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短髮在窗邊被風擾動著,她輕輕的哼著不知名的歌,在夜晚的月光下,她的笑容似乎比平常更令人沉醉了,看向一旁在床上沉睡著的小貓,她輕輕的笑了,喃喃的說:「有遇到妳,真是太好了…麗奈。」
從小五認識到現在,算算也有七年了,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卻是一年不到,她曾經嘆息著對麗奈說:「我們前面的六年,似乎都浪費了呢!」
「會嗎?」麗奈瞇起了眼,輕笑著,「因為有這六年,才會更珍惜喔!繪里。」
繪里又窩回了床上,輕輕的撫著麗奈光滑的背,麗奈感覺到背上的擾動,下意識的躲開,窩進了繪里的懷中,她輕笑著在麗奈的額頭上輕吻一下,兩人一起陷入甜甜的夢鄉。
「我說…龜,妳真的很寵麗奈呢!」她的大親友,里沙撐著下巴,輕笑著說,繪里從小一就認識了里沙,兩人到國中和高中甚至都同班,到了大學原本有機會同校的,不過繪里堅持要去念她夢想的科系,她們兩人坐在咖啡廳裡,繪里始終沒有放下手機,深怕會錯過麗奈打給她的電話,「妳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喔!」
「我以前是什麼樣子,我都忘記了。」繪里露出笑容,那種用來誘拐小妹妹的笑容。
「以前的繪里阿…」里沙露出厭惡的樣子,「明明長的還好,髮型還可以看,只是家裡有錢,又多才多藝,常常上台領獎,就可以身邊換過一個又一個,把人甩掉之後,只說了一句:『我們不適合。』就想撇開一切,是個沒心沒肝的大混帳。」
「我有這麼糟嗎?」繪里皺起眉。
「還有啊!」里沙笑了起來,「明明很喜歡麗奈,卻打死不說,硬要纏在人家身邊,又喜歡露出那種牲畜無害的笑容去誘拐學姊妹,在升上中一的時候,交了第一個女朋友,只維持了三個月,就把人家甩了,後面的無數個,我看沒有一個超過一個月的吧?偏偏那麼多人喜歡妳,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說!妳前前後後到底交了幾個女朋友?」
繪里偏著頭,想了一下,說:「七、八個吧!」
「是妳跟人家做過的有七、八個吧?」里沙露出懷疑的眼神。
「才不是!是我心裡有承認的女朋友,有七、八個。」繪里抗議著。
「所以沒承認的還有很多囉?」里沙挑起眉,「這算了,在高二那年,吃掉了第一個學妹,一個月後就跟人家分手了,是怎麼回事?」
「她劈腿啊!這不關我的事情。」繪里無奈的攤手。
「我說啊…龜,以前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罵妳是個大混帳,以後絕對會下地獄之類的,不過看見妳跟麗奈的時候,有時候我還真搞不清楚妳的腦袋裡裝的原則到底是什麼?」里沙戳著繪里的額頭。
「我的原則阿…」繪里看向窗外,輕笑著。
晚上,繪里開著她的車到麗奈的宿舍去,因為兩人的大學的所在地實在距離有點遠,加上麗奈讀的是夜間部,常常回到宿舍時,繪里已經趴在麗奈的書桌上睡著了,這天,因為剛好是寒假前夕,她的室友已經考完期末考回家去了,繪里只好蹲在宿舍外等麗奈回來,寒流來襲,氣溫也特別的低,繪里不時對著自己的手呼熱氣取暖。
「繪里?」麗奈上完了課,回到宿舍的時候,驚訝的發現繪里已經坐在她的房門前睡著了,她蹲下身,點著繪里的鼻子,輕笑著說:「真是笨蛋,不會打電話叫我回來開門嗎?」她搖了搖繪里,「繪里,起床囉!在這裡睡會著涼的。」
「嗯…麗奈…妳回來啦?」繪里露出笑容,她搔了搔茶色的短髮,並沒有站起身,她嘟起嘴,「要親我一下才起來喔!」
麗奈傷腦筋的看著這個愛撒嬌的戀人,輕輕的在她的唇上一吻之後,正想起身,就被迅速站起來的繪里箝制在懷中,她輕笑著說:「麗奈上當了喔…」她從麗奈的手中奪過鑰匙,很迅速的開門、鎖門,把麗奈抵在門板上,狂亂的吻著她。
繪里在家裡等著、上床、睡覺,這一切像是公式一樣,在床上熟睡的那個笨蛋完全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深夜,麗奈裸著身,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夜景,回過頭,月光映照在那茶色短髮上,還有那天真無邪的睡臉,麗奈忍不住,輕點著她的鼻子,笑著說:「繪里,我愛妳喔…」
麗奈想起小學和中學的時候,很拒絕讓繪里待在自己的身邊的原因…因為繪里太耀眼。
麗奈的家並不富裕,又因為叔叔的欠債,幾乎拖垮了家中的生計,讓麗奈去學舞已經是很勉強的了,自己功課也不是很好,不像繪里一樣,所以站在繪里的身旁,總是讓她有莫名的自卑感,還有巨大的壓迫感。
中學和小學的時候,麗奈總是會得到全國比賽的舞蹈冠軍,這是她唯一耀眼的時刻,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的努力,只是覺得,每次繪里得到全國音樂比賽冠軍的時候,如果自己也能像這樣就好了。
曾幾何時,繪里變成了她的目標。
總是走在人群中央的繪里,那個在台上閃閃發亮的繪里,好多好多的繪里…
高中的時候,繪里去讀了明星高中,她們的生活瞬間被拉遠了,麗奈只能偶爾從里沙的口中,聽到繪里跟哪個學妹或學姊怎樣怎樣的,她把哪個女生给拋棄了,種種…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繪里那麼耀眼的人,會過這樣的生活…
一直到現在,她都還是不明白。
凌晨三點,繪里的手機響起,她不耐煩的抓起手機,說:「喂?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我殺了妳!」這個時間打來的,當然只有她那些晚睡的工作室同伴們了,繪里迅速的講完電話後,起身去穿衣服。
「要回學校?」麗奈在朦朧之中問。
「嗯,明天到我家吧。」繪里露出笑容,但是麗奈知道,繪里對於工作室的同伴們,是很排斥的,因為她認為,他們沒有辦法了解她,所以她拒絕跟他們交心,麗奈也看著自從九月開學到寒假,繪里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無力,看著繪里遠去,麗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繪里追著自己的夢想前進了,我呢?」麗奈常常會這樣問著自己。
「唷!小田中,真難得會遇到妳呢!」田中走在年輕人常會去逛街的地方,遇到了里沙,「怎麼這麼悶悶不樂的樣子啊?是昨天繪里沒有讓妳開心嗎?」她露出曖昧的笑容。
「才不是呢!」麗奈嘟起嘴,「只是,我在想,繪里常常整天都坐在工作室,關著不出來,也很少陪我出去玩,如果某一天,我因為這樣跟繪里鬧脾氣,繪里會不會討厭我…?」
里沙看著沉思著的田中,輕笑著說:「小田中,妳知道為什麼繪里從小就這麼耀眼,得那麼多獎嗎?」田中搖搖頭。
「繪里她…」麗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工作狂怎麼會想這些?
「繪里她喜歡妳很久囉!從第一次見到妳,就喜歡著妳,所以她希望在妳的眼中也有她。」里沙輕笑著說,「只是她不太擅長表達感情啦!在繪里的眼中,麗奈比什麼都還重要喔!就算要她馬上丟下手邊的工作來陪妳,她也馬上會答應的,不過,這真的是麗奈想要的嗎?」里沙對上麗奈的視線,「繪里曾經說過喔!我那天問她的原則是什麼,對她來說麗奈是什麼的時候,妳知道繪里跟我說什麼嗎?」
麗奈搭上了計程車,往繪里的學校趕去,當她趕到學校的時候,走進繪里的系館,就看見繪里無力的坐在吸煙區的木椅上,身旁點了一根菸,卻不抽,就這樣望著天空嘆氣。
「繪里…」麗奈推開吸煙區的門。
「麗奈…妳怎麼會來了?」繪里連忙熄掉煙,她是不抽菸的人,只是心情鬱悶時,會點一根在旁邊,這是她這兩個月來,突然養成的嗜好。
「我都聽里沙說了…」麗奈低著頭,說。
「里沙真是大嘴巴呢!」繪里還是一樣燦爛的笑容。
「妳可以不用一直笑著的,在我面前,繪里也可以哭的…」麗奈的手撫上了繪里的臉,「不用因為怕影響我的情緒,就故作堅強的。」
「什麼啊?我沒有啊!」繪里還是輕笑著,她站起身,「好啦!我要回工作室了,麗奈再等我一下,我們就可以回家囉!」她轉過身,離開麗奈的眼前,不著痕跡的擦去臉上的淚水。
麗奈看著那倔強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專一的對待眼前的人,不要讓她傷心難過。」
繪里是這樣說的。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