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
這是她對他的第一眼印象,到現在這個名詞仍是她所能想到最能用來形容他的形容詞。
她有空而找不到人陪的時候,她就會來找他。因為只有他永遠會在她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候,存在著。
誰叫她是個晝伏夜出的自由工作者,別人清醒的時間她昏睡,她精神翼翼時別人卻睡著了,想找個人打電話聊天都不容易了,更別提陪她玩了。而他和幾位好友合租的公寓,則是白天寂靜無聲,夜晚人聲鼎沸......全是一群夜貓族。
她手上接的CASE全清光了,在下一檔工作未上門前,她閒的發慌,幾乎天天上門找他,儼然快成了公寓裡的一員。
和他在一起,兩人很少交談的,通常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有時說給他聽,有時自言自語。而他只會靜默地不出任何聲音,即使有也只是單音的應答,他始終背對著她專心地盯著電腦螢幕。在說完後,她就會從他的書架上挑些書或雜誌,窩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整個空間就只剩下鍵盤聲與她翻書的聲音。
「我走了。」
「嗯,再見。」
「掰!」
她一向在AM 7:00起身離開,兩人道別的詞彙就短短的三句,他不送她的,從頭到尾就是背對她,連說再見都是背對著。
她習慣了,大家都習慣了,或許曾覺得奇怪,但是就是沒有人把問題問出口。
有時候,她很好奇他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可是他永遠不會給你想要聽見的答案,含糊帶過重點,等你再想要問清楚,他就會找個藉口然後一溜煙地消逝不見蹤影,等到你忘了這件事情,他又會出現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也不太懂,為什麼電腦螢幕上的東西會對男生們有如此大的魔力,好幾次她湊過去看,不過就是一堆小人跑來跑去的,不然就是飛飛機......她一點也不認為那些東西有趣,玩過一次,不過一再重複同樣的指令與動作,新鮮感維持不到半小時,她就放棄探討其中的樂趣所在,還是從他書架上找點怪書來看有趣多了。
今天她又來了,不過他不在,公寓裡的人玩麻將三缺一,她當然就遞補了這個空缺。牌桌上的話題自然繞著那個不在現場的人打轉,越講是越開心,最後話鋒一轉轉到了她身上,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感到無比好奇。
「妳對他印象?」
「他是個怪人。」
「其實他蠻不錯的,就是彆扭了點,內向了點,自閉了點......」
「所以他是個怪人!」
三個人索性牌也不打了,聯手努力推銷公寓自閉男,一來是基於朋友道義,二來他們的生活是該需要一點調劑......就看著她的表情一下驚一下喜一下狂笑不已......待他回到公寓時,就看見四個人在牌桌上同時以一種詭異的神情望向他。他有點不太好的預感,只是把宵夜放在桌上,便走回自己的房間。他的室友三人除了忙著搶奪那一袋宵夜,另一方面以眼神示意她該行動了。
他還是面對著電腦螢幕,她則是問了他一大堆問題。
「我們是朋友吧?」
「嗯。」
「今天天氣不錯。」
「嗯。」
「你買的宵夜蠻好吃的。」
「嗯。」
「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對......該死的!」
在那個一瞬間,燈滅了,接連著他的電腦螢幕的畫面也消逝,停電了。
他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感到措手不及,更對她那一句「你是愛我的」感到無比的錯愕,何時他的表情與動作洩漏了他的感情,讓她得知了,不在預期之內的問話讓他有點害怕......更多的是,開心?
「這句話該是我說的......」趁著黑暗,他稍稍有了面對的勇氣,反正她看不見他臉上的不知所措跟彆扭,所以就豁出去吧!「我是喜歡妳的。」
啪!的一聲,電來了。
不僅是她看見了他臉紅到不行的臉和彆扭的神情,同住的三名室友站在他房門口,也看的一清二楚。
又是一陣尷尬......
他呆傻的動不了,倒是她一副輕鬆自在的走過他身旁,悄聲對他說:「我說的是愛我喔!不只是喜歡。」然後將他的三名室友推了出去,還好心地幫他帶上門。
不一會,門外傳來爆笑聲,他懊惱地抱著頭蹲在地上......懊惱歸懊惱啦,心裡還是不斷冒著愉悅的泡泡,只是明天怎麼見人啊......
他打死都不承認自己那一天晚上說過的話,即使有三位人證也不承認,但是她總愛不斷地問著她那個彆扭的要命,內向的要命,自閉的要命的男朋友,「你‧愛‧我‧嗎?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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