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瑄的，心情左岸 ●關於愛情的：散文／小品／小說／電影／戲劇等創作，與一些個人出版品的簡介。 ●現從事小說／兩性／心靈／職場等書籍的撰寫工作。 ●── 詳情請看「關於本站」裡的台長個人資料 ── ●2009年入圍中時主辦，最佳藝文類部落格。

964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３－３．
　　由於長壽劇的集數太多，最近子芸寫分場已寫到腦汁都不夠燒的瓶頸狀態，根本就擠不出什麼好的劇情來。她跟漫君、皓寧還有宜樺三人聊了兩個晚上，甚至連覺也沒有睡，不過愈是這樣就愈想不出什麼好橋段，心也隨著點子的空乏而愈來愈慌茫。漫君他們三個編劇正等著她傳分場大綱來，但她一直寫不出來，他們也只好被晾在一旁，想出門也不是；不出門在家裡枯等也挺浪費大好時光。好在電視台還有幾集存檔可撐，再加上週六週日停播可以緩衝，所以節目還能維持正常播出不至於開天窗。但該寫的進度已經拖了兩天，再不補上可就有點危險了，到時不只編劇要趕稿趕得昏天暗地，就連演員也得趕拍進度趕到死去活來的。

　　就在漫君思索到底要留在家裡還是出門時，電腦旁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的心隨鈴聲揪了一下。
　　「誰啊，該不會是子芸分場寫出來了吧？」她喃喃自語，連走帶跑的跑去接電話。
　　──「喂，我是漫君。」
　　──「是我啦。」
　　──「豫齊？怎麼突然打電話回來？」
　　──「妳現在有沒有空啊？」
　　──「嗯……」漫君想了想，子芸應該還在「難產中」，不可能馬上就來電說要寫劇本才對。「應該算有空吧。怎麼了？晚上你要請我吃大餐嗎？」
　　──「我也希望有空可以請妳吃大餐，可是今天有個會要開，晚餐應該會在會議室裡吃了。親愛的，真得很抱歉！」
　　──「呵呵，」漫君笑笑，早習慣了，「跟你開玩笑的。說吧，什麼事？」
　　──「今天開會，我有一份很重要的資料放在家裡，妳能不能幫我送過來？」
　　──「現在嗎？」
　　──「對。」
　　──「好吧，我換件衣服就幫你送過去。」
　　──「謝啦，改天再找時間好好跟妳吃頓飯。」
　　──「呃對了，資料放在哪啊？」
　　──「就在房間床頭櫃上，我昨天晚上睡覺前看了一下放在那的。」
　　──「好，我知道了。快遞小童等等就出發囉。」

　　她掛上電話，回到房間看看床頭櫃，果真有一份文件資料放在那上面。於是她翻了翻衣櫥，換上那天豫齊剛從上海買回來送給她的套裝，進浴室如廁後又化了點妝，這一晃眼就過了大約半個多小時。

　　化完妝後她拿了床頭櫃上豫齊的資料夾，來到客廳鞋櫃處換上高跟鞋，正準備要踏出步伐走出家門時，電話竟咕噥響了起來。
　　「Oh,My God！不會吧？！」她無可奈何的折回來，接聽電話。
　　──「喂……」
　　──「漫君嗎？我是子芸。」
　　──「呃，是子芸喔。」她暗自叫糟，「妳分場大綱寫好了？」
　　──「是啊，我努力奮戰了好久，終於寫好了。妳趕快去收信，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喔，我馬上收。對了，幾點截稿？」漫君心想，若是截稿時間不急的話，那還是可以先送資料到豫齊公司去。
　　──「晚上八點，九點鐘演員進棚拍戲。」
　　──「啊，八點？」漫君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是下午三點半。
　　──「怎麼了，有問題嗎？」
　　──「喔，沒問題啦。」
　　──「那就趕快寫囉。辛苦了，加油！」
　　──「好，先這樣。Bye──」漫君掛上電話，苦惱地喃喃自語：
　　「完蛋了！這下可糗了，一定會被豫齊罵死的。」她抱著會被罵到臭頭的心理準備，有點「顫慄」的打了通電話到豫齊公司。
　　──「喂，您好！我范豫齊。」豫齊制式的聲音由聽筒清楚的傳到漫君耳裡。
　　──「我是漫君啦。」
　　──「妳資料幫我送到了嗎？」
　　──「我……，」她帶有點愧疚，支吾著，「還沒。」
　　──「在路上了嗎？」
　　──「在家裡。」
　　──「什麼？從我剛才打電話給妳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十分鐘了，妳在幹嘛？」
　　──「出門前我總得換件衣服化個妝吧？」
　　──「只是送資料而已，又不是選美，妳換什麼衣服化什麼妝？」
　　──「好嘛好嘛，對不起啦。」她趕緊賠不是，希望能化解他的不滿。
　　──「別跟我說對不起，妳現在是怎樣？我那份資料很重要，開會前我一定要先再看過一遍的。」
　　──「我，我沒辦法幫你送過去了。」她說話的聲音愈說愈小。
　　──「妳搞什麼嘛？剛才說好要幫我送過來，現在卻──」他簡直就快氣爆血管了。
　　──「我也沒辦法啊，子芸原本寫不出分場大綱，等我要出門的時候又打電話告訴我分場寫出來了，趕今天晚上八點截稿，所以……」最後，她乾脆不出聲了。
　　──「這什麼爛工作啊？妳是賣給潘子芸還是電視台？」
　　──「你幹嘛這麼生氣啊？」她也開始有點微慍。
　　──「如果妳是我，難道妳不生氣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的工作就是這樣啊。」
　　──「那好，妳乾脆辭掉，我不是養不起妳，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沒有上下班時間，隨時都得待命，生活全賣給了寫戲。難道真要病到起不來還是家裡死了人才能休息嗎？」
　　──「那你呢？你又好到哪去？一個月見你不到十天，到處飛來飛去，連我車禍受傷你都沒辦法陪我去醫院。我們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我都沒怪你了你還好意思說我？」
　　──「怎樣，妳現在是跟我計較還是算帳？」他聽她這麼說，也不示弱。
　　──「我沒跟你計較，是你先發飆還罵我這是爛工作。你早就知道編劇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不趕截稿演員沒本拍戲就會開天窗，這種每天播出一個半小時的長壽劇就是用稿量驚人必需每天寫稿每天拍戲，我能怎麼辦？要賺錢哪能不付代價的？」
　　──「好，妳的工作了不起，連我都要配合妳。資料不送妳早說嘛，何必拖到現在才說，故意整我是嗎？」
　　──「你莫名奇妙，我又沒說要你配合我，是你自己打電話要我跑腿幫你送資料，現在我有工作當然是以工作為重。你有秘書，你不會找秘書過來拿嗎？」
　　──「好，我找秘書過去拿，以後都不會再麻煩妳了。我的時間就是金錢，懶得跟妳吵！」他說完喀喳一聲掛了電話。心想：古人說得真好，世上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

　　她聽見他掛斷電話後聽筒傳來斷線的嘟嘟聲，氣得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之前心裡還想著自己跟豫齊一直忙工作忙到連架也沒得吵，真擔心兩人的感情會因為沒得「溝通」而觸礁生變。現在倒好，終於有機會可以吵吵架了，但沒想到暗潮成了狂瀾，相安無事居然演變成吵得不可開交，而且還是為了送文件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爭吵，她覺得這架簡直吵得莫名奇妙一點也不值。其實兩人在一起本來就要互相體諒對方的難處，犯不著為了一點兒事情就吵成這樣，不是嗎？想著想著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起來，根本沒有心情寫劇本。她向來就是這樣，情緒主導一切，心情一盪到谷底就什麼事也做不好。

　　過了約莫半小時，豫齊的秘書來到公寓樓下，她按了門鈴，說明來意，漫君則將文件資料拿下樓去。

　　不過到底還是職業編劇，心情再不好總還是得把稿子趕出來。趕截稿後漫君出去吃了頓九點鐘的「晚」餐，吃完之後還買了豫齊最愛吃的燒賣回家。雖是吵架，但還沒嚴重到非得為了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跟他僵起來，所以還是心輭買了點東西，打算示好讓他消消氣。

　　晚上十二點，豫齊終於回家了。

　　下午吵架的尷尬還在，漫君抬頭見他回來，裝矜持的悶聲問他：
　　「肚子餓不餓？桌上有你愛吃的燒賣。」
　　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鑽進房裡，房門「砰」一聲關上。
　　她見狀火了起來。「范豫齊，你太過份了！」她一氣，拿著錢包跟手機跑出去，今晚就這樣委屈孤單的住在飯店裡。

　　這一夜她並不好受，一想到豫齊理都不理人，她便哭得梨花帶淚、揪心難受。那些流失的淚水若用杯子接起來可能也有好幾杯了！是不是該掬那些淚水當證據，讓他知道她有多難過？哭過之後將手機揣在懷裡，從凌晨兩點、三點、四點，一直到現在都已早上六點了，他竟連一通電話、一則簡訊也沒有。她等了一晚上，手機還是乖乖的躺在她懷裡，嘟噥也沒嘟噥一聲。她忍不住要想，在他心裡她到底還有沒有個位置？她一夜音訊全無，她的安危，難道不是他的心之所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