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福田從來沒有去懷疑過小川的背景,她所了解的她,只是個出身於普通人家的孩子,很碰巧的認識自己,很碰巧的和她一起工作,最後成為自己的保鏢。
「不會很奇怪嗎?」前田不只一次這樣的問過。
福田只是微笑著不回答,因為她也沒有信心,害怕知道真相之後,小川會離自己遠去。
她寧願相信著。
第一次見到小川,那雙眼睛,充滿著哀傷,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的,卻對自己展露著笑容,福田之道,她跟自己一樣,戴著面具,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情感。
最後,卻讓小川反過來同情她,一直陪著她。
下午的拍攝,前田當然也看到小川了,她驚訝的看向福田,但是後者卻是一臉平靜的繼續練習腳本,她也只好沉默。
輪到小川的戲份,福田也只是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複習腳本,前田搬著自己的椅子,坐到福田的身旁,問:「她不是失蹤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福田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嘆氣。
「好!Cut!」導演起身朝兩人走來,「那個,我想增加小川的戲份,她很有天份。」
「導演決定就好了,不用問過我們兩個的。」福田微笑著,沒有人可以猜出她的情緒,從以前就是這樣,福田戴著這樣的面具,逃避和人交心的這件事情。
小川看向兩人,那瞬間,和花音對上的眼神,露出了一點點的哀傷,即使是一瞬間,福田還是看見了,就跟從前一樣,那個一直深愛著自己的小川。
小川沒有忘記她。那是福田唯一的想法。
收工後,福田必須先回到本家,最近父親盯得有些緊,她搭上轎車前,看見小川和另一個長髮的女生走在一起,兩個人的神情很嚴肅。
該懷疑嗎?懷疑是福田最不想做的事情。
因為,這樣會破壞了過去兩人快樂的回憶,會讓小川過去的笑容和話語全部都變成謊言,她不想要這樣,絕對。
坐在轎車裡,福田不停的嘆氣,她該派管家去調查小川的背景嗎?這樣,是好的嗎?該怎麼做?
才剛到家,管家就已經先出來迎接,福田有不好的預感,她假裝鎮定的說:「怎麼先出來了?我有事會找你。」
「那個…小姐,老爺今天很生氣。」管家皺起眉,不知道該不該把真正的原因告訴福田。
「為什麼?」福田下車後,看著宅邸,「那老頭擁有那麼大的家,關東一半以上的勢力,還有什麼好生氣的?」不要跟小川有關,拜託。福田暗自祈禱著。
才剛走進茶室,父親就把一疊資料丟在福田的面前,說:「妳自己看。」資料上夾著一張小川的照片,在小川親生父親的那欄,寫著現任警政廳廳長的名字,福田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我早就覺得那個小川很奇怪,沒想到竟然是條子派來瓦解我們的臥底,妳為什麼還帶著她?」
「這些…」福田很驚訝,完全無法反駁。
「幸好她的叔叔也是我們的臥底,早一步把她家的人全幹掉了。」父親刷著茶,「那女生也在車禍裡死掉了,妳就別再去找她,沒用的。」
是父親!是父親害的!福田握著資料的手一直在顫抖。
如果自己不是黑道世家,小川也不會遭受這樣的打擊,也不會讓她受傷…都是因為自己是黑道世家的關係…
「妳也該收心了,把工作辭掉,回來繼承吧!」父親繼續刷茶。
「不要。」福田站起身,「我不相信父親,我不相信這疊資料!我要紗季自己親自告訴我!」她打開門,管家已經幫福田準備好車子,「我要去找紗季。」
「這…小姐,小川小姐已經…」
「閉嘴!給我開車!」
福田難得的激動起來,小川還活著!今天看到的不是幻影!絕對是她!那樣哀傷的眼神,她絕對是!
一到家門口,福田跑上樓,她的預感沒錯,小川正站在她的家門口前,露出和以前一樣的微笑,說:「妳回來啦?等妳很久了。」像是什麼事情也都沒發生過一樣,這種表情讓福田更加的火大。
福田上前抓住小川的衣領,一把將她拉進家裡後,說:「妳真的是警政廳廳長的獨生女嗎?」她的憤怒、不安,一次爆發出來。
「嗯…很遺憾。」小川低下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些的福田,「過去我接近妳,只是為了滲入妳家,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自己家族內的人,會先背叛我。」
「過去的一切都是謊言嗎?」福田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她多麼希望小川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兩人之間的回憶不是一種工具而已。
「我接近妳是謊言。」小川握住福田的手,「但是,我說我喜歡妳,這是唯一的真心話,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站在這裡,冒著被殺的危險。」
「我怎麼知道妳現在說的是不是謊話?」福田甩開小川的手。
「如果妳不相信我…」小川把背包裡的手槍讓福田拿著,對準自己的心臟,「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反正,妳現在不殺我,以後妳的父親發現我還活著,總會來對付我的,比起這樣,我更想要死在妳的手上。」
「我怎麼可能殺妳呢?」福田把手槍對準自己的頭,「因為我,組織要消失了吧?既然這樣,我也是死路一條。」
「既然都是死路一條,我們就一起活下去吧?」小川把槍的彈夾拿出來,裡面沒有子彈,這點,福田倒是一點也都不意外。
「打從一開始就計算好了嗎?」福田苦笑著,從以前就是這樣,她可以騙過所有人,就是無法騙過小川,那雙真實的眼睛,始終讓她無法招架,「妳跑去哪裡了?讓我好擔心。」
「抱歉。」小川注意到外面的動靜,她把彈夾裝滿,「妳父親似乎也注意到我還活著,派人來了。」她把槍交給福田,「我會把外面的人解決掉,早貴會在這裡保護妳。」中島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等一下!」福田微笑著,勾住小川的脖子,「擅自把吊飾做成項鍊了,當作是護身符吧!」她的手指順著項鍊滑下,指著小川的胸口,「可千萬別死掉了,不然我會追到地獄再殺了妳一次。」
「遵命,我的公主。」小川離開福田家。
「不擔心嗎?福田家的大小姐。」中島坐在沙發上,依舊玩著自己的手槍。
「不擔心,因為她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無可取代的騎士。」福田看向中島,「比起這個,我更希望妳去幫忙。」她露出苦笑,「紗季老是喜歡逞強,這點就很讓我擔心呢!」
「不行呢!因為她要我在這裡保護妳。」中島把手槍收進槍套裡,「趁這段時間,不如妳把妳想問的,趁現在問清楚吧?妳也很想知道吧?」
福田搖搖頭,說:「我才不想聽妳說,我要紗季自己告訴我。」
中島看著福田,翻了個白眼,想起小川不久之前才跟自己說過:「妳別跟花音說我的背景,我要自己跟她說!」
這兩個人到底互相了解到什麼程度啊?中島忍不住在心裡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