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誕生 --聶魯達(PABLO NERUDA)
當稻米自大地抽回
它麵粉的榖粒,
當麥子挺直它的小側腹抬起它千手的臉龐,
我動身前往男人與女人相擁的林蔭,
為了一探那綿延持續的
無數的海。
我不是被攜於潮水之上的工具的兄弟
就像置身挑釁的珍珠的搖籃裡一般:
我不在即將死去的掠奪的疆域裡顫抖,
我不被黑夜的重擊所驚醒,
那被突發的嘶啞的鈴舌所驚嚇的黑夜,
我不會是,也不是旅遊者---
在其鞋底最後的風屑悸動著,
而歲月的浪僵硬地來回死亡。
我手裡捧著斜睡在種子上的鴿子,
在它石灰和血液濃稠的發酵中
住著八月,
住著從它深凹的高腳杯蒸餾出來的月份:
我用手環繞成長中的羽翼的新影:
明日將蔚成草叢的根和羽毛。
水滴巨大的凝聚,渴望睜開的眼皮---
決不縮小,在殘酷的陽台之旁,
在遺棄的海洋的冬天裡,或者在我遲緩的步履中:
因為我是為誕生而誕生,為了接納一切
接近的腳步,一切像一顆新的顫抖的心打在我胸口上的事物。
生命像平行的鴿子在我的衣服旁休憩,
或著包容於我自身的存在與我不規則的聲音裡
為了回歸本體,為了緊握枝葉盡落的空氣,
緊握花冠上的泥土它潮濕的誕生:我必須
回歸且存在多久?最深埋的花朵之芳香,
在高岩上搗碎的最精緻的浪花之芳香---
它們必須在我的體內保存它們的家園多久
直到再度成為憤怒和芳香?
多久啊,雨中之林的手得用它
所有的針線親近我
為了編織群葉高貴的吻?
再一次
我傾聽那煙中之火般的接近,
自大地的灰燼誕生,
充滿花瓣的光:
而太陽---將地面
分割成麥穗的河流---到達我的嘴裡
像一顆被埋葬又再度成為種子的古老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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