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9/2006
我喜歡了他10年整整。”每次認識了新朋友，莎曼就會在閒聊中告訴朋友她的這個愛情故事。而今年剛好是第10年。如果在去年，她會說是9年。
故事是這樣的:
“16歲那年，我們在同一個補習中心上課，互相都有好感，並且出去約會過一兩次，可惜當時自覺年齡太小，不敢談戀愛，於是就沒有進一步發展。”莎曼細述。
她以為他也會和她一樣，來守候那一段純潔的回憶，待長大後才實踐戀愛。
“怎知道，在19歲那年，竟然得知他已經另交女朋友了。我整整用了3年時間才心情平復下來。“
但是她還是繼續喜歡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念念不忘她那還沒開花的初戀。她心底深處，堅信他還是對她情有獨鍾的。
念著念著，就成長了。
大學畢業後，莎曼進入一家銀行當客戶服務員，和我成了同事。我們同一時期進入公司，一起實習、工作、午餐、被顧客罵。我們年齡相近，很快就成了姐妹淘。她當然也告訴了我她那愛情故事。我剛開始蠻同情她，後來聽她經常這樣念著，也就見怪不怪了。她只不過還沒遇到另一個更好的男人而已，才會這樣自憐自怨。在這日新月異的都市裡，誰又會如此長情？
“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有一天，莎曼在公司裡用電郵和我談天時告訴我。
莎曼的愛情故事有了新的進展。
“他約我生日那天晚餐！”掩不住的喜悅。我也很替她高興，幫著她出主意，當天該穿甚麼衣服，要注意儀態不可大聲講話等。
約會回來，我看不到她有任何興奮的表情。
“我竟然忍不住在餐廳裡打嗑睡，可能工作太累的原故。” 她不承認那個約會很沉悶。
“那麼他有什麼表現？”我問。
“他，還是那樣，斯斯文文很少說話。”
“那你喜歡他些甚麼？”
“感覺吧”她想了想說。
對年輕時的我們，都懶得尋找原因真相。都只相信感覺。雖然他甚至沒有送她生日禮物。
那時起，莎曼和她的初戀情人又開始走得很近。他失業了，她比他還心痛。出外吃飯時搶著替他付錢。但是一段日子後，他還是甚麼表示都沒有。
“我決定採取主動向他問個明白。”莎曼說。
“也好，他不說，你就問吧。”我鼓勵她。
“唔……試用sms，簡單清楚，又可以避免面對面的麻煩。”
她說“好，我試試看。”該是了斷的時刻了。
第二天，莎曼沒有上班，說是胃痛，請病假兩天 。我們的胃病通常都心病導致而成的。我知道莎曼不好了。
“我SMS問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他只回了一個字：
SORRY。”
第三天上班，莎曼眼紅紅地告訴我。終於，他拒絕了她。簡單而明白而謙卑的對不起三個字。是小男人的常用詞語。尤其適合用在談戀愛中。
莎曼在一天內瘋狂地接了200個顧客的電話，情緒歇斯底裡，連上司也不敢說甚麼。我想到張學友那首《情書》的歌詞，抄下來給她看，她流淚了。
從此，莎曼的愛情故事篇幅又增長了。
“那個混蛋，他不愛我為甚麼又來接近我呢？你都知道我的華語說得很不流利，但一直勉強自己以華語跟他交談。那天我忍不住用廣東話大罵他一頓，舒暢多了！”莎曼在電郵裡寫道。
難怪。難怪他們談不成戀愛。連語言都不通，怎麼談呢？
“不要傷心，妳會找到一個更好更適合你的人。”我重複勸說，勸了兩個月，我也詞窮了。
“沒有辦法。我還是無法忘記他。”莎曼還是這樣說。我沒力氣再跟這位執迷不悟的女人談下去。由他去吧，反正她好像很享受這種折磨似的愛情方式。她真的是“緊閉著雙眼又拖著錯誤”。
往後，莎曼少了對我訴苦，也收斂了少對其他人說她的愛情故事。但是我知道她和那個男的還斷續有聯絡，糾纏不清。
流年似水，不覺，我們已經共事了3年。3年裡待在同一間公司同一個部門，我和莎曼都認為是該另謀高就的時候了。我們各自找到了新工作。莎曼去一家小型公司當經理助理，我則決定回家鄉工作。原來天下真的無不散的宴席。我記得當初我們剛進工時，很害怕會就這樣一直坐在那裡接電話至55歲。
臨分開時，莎曼又哀怨的告訴我她那愛情故事。
“他又有新的女朋友了，昨天我打他手機，一個自稱是她女友的女子接電話。而兩天前，他才再次探問我的生日日期，雖然每年他都會忘記我那一天生日，我卻年年都樂意再告訴他一次。”
這次，莎曼的表情平靜，沒有眼淚和激動。然後她又再說：“以前，我緊緊記住那個10年，不管對錯都不願放手。現在，我對那個10年感到羞愧。真的是夠了。終於，我的心，死了。”她一字一句地說。
這次，輪到我掉眼淚。這幾年裡，我們確實嘗過了社會的歷練，身邊的朋友來來去去，愛情停停走走，流金歲月眼看就要過盡了，就不得不變得成熟一些，再不願放手的事與人，也得低頭面對現實。我感慨。
“沒有甚麼是我必然擁有的”反而是莎曼來安慰我，她轉話題說：“下個月我會和一班朋友去金馬侖玩，我要重新認識男生，好好地結識其他男生。”
希望，莎曼真的會釋放自己。過去兩年，她每個週末待在家裡陪伴奶奶，以及等待他來聯絡她。有希望總好過沒希望，但不要重複地把希望放在一個經常拒絕你的人身上。
幾個月後，莎曼有一天打電話找我聊天，我們仍然有說不完的話題。她說她認識了一個很談得來的男孩。
“雖然他比我小一歲，但是我們越相處越開心。當初也沒想到會和他發展，現在卻越來越覺得歡喜。他說他也有同樣的感覺、應該就是他了。”
我記得，從前那個人，只會使她患得患失。只有真命天子，才會給人肯定的意願。
莎曼過後領著她的真命男友回鄉探望父母，也順道和我聚一聚。我和莎曼都來自同一個家鄉，只不過莎曼和她父母有些意見不合，好多年都只與奶奶居在外。以前，無論我怎麼勸說她都不願意回家。如今，她說她男友想來她家鄉看看，她就立刻回來了。愛情的魔力。
那天我們會面，莎曼一見我就吐苦水。
“我媽媽真的是嘮叨得不得了，拖著我到處和親朋戚友打招呼，真可怕！”我剛想答嘴，莎曼的男朋友已經說：“這 是正常的啊，妳這麼久不回家了，當然會多說一些話，見見親戚朋友們。”莎曼聽了嘻嘻一笑，臉上沒有一絲陰影，雙眼明亮。她終於張開雙眼找尋她的幸福。
我暗暗點頭。這個男子個性真誠爽朗，和莎曼很契合。他們的愛情故事會是充滿溫馨和平實。那曾經失望流淚抱怨等待的愛情故事的10年，不會再從莎曼口中聽到了。
我一直都沒機會見過莎曼那個10年情人到底是甚麼模樣。但這並不重要了，那不過是莎曼現在快樂後的一張模糊印象而已。
也許，愛情不是以守候每天每年的時間去衡量；而是以快樂的指數來確定。但也要多年以後的今天，才終於明了這一點。
*****
Comments
未来由自己捏造 未来由自己捏造
对不起，自己还是对方？
15/09/2006 4:59 PM
(http://dreamzhang5.spaces.live.com/)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