懂事。大戶人家的規矩,都忘得乾乾淨淨了不成!哪家夫人有了身子,還要把爺們拘在一間屋子裡的。以往夫人攔著不讓國公爺收通房,我幫著她,是因國公爺本來就寵愛夫人。如今夫人有了身子,自然是要找人好好伺候國公爺才行,否則別人定會說夫人善妒,壞了夫人的名聲不說,指不定連太夫人心裡都不舒坦。」
翡翠想著以往在陳家時候看見的事情,也有了幾分擔憂,「要不咱們再去好好跟夫人說說。」
童媽媽搖了搖頭,「夫人剛才那副樣子,分明是歡喜的很。指不定國公爺說要抬軟榻,也是夫人想要的意思。只怕再說得多,夫人也聽不進去。」
翡翠就張著嘴,訥訥道:「那可怎麼辦的好。」
童媽媽沒說話,其實自己也能理解夫人。只要是個女人,就不願意和別人分相公。又有多少賢慧的夫人,給相公準備通房妾室的時候,是打落牙齒和血吞ㄝ可又有什麼法子,上頭有婆婆看著,還有周圍人的輔言蜚語。稍微走錯一步,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夫人從小到大一直精明的很,也不知道這一回是怎的了,竟然犯了倔,明知道自己在瞧著她讓她說話勸勸國公爺,偏偏一聲都不吭。也不知道這張軟榻真的安置進去,太夫人那邊會有什各動靜。童媽媽就又悵悵嘆氣起來。
那邊屋子裡李建安卻瞪著純歌。純歌聽到李建安要人搬軟榻進來,已經知道了李建安的意思,心裡歡喜,就抱著李建安的胳膊,好像沒有骨頭一樣靠了上去。
李建安望著一臉餡媚的純歌,憋不住笑出來,就伸手掐了掐純歌的下巴,沒好氣道:「真是拿你沒法子。」卻隻字不提是哪方面沒有法子。 即便不說,兩個人也是心領神會。有些事情,可以做,卻不能清楚的說出來。說出來,就是反抗規矩和制度。
純歌知道李建安這樣沉默的做已是做到最好,就紅著臉如同蝴蝶翩飛一般在李建安臉上落了個吻。李建安眉眼頓時說不出的飛揚快活,捧起純歌狠狠親了一口。兩個人膩在一起糾纏。
等呼吸平復下來的時候,李建安才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跟純歌商量。「您想要我配香露的方子?」
看到純歌意外的神色,李建安誤以為這是不願,就想起了李建浩的調侃,訕訕道:「若是你不願意,那我就找從別的地方弄幾張過來給老四。」
「您要上哪兒弄去?調香露的方子給了您,人家的鋪子還開不開。」純歌就嗔了李建安一眼,面露笑意的責備。
笑話,要是連方子都給了人,這家鋪子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誰種東西誰會願意給出來,除非是李建安以國舅爺的身份仗勢欺人。可這種事,絕不是李建安會做的。
見純歌笑盈盈的,半點也沒有生氣樣子,李建安心裡一下子愉悅起來,就抱著純歌道:「不去外頭弄了。既然家裡有,何必再去管別人要。」
純歌似真似假掙扎了兩下,嘟著脣道:「那是我的。」
李建安摸著純歌滑膩如同凝臘的臉,笑道:「那也就是我的了。」
像李建安這樣的人,不管是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將頭腦動到妻子身上,可這樣做也是一種見外。既然李建安能夠主動提出來,就是想要跟自己不分彼此,何況話都在李建浩面前說了,自己若是不答應,就算李建安心裡不計較,也會讓他在兄弟面前失了臉面。他對自己這樣好,為了幾張方子不值得。掙錢的法子多得是,一飲一啄間,定然會有其他的福報。
純歌就摟著李建安的腰,低聲道:「他是你的兄弟,我難不成還能看著不管。明天我就把方子都寫了給你。」
因為是我的兄弟,所以才給的麼?真是個傻姑娘。
男人總是喜歡享受著女子的仰幕和痴戀。純歌這樣說,讓李建安自得之餘心裡說不出的偎站,就緊了緊抱著純歌的手,柔聲道:「等今後我再給你開幾個鋪子補貼你。」
純歌就笑起來,聲音像是黃鶯般婉轉情脆「我又不是為了要你的補貼銀子。」
的確不是,只不過是想讓自己開開心心罷了。李建安就在心裡嘆息又歡喜。算起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單純的只是希望自己歡喜。
陳純芳討自己開心是為了武哥兒的爵位,是為了讓自己給她撐腰去外頭做生意,更是為了讓自己幫扶陳家。安姨娘在撒嬌賣痴是為了讓自己照拂安家的生意。柳姨娘伏低做小是想幫著陳純芳籠絡自己。薛姨娘更是不言而喻,生了庶長子,野心越來越大,這麼多年看著老實,私底下的事情,自己卻不是不知道,只是看著尚在忍受之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即便是以前那個總是跟自己談詩書詞曲的陳純元……也會有意無意在自己面前提她的姨娘。
說起來,唯有這個傻姑娘,即便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都是正大光明的跟自己伸手。反而讓自己每每憐惜不己。
如今為了自己的兄弟情,先是說要分一部分錢給老四一房掙,現下自己一說,又答應痛痛快快把方子寫出來。
若是陳純芳,只怕自己要費盡心機用些東西來換了。李建安眼眶涌起淡淡的潮意,就一遍一遍的撫摸著純歌的臉。純歌覺得李建安似乎有些心事,也笑著沒有說話。時光茬苒.歲月靜好,竟是說不出的溫馨。
第二天李建浩過來拿著方子的時候,看見上頭龍飛風舞的字跡,微微發怔後道:「三哥,您這是私底下抄了三嫂的方子?」
李建安就哭笑不得望著李建浩,埋怨道:「胡說什麼。」又看見李建浩一臉猶疑的望著字跡,頓時領晤,就笑著解釋道:「你三嫂畢竟是女眷,你這方子,是要拿出去給人配製的。所以我又給謄抄了一遍。」
李建浩這才訕訕然把方子放了起來,腦子裡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這方子拿到外面少說也要價值上萬兩銀子,即便是這個價錢上,也有許多人搶著要買回去,畢竟是一本萬利的事情,有了方子在手上,就可以做長久生意,三嫂卻這樣痛痛快快的拿出來了。看樣子不僅是三哥被三嫂弄得不能自拔,三嫂也被三哥弄昏了頭,好大的手筆。
李建浩就望著一臉得意的李建安,感慨道:「三嫂真是大方。」
李建安心情痛快,就很爽快的回答李建浩,「你三嫂說了,你是我兄弟,定不會看著你們過苦日子。還說等過幾天她歇息好了,就叫人把香露鋪子關掉,等她生產過後再做其他的買賣。」
李建安對於純歌的大度很是讚賞,畢竟李家不缺錢。尤其是他繼承了爵位,本來就是錢財最多的一個人。以往陳純芳總是為了錢財吵鬧,斤斤計較,以至於妯娌不睦,讓李建安甚是疲憊。如今李建安想著純歌的付出,就只是在心裡歡喜,打定主意要再給純歌添置幾個產出好的莊子算到陪嫁裡面。
李建浩聽見這話,卻如坐針氈,立時蹦起來推辭道:「三哥,若是三嫂這樣.這方子我是真不敢收了。」
逼得嫂子把方子拿出來,還讓別人關了鋪子來成全自己,連本錢都是三哥出的。要真是自己答應了,就沒臉見人了。
李建安看李建浩著急的滿頭是汗,就解釋道:「你不要擔心,你三嫂聰明著呢,她心裡已經有了其他的主意。昨晚也跟我商量過。我覺得好得很,不過她如今有了身子,我也不願讓她再多事。香露鋪子,是要常常驗看方子香料的,誰知道裡頭哪些是她不能聞的,還是關了好。要不是擔心你有旁的心思,我就讓她直接把鋪子盤給你。現下只好叫人清了貨,鋪子留著今後再做生意就成。」言辭十分懇切,也有幾分道理。
話已經說到這裡,要是再推辭,就反而影響兄弟之間的情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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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鬥不如養條狗 BY 風流書呆
穿越時空宮廷侯爵天作之和。
"狗皇帝"被擋箭牌寵妃收養,跟在寵妃身後經歷各種殘酷宮鬥並找到真愛的過程。
狗皇帝會恢復人身。只虐狗皇帝的身心,不虐女主。本文金手指大開,天雷狗血都會有。
從狗狗的視角去看自己的妃嬪和皇子,原來溫柔可人的解語花背地裡卻是食人花,孝順知禮、聰明可愛的皇子公主也會轉瞬變成惡魔,過程各種顛覆各種幻滅!
不過老天保佑,狗皇帝跟了個治愈系的好主人,雖然過程有點艱辛,結局卻是美好的。
片段:
正殿的地板由奢華的金磚鋪設而成,雖名為金磚,實際上卻是黑色的,表面細膩平滑,散髮出一層盈盈似水的波光。仿似被金磚的光芒所攝,小太監有些炫目,不由閉了閉眼,微微抬頭朝主位上德妃娘娘的繡鞋看去,這是一雙遍布暗金雀鳥紋的雲錦繡鞋,上面綴滿小顆小顆的紅綠寶石,順著雀鳥的尾羽排布成條條縷縷的漩渦狀,晶瑩璀璨,五彩斑斕,煞是好看。
聽說這雙鞋是德妃娘娘閒時無聊所繪,皇上見了大為喜歡,特意請了幾名暹羅國的工匠日夜趕制,在娘娘壽辰那天送出,令一眾嬪妃看紅了眼。連穿衣住行這點小事都能得到皇上如此重視,德妃娘娘的受寵程度可見一斑,難怪連統攝六宮的李貴妃娘娘都要避其鋒芒。想到這裡,小太監面上更加恭敬了。
主位上的女子身著一襲寶藍色宮裝,其上遍布繁複的,用金銀雙色絲線勾勒的孔雀紋,行止間流光溢彩,華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視。雖只十七八歲,還是極為青澀稚嫩的年紀,女子卻貌若芙蓉,霧鬢風鬟,端嚴高貴的氣派弱化了她眉眼間的稚齡感,特別是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微微上挑的眼尾用炭筆勾描加粗,更顯得目光犀利,不怒自威。
小太監匆匆瞟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心中暗暗咋舌:如此一個堪比神仙妃子般的人物,難怪只進宮三年就從小小的貴人一路飆升至四妃之首。連皇后娘娘都被她鬥死了,更何況潛邸舊人,早已色衰愛弛的李貴妃娘娘?等德妃娘娘的父親建威大將軍這次阻擊蠻軍得勝歸朝,這後宮還不得是德妃娘娘的天下?說不定皇上一高興就將德妃娘娘晉封為皇后也是有可能的。
心中暗自思量,小太監臉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等德妃娘娘叫起後便提著金絲籠上前,指著籠子裡的幾隻小奶狗熱情介紹起來。這是幾隻白色的西施犬,垂順纖長的皮毛油光發亮,用篦子梳理的一絲不苟,因為出生不足一月,身量還十分嬌小,雪團子似地擠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惹人憐愛。
德妃鳳目微眯,眼底驟然發亮,挺直的脊背也不由自主向前傾了傾,往金絲籠看去。「這是……」秀眉微蹙,她指著籠子角落的兩團褐色物體,遲疑的問道。
「回娘娘,這種狗是半年前一個名叫"高盧"的番邦進貢給我大周的,聽說是他們那兒的宮廷犬,品種也算名貴。恰逢這種宮廷犬產崽,奴才想著也許會有主子喜歡,就拎了一隻過來。」小太監畢恭畢敬的答道。
相比京巴和西施犬,這種番邦犬的毛髮蓬鬆卷翹,看上去非常凌亂,顏色也是泥土一般的深褐色,很不符合大周朝的審美觀。雖然品相不佳,但好在它系出名門,那些不得寵的低位嬪妃因為沒得挑選,也許會樂於收養。考慮到這種情況,小太監臨出發前又挑了兩隻一同帶上。
高盧?法國?德妃眸光微閃,紅脣輕啟道,「把籠子帶上來,讓本宮仔細瞧瞧。」
小太監低聲應諾,將籠子抱在胸前,小心翼翼的走到德妃座下,低眉順眼的站定。德妃傾身,定睛朝籠內的兩隻褐色團子看去。這果然是兩隻法國貴賓犬,蓬鬆卷曲的絨毛是令人食慾大增的巧克力色,因為照顧得當而泛出油亮的光芒,看上去非常健康,烏溜溜的黑眼珠水水潤潤,怎麼看怎麼討喜。從大千世界而來,德妃的審美觀自是獨一無二,半點也不覺得這兩隻小狗醜陋,反而喜歡得緊。
在德妃審視的目光中,稍微瘦弱一點的褐色團子好似有些不安,它背轉身,躲進籠子角落,將毛茸茸的屁股墩留給德妃欣賞,那縮成球狀的背影不知為何竟流露出一種惶惑迷茫的味道。它身邊的兄弟好似感覺到了它的不安,後腿一登便撲上去,試圖給它一個擁抱,卻不想被它一爪子拍開,動作說不出的犀利霸氣,但配上那小小一團的身子和粗短的小肉爪卻是怎麼看怎麼喜感。
德妃忍俊不禁,一手捏著繡帕掩住嘴角的笑意,一手指向籠裡的小團子說道,「這隻很有靈氣,留下吧。」
小太監應諾,將那褐色團子從籠裡拎出,交給一旁的大宮女碧水,又囑咐了很多喂養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項,末了將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收進袖袋,歡天喜地的出了碧霄宮。
等小太監走得遠了,筆直坐在主位的德妃立馬軟倒身子,風情萬千的斜倚在貴妃榻上,摘掉手上金燦燦的指甲套,朝大宮女碧水伸出手,急切的開口,「快給本宮抱抱!」此時此刻,她身上端嚴高華的氣派仿似被一陣大風刮走,消散的無影無蹤。
「娘娘小心點,這畜生有些桀驁,難抱得很。」碧水收緊十指,箍住掙扎中的小狗,邊將它遞給德妃邊警告道。她並沒有發覺,在聽見‘畜生’二字時,手裡的小奶狗有片刻的僵硬
待小奶狗回神,它已經被轉移到了德妃的懷裡,德妃纖長蔥白的指尖正緩慢而溫柔地滑過它的背脊,帶起一片酥麻戰慄的感覺,令它情不自禁的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它在撒嬌呢,真可愛!」德妃清潤婉轉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笑意,非常迷人。
小奶狗眯眼,有片刻陶醉,繼而身子一僵,更加猛烈的掙扎起來。
「小東西別亂動,會摔傷的!」見小奶狗撲稜出自己的懷抱,德妃臉上露出慌亂的表情,連忙伸手去撈。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小奶狗躍出臂彎,直接掉在了貴妃榻下,雖然有厚厚的羊毛地毯做緩衝,但它畢竟出生不足一月,身體還非常脆弱,這一下摔得不輕,直接就趴在地毯上爬不起來了,半張著連乳牙都還未長齊的小嘴,哼哧哼哧的喘著氣,看上去非常可憐。
德妃連忙彎腰將小奶狗抱進懷裡,翻開它四肢小心翼翼的檢查,並一疊聲兒的叫碧水和銀翠去請太醫。直到太醫來了又走,小奶狗都一直安安靜靜的任由人擺弄,不再掙扎。
「真乖!」確定小奶狗無恙,德妃緊繃的俏臉綻出一抹笑容,用指尖揉揉小奶狗的頭,語重心長的囑咐「你現在還小,想要看看這個世界不急於一時,等你長大一點,行動利索了,你想要去哪裡都可以。」
小奶狗抬起頭,烏溜溜的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盯著德妃,那目光說不出的複雜,竟似人一般包含了無數的情感,顯得極為靈動。德妃心中詫異,待要細看時小奶狗已經再次低下頭去,趴伏在她懷裡不動了,軟塌塌的小身子有氣無力,竟給人一種聽天由命的無奈感。德妃暗覺自己想多了,邊撫摸小奶狗的脊背邊吩咐馮嬤嬤去熬一碗肉糜粥過來。
濃香軟糯的肉糜粥很快就熬好了,馮嬤嬤等粥放涼了才端回碧霄宮,放在一張紫檀木八仙桌上。德妃走過去,放下小奶狗,指著粥碗柔聲道,「小東西,快吃吧。」
小奶狗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離開德妃的懷抱,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在八仙桌上,瞅了一眼肉糜粥,又瞅了一眼德妃等人便再無動作。
德妃伸手輕推小奶狗的屁股墩,柔聲道,「小東西,剛才肚子還咕咕叫呢,這會兒怎麼不吃了?」
小奶狗挪了挪身子,繼續靜坐,模樣四平八穩,巍然不動,連個眼角余光都沒瞟向肉糜粥。
德妃星眸微閃,沉吟片刻後抬手招呼身邊的宮人,「皇上重傷,在乾清宮休養,每日的湯藥可不能斷。走,隨本宮去庫房挑些對症的藥材送過去。」
一眾宮人齊聲應諾,跟隨在德妃身後魚貫出了正殿,殿內很快便安靜下來。大約過了一刻鐘,肉糜粥已經完全冷掉了,但鮮香的肉味卻還殘留在空氣中,不斷刺激著小奶狗的味蕾。咽下口裡的唾沫,小奶狗轉動脖頸,四處看看,確定周圍沒人才抬起肉呼呼的小爪子,啪嗒啪嗒走到碗邊,先是聳動著小鼻頭嗅了嗅,然後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一口,發現滋味比想象中更好,它哼唧一聲,埋頭大吃起來。
「撲哧!小東西原是害羞了!」藏在門後偷看的德妃笑得差點打跌,她的隨侍們也忍俊不禁。
聽見此起彼伏的低笑聲,小奶狗身子一僵,頭埋在碗裡不動了。過了半晌,許是做好了心理建設,小奶狗挪了個方向,用屁股對著德妃等人,頭一拱一拱的繼續吃起來,頗有種破罐破摔的架勢。德妃見狀也不躲藏了,笑眯眯的從門後走出,坐到桌前,偏著頭,一手杵著下顎,津津有味的欣賞小奶狗可愛的吃相。
起初小奶狗還不時瞟她一眼,見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既不說話也沒動作,便放下了防備,專心致志的用食。
等小奶狗吃完一小碗肉糜粥,德妃就將它抱下桌,帶著它在碧霄宮四處散步消食。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了,眼看天色昏暗,德妃連忙囑咐宮女準備熱水和火盆,親自給小奶狗擦澡。
剛出生的小狗是不能洗澡的,得四個月以後才能下水。但小奶狗養在貓狗坊,侍從們照顧的並不是特別盡心,身上有股難聞的臊味。德妃聞了聞,還是決定拿濕熱的帕子給小奶狗略微擦洗一番。
不似別的小狗那樣好動,小奶狗全程都很配合,令德妃有些詫異。「本宮果然沒有看錯,這小東西有靈氣,又聰明!」揉搓著小奶狗的肉爪子,德妃的語氣有些得意,又有些寵溺。養寵物也是看緣分的,她覺得自己和小東西一定很有緣,要不怎麼會一眼就喜歡上了呢?
「娘娘,咱們不能總是小東西小東西的叫,給它取個名字吧?」銀翠笑盈盈的建議。
「嗯,」德妃鳳目微眯,沉吟片刻後開口「就叫阿寶吧,本宮的心肝寶貝。」
阿寶?小奶狗的身子僵硬了。
德妃毫無所覺,將半濕的小奶狗遞給拿著乾巾等候在一旁的碧水。熊熊燃燒的兩個大火盆驅走了初秋的寒意,新鮮出爐的阿寶童鞋裹著毛巾,趴伏在德妃膝頭,一邊靜靜聆聽她與宮人的對話,一邊盯著火盆出神。
「阿寶睡著了,把它的小窩拿過來,就放在我的寢殿裡。」見小奶狗雙眼緊閉,呼吸均勻,毛髮也已完全乾透,德妃停下話頭,悄聲囑咐道。
馮嬤嬤很快拿來一個用柳條編織,內裡鋪滿柔軟棉布的小籃子,放在寢殿的角落。德妃小心翼翼的將阿寶放進去,還細心的扯了一塊棉布蓋住它的小肚子。待德妃輕手輕腳的離開,本已安睡的阿寶猝然睜開雙眼,明亮又犀利的目光極具穿透力,配上它小小一團的身子顯得尤為詭異。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阿寶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阿寶了,它小小的身軀被注入了當朝周武帝古邵澤的靈魂。但是,即便擁有如此強大的靈魂,阿寶依然是一隻狗,一隻長相奇怪的番邦小狗。這大概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吧。
半個月前去千佛山探望太后,在回宮的路上不慎驚馬摔倒,醒來就變成了貓狗坊裡的一隻小狗,想到這半個月裡被困在金絲籠內,和一群畜生同吃同住,還要被逼喝一隻母狗的奶水,周武帝的臉色就有些發青。好在他毛髮旺盛,即便露出些扭曲詭異的表情,貓狗坊裡的侍從們也沒看出絲毫端倪,否則他早就被當成邪崇給燒死了。
為帝者,其心智和毅力總是遠超常人的。經過了最初的震驚,恐懼,彷徨,迷茫,周武帝很快就調整過來,既沒有活活餓死自己,也沒有當場自戕,只不過因為不肯喝奶,也不愛吃搗爛的狗糧,身體比一般小狗稍微瘦弱一點罷了。
貓狗坊設在禁宮之內,坊裡的小太監也會不時談論些宮廷軼事,經過半個月探聽,周武帝知道,自己當時並沒有死,而是重傷昏迷了,十天前已經清醒過來,如今正在乾清殿靜養。當然這都是道聽途說,真正的內情如何並沒有人確切知道。
自己是否真的清醒了?亦或者與阿寶的情況一樣,身體被外來的靈魂侵占?侵占自己身體的是人還是妖?會不會危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這些疑問縈繞在周武帝心間,令他寢食難安,輾轉難眠。如不是身體虛弱,又被禁錮在籠子裡,他早就跑到乾清宮去探個究竟了。
然而今早小太監在仔細挑選小狗並念叨著給各宮娘娘送去時,周武帝知道自己走出牢籠的機會來了。他一反平時的蔫蔫之態,變得活潑又乖巧,一個勁兒的往小太監跟前湊,再加上一雙極具靈氣的水眸,果然被小太監一眼相中,帶到了後宮。蜷縮在籠子一隅,看著腳下的道路不停延展,越過一道又一道平時不覺,如今看來卻尤為陡峭的台階,周武帝的心情忽然之間變得十分複雜。
邁過又一道高高的門檻,看見籠子下方散髮著幽幽熒光的黑色金磚,周武帝知道,後宮到了。看不見巍峨宮殿的全貌,也看不見門梁上懸掛的牌匾,他不清楚這裡究竟是何處。然而,等他抬起頭來,面對主位上端坐的那名盛裝女子,他意識到,這裡必定是碧霄宮,四妃之首德妃的宮殿。
德妃是自己最‘寵愛’的妃子,在這踩低捧高的禁宮之內,小太監帶著寵物首先讓德妃挑選也在情理之中。狗的眼睛是看不見色彩的,整個世界在它們眼裡只有黑白兩色。如不是此番際遇,周武帝永遠不會知道這一點。在無邊灰暗的世界掙扎求存了半個月,乍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周武帝的心情十分激動,呆看著座上女子的容顏忘了反應。
盛裝女子微微傾身朝自己看來,那潑墨般濃烈的黑髮,那似雪般晶瑩剔透的肌膚,那黑白分明的鳳目,一種凜冽高華的氣度撲面而來,只一個字能夠形容,那就是美,一種脫離了世俗的美,比彩色的她更美。也許是因為視角不同,也許是因為心境不同,一瞬間,周武帝有些迷惑了。
眼前這個如同從潑墨畫中走出的絕代佳人是自己的嬪妃,而自己卻是以狗的姿態同她見面,意識到這一點,周武帝很快清醒過來,猝然轉身蜷縮成一團,恨不能立即消失在空氣裡。然而老天沒有聽見他的祈禱,他不但沒有消失,還被德妃挑中了。被小太監拎著脖頸提出來,交到一個宮女手裡,這個宮女還口口聲聲叫自己‘畜生’,周武帝渾身僵硬,想要發火卻無能為力。
在他走神的片刻,他被德妃抱進了懷裡,這個懷抱綿軟又溫暖,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馨香,與冰冷還帶著異味的牢籠完全是兩個極端,令人止不住的陶醉。在德妃溫柔的撫摸下,他差點就沉迷了,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帝王被自己的嬪妃捧在膝頭把玩,他就覺得滿心羞憤,然後立即猛烈掙扎起來。
掙脫德妃的懷抱,重重摔落地面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周武帝了,而是一隻出生不足一月的小狗。滿身的劇痛無不在提醒他,脫離這個女人的庇護,他絕對無法在禁宮中生存下去。在沒弄清宮中這皇帝是人是鬼,會不會危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之前,他不能死。
於是他放棄了不甘和掙扎,強壓下心頭的羞憤,任由這些人擺弄。這期間,德妃的變化令他感到詫異。這個女人細心的給他準備了濃香軟滑的肉糜粥,讓吃了半個月狗糧的周武帝差點掉下淚來;這個女人讓他上桌進食,而不是將他驅趕至陰暗的角落;這個女人親自給他洗澡,動作溫柔嫻熟,半點也沒有貓狗坊那些侍從們的粗魯和不耐煩;這個女人輕聲軟語的對他說話,態度平和殷切,就像對待一個人,更確切的說,像對待一個孩子。
周武帝一錯不錯的盯著德妃溢滿溫柔的眉眼,心情極其複雜。這還是那個三言兩語逼死皇后,力壓貴妃,寵冠六宮,肆意嚴苛的孟桑榆嗎?這樣的巧笑倩兮,顧盼神飛,他幾乎都快不認識了。然而經歷了一整天的折騰,周武帝已經沒有心思去探究。在熱烘烘的火盆熏蒸下,在德妃溫柔輕緩的拍撫下,他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睡得那麼香那麼沉,這還是半個月以來的頭一次。
但當德妃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入柳籃時,警覺性奇高的周武帝還是立即醒了過來。直到德妃躡手躡腳的離開,他才睜開黑漆漆的雙眼,用複雜的眼神盯著對方的背影良久。扒拉著肚皮上的一塊小棉布,周武帝咀嚼著自己新鮮出爐的,還冒著熱乎乎的傻氣的名字,心頭有些無奈,有些羞憤,又有些安心。
阿寶,心肝寶貝?這是什麼鬼名字?果然是將門虎女,半點文采也沒有!想要嗤笑一聲,待發現自己發出的是軟糯又甜膩的哼唧聲後,周武帝臉色青白了一瞬,憤憤的用爪子拍打一下肚皮上的小棉布,緩緩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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