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濕黏的空氣讓人很不自在。
不熱也不冷,即使開冷氣也沒辦法解決。
放學的下午坐在人多的公車裡,從四處傳來交雜不已的談論聲。
只是靜靜地望著窗戶外的天空;就像在那個位置上一樣。
腦子什麼都不想思考,雙腳隨著耳機流洩出的旋律打拍子。
嘴裡悄悄地哼著,不讓思緒被以外的聲音打擾。
最終仍然聽見別人的對話,某高中的兩位女同學。
站在我身旁的人說:「剛剛妳真的在生氣嗎?」
那人沒有回應,我繼續聽著音樂打拍子。
「思吟說妳很奇怪…。」
她還是沒有說話,不過我卻拔掉一支耳機,開始注意她們的對話。
是高中生嗎?兩人的身高都不太像高中生呢。
藉由鏡子的反射,她們兩個的長相不太清楚地浮現出來。
「奇怪的人是她吧。」帶有微怒的語氣,那人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們也才剛認識而已,我跟她又沒有很熟……」
啊、原來是剛入學的高中一年級生啊,難怪看起來不像高中生。
站在我身旁的人說話了。
「思吟是想跟我們作朋友啊…爲什麼妳不喜歡她呢?」
「我就是不喜歡、不喜歡跟別人分享我的朋友!」
微微地挑眉,這句話說起來還真是曖昧呢。
在心理默默地回應她,我繼續注意另外一個女生的表情。
「如果妳要跟她當朋友的話,那就去啊……」
啊~好幼稚的一句話。
「……好啦,妳不要生氣好不好?」
不知為何要低聲下氣地跟她說話,我似乎還看到她拉著她的衣袖。
「思吟說話就是很直,如果她真的惹到妳,我跟妳道歉好了。」
「妳幹嘛跟我道歉?」
這也是我的疑問。
「妳又沒有作錯事情…算了啦,我不想講了!」
她身出手到我的面前,按下下車鈴。
「我要下車了,明天見吧。」
從擁擠的人群中走到車門前,她第一個下了車。
只見留在車上的女生繼續站著,臉上不自然地笑著跟她道別。
等到車子淨空之後她才找位置坐下,剛好坐在司機的後面。
故作沒事地轉頭環看四周,其實是爲了看那個女生是否有在哭。
沒有,她只是一臉很沉重的樣子而已。
也許剛剛那樣的對話,對她造成很大的困擾吧。
朋友跟朋友之間、情人與情人之間,都有很多難解的問題。
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爲明天的事情煩惱。
明天到學校要怎麼面對她們倆個?
這對她而言應該是種挑戰也說不定。
曾幾何時的我也面臨過這種問題。
當一個朋友對妳說:『妳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
這樣的震撼彈不只一枚投向於我。
在更小的時候,甚至有人說:『妳跟他講話我就不跟妳好了!』
這樣的威脅通常停留在剛接觸團體生活的六年裡。
只是對於當時都還是小孩的我們……
絕交、冷戰、甚至是排擠,簡直可以媲美世界第三次大戰的恐懼。
一開始的團體生活就是這樣起步。
然而人都是遵循本能的動物。
即使二十歲、三十歲,甚至已經當了媽媽的人。
也還會以當初所學習到的方式對待他人。
女人八卦是沒有結束的一天,每天閒閒沒事作的三姑六婆就是這樣。
輿論著哪個家庭的事情。
批評著某個爸爸的行為。
一起厭惡某個媽媽平時待人的態度。
只要有一個人起頭,口才又相當地好,就算是騙人也會有人相信的。
這個世界不是爲了真的而相信。
而是爲了相信才會變成真的。
所以謠言從何處來、傳聞從哪裡飄來,都是口耳相傳而已。
實際採證又有多少人呢?
對於彼此的誤會,都是單方面的說辭罷了。
將事情回到那個女生身上。
當我回過神時她早就下車了。
可能在幾天過後,我會看到她跟另外一個女生回家。
或者是跟剛剛那位。
又或者是,她一個人也說不定。
坐在這個位置外的天空。
沒有光亮、沒有色彩,只是黑壓壓地一片罷了。
然而在這個位置外的天空。
充滿色彩、充滿刺激,鮮豔無比的前衛塗鴉設計。
人生原本的藍圖,是單調的黑白還是雜亂無比的七彩?
那麼所謂的藍圖,又是誰可以設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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