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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短篇 / 【妖刀】18
神情專注與仔細得像是在實行上頭交待下來的重要任務一樣,陰陽師手攢綾巾,細心地由上至下,將閃爍著寒芒的銳利刀身給拭得發亮。
只是......
陰陽師忍不住揚了揚唇,故意漫不經心地惡作劇笑問道:「......別動,也別再叫了。」
身子被討厭的人給掌握在手中......呃,是他的本體被陰陽師握在手裡,然後又被一下接著一下地磨擦著,要讓他什麼表情都不做也太難為他了吧!?
『住、住手......』他雖然是把刀,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尊嚴啊!
陰陽師無聲地笑著,當作沒聽見手中的刀柄正在他的掌心中胡動亂竄;只是在面上掛著適才的那抹笑意,更仔細地處理著刀身上的髒汙之處。
『唔嗯......別碰那裡......你!呃......』
陰陽師笑得很邪氣而俊美無懤:「是這裡嗎!?」
『你!』石中玉的怒氣才被陰陽師的邪惡捉弄給點燃才約莫三秒,沒想到馬上就熄滅了,因為陰陽師故意在刀身上以兩指輕輕撫觸,讓他如遭雷殛般地全身震顫起來:『嗚,嗯......』他為什麼得在這個男人的撫觸下有了反應啊!?
當下難堪地紅起臉,如果自己的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麼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應該這早就死在他狠瞪的視線下了!
陰陽師仍是笑著。
「這樣舒服嗎?」
『你這傢伙──』被問得很尷尬,語氣裡滿是危險的風暴,石中玉的怒氣正以可怕的速度在累積中;孰料就在此時,陰陽師只用了一道微弱的靈氣就撫平了他的怒火。
將食指與中指併攏後,隔空擱在刀身上,並且緩慢地在刀口上游移的陰陽師,正在那張總是掛著笑意的俊美面上,於唇畔邊綻出了一朵笑花。
「這只是將靈氣灌注進你本體內的一種方式而已,別驚慌......」
『誰驚慌了!?』石中玉馬上老大不痛快地冷冷喝斥。只是他感到不解,為何陰陽師要刻意折損自身的靈氣來幫助自己。
知道石中玉那擱在心底的疑問,陰陽師一派輕鬆地笑著說:「因為我不想被你原本的主人找麻煩。」若不是為了博雅與自己,他不會如此做。
『......那個男人才不是我的主子!』石中玉冷冷地說著,一邊感覺到從陰陽師的指間源源不絕地湧入大量的靈氣,立即修補了自己先前所耗去的大半靈氣。詭異的是他自身並無任何的排擠意識,任那股陌生、而且也不屬於他的靈力,不經排斥就順利地湧入了本體內,這點讓他不免感到有些訝異。
照理說,他的氣與陰陽師的氣,應當是兩種不同的靈氣才是。所以他才會在自己與陰陽師的靈氣,十分順利地融合之後,顯得很是訝然。
聞言,陰陽師頓時笑得很是燦爛。
他發覺總是淡然地不將任何人擱在心上的自己,除了不討厭博雅之外,對於石中玉他也是很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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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短篇 / 【妖刀】19
夕落。
晚風輕輕吹送而來,天際殘留著一點的橘紅色,卻是不敵從遠方漸漸襲來的黑絨近逼,在過沒多久之後,所有生命的顏色皆盡掩於墨黑的色調裡。
晴明邸的燭火在漆黑之中被一一點亮。
待蜜蟲熄滅了手裡的火光,轉頭看著廊上那一盞一盞的亮光頓時驅趕走原本的黑暗,在半空跳躍的美麗橙紅色讓她覺得十分的溫暖與燦爛,於一旁的牆面上倒映出她的纖細身影。
在這幽微的星星之火中,陰陽師正從內室裡頭踩著緩慢的步伐走出來。
「蜜蟲。」
蜜蟲立即甜笑地呼喚著:「晴明大人。」
陰陽師的臉上仍然只有一抹淡笑:「麻煩妳準備一下酒菜。」
蜜蟲一邊應著,一邊轉身退了下去:「是的,晴明大人。」
回過身子,陰陽師轉而坐在窄廊上放置的一張桌案的前方,覷了眼案上的紙筆,猶疑了一會兒才伸出手來取過毛筆,於桌上的白紙上面下筆。
他十分專注地運著筆,連蜜蟲已經將他指定的東西送到面前來了都不曉得。直到他收筆的那一刻,緩慢地抬起頭來時候,就見到蜜蟲已經端坐在身旁。
「蜜蟲,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的時間了!?」一邊收拾著桌上散亂的物品、一邊開口問著蜜蟲的陰陽師,聲音悠然清遠,彷若池中蓮荷於風中緩慢搖曳那般的閒適。
蜜蟲馬上靠了過來,微笑地出聲:「已經一刻鐘過半了,晴明大人。」語畢,她看著得到答案的陰陽師不由得輕輕頷首,接下來就她被陰陽師指示去善後其他。而她也按著主子的命令照做了,就在她再度回到窄廊上的時候,正在替自己斟酒的陰陽師,突然抬眸望向她,面上有抹柔和下來的笑意。
似乎隔空感應到了什麼,陰陽師在淡笑不語之後出聲:「蜜蟲,他來了。妳去開門吧......」
是了。
因為今天是博雅大人會過來的夜晚,為了不妨礙和好友的談心時間,她家主子剛才就已經事先將今天該忙的都給忙完了。
「是的,晴明大人。」蜜蟲無聲地微笑著,踏著輕巧似貓兒的步履,下了窄廊、來到了那扇刻有結梗印記的門板前方站定,跟著就伸手將門打了開來。
馬上地,一張讓他們主僕再也熟悉不過的男人面龐馬上就出現在門板外頭。
「蜜蟲?大概又是晴明知道我要來吧......」博雅在露出意外的表情之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而忍不住嘟嚷起來。
難不成晴明真的在戾橋下養著式神是吧!?
「博雅大人......」蜜蟲笑著輕喚,但是未完的語句馬上就被武士攔截。
「我知道妳要說什麼。那我就進去了......」博雅嘆了口氣,在蜜蟲的笑容下被迎了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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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短篇 / 【妖刀】20
在廊上坐定之後。
蜜蟲跟著回到窄廊上,一邊聽著陰陽師與武士偶爾的幾句交談聲,一邊替他們倒酒。
「晴明啊......」就口湊近酒碟子的邊緣,武士輕啜了一口透明的液體,接著再抬頭輕喚。
陰陽師頓時跟著回神,抬起笑意幡然的雙眸:「什麼?」
「皇上交代給你的那把唐刀......還好吧!?」武士不禁有些緊張地問著,因為今日上朝去的時候,被皇上問到了那把刀的事情。但是唐刀又被寄放在晴明邸裡,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目前的現況,於是他便跟皇上坦白說了,晚上才會特意前來晴明邸探看。
因為那把唐刀是皇上視為重要珍寶的物品!它不只是代表兩國的友好關係,同時間也是種身分的象徵。
「它很好。」晴明出言撒謊如喝水般的自然,自然讓博雅根本就沒發現有任何的異樣。
「那麼......」博雅猶豫地出聲,「你把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陰陽師勾著唇,眼角一瞥,淡笑的神態狀如泰山穩重:「博雅有興趣聽聽嗎!?」
「如果你願意說出來的話。」博雅老實地點點頭,這回反倒是讓晴明怔住了;見博雅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晴明馬上用笑容撫平他的疑問。
「我其實也沒有做些什麼。」陰陽師狡猾地避開了重點,語氣不重不輕地說:「它可是把御刀呢......」話畢的此時,他卻察覺了那把被他請回書房裡頭安置的唐刀,在忽然間自己動了起來,而且那晃動的頻率似乎很強勁,震得桌案不由得發出一陣陣的怪聲。
博雅也聽見了,頓時感到疑問地轉頭瞥向好友,卻見晴明一臉閒適地開口。
「大概在鬧彆扭......」
鬧彆扭?那把刀嗎!?
博雅驚訝著,晴明卻只是笑得雙眼彎彎。
石中玉再也沒辦法裝做聽不見地跳了起來:『你說誰在鬧彆扭了!?』這個狐狸般的男人就愛胡說八道和毀人聲譽!他不過是為了陰陽師剛才說出的那席話而覺得有必要把事實澄清一下而已。
發現到石中玉醒過來了,於是晴明便讓蜜蟲去取來那把刀,擱在廊上後,轉頭對上博雅,說:「博雅,他說他叫做石中玉。」
博雅的額頭上立即冒出三條線:「......你還給刀起名?」
晴明緩慢地搖頭笑了:「不。是他自己跟我說的。」
聞言,博雅沒有出聲地瞪著被放在架上的刀許久:「......」好吧,他實在是難以理解那把刀是怎麼告訴好友他叫做什麼名字的。
再度使出術法,在兩人面前化為人形,石中玉奇怪地低頭掃視著博雅那張目前呈現出天然呆的面孔,很懷疑地冷聲問道:『......這個男人看來呆頭呆腦,你確定他真的是個武士嗎!?』
晴明微笑保證:「他的確是名武士。」
『看起來根本不像。』石中玉嗤聲。
「光看外表並不足以去評斷一個人類。」
看著陰陽師那對著空氣說話的方式,博雅十分害怕地左右擺頭:「晴明,你到底是在跟誰說話!?」這兒除他們之外就沒有別的人了......喔,還有蜜蟲。
晴明面容含笑地望向那把唐刀。
「難道是......」博雅馬上大張著嘴,驚詫地瞪大雙眼。
晴明點點頭:「不用害怕,他不會傷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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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短篇 / 【妖刀】21
「雖然你這樣說......」博雅忍不住嘆氣,挪眼瞥向笑得很自在愜意的好友,「但是我還是會害怕......」
晴明馬上笑了出來。「博雅,你倒是誠實。」
聞言,忍不住睞了他一眼的博雅,囁嚅道:「你也知道我就向來藏不住話......」語畢,又回過神來轉向晴明:「話說回來......真的不要緊嗎?」
晴明扯開唇,沒有正面回答地笑了笑:「我曾令你陷入危險的境地過嗎!?」
博雅扭著手,沒敢老實講,反而態度支吾地說:「那個~晴明啊,我其實是很相信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博雅喃喃自語,「我只是怕你誤會了我說的話。」
「不會的......」晴明微笑,忽然間轉了個話題:「對了,『那個男人』那裡怎麼樣了!?」
「『那個男人』......」博雅愣了愣,這才發現晴明帶著一臉笑容地看著他,最後只能氣得慢半拍地怒吼:「晴明!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那樣叫皇上嗎......」
晴明忍不住轉頭大笑了,然後就被博雅瞪了好幾眼。
「皇上那裡很好。」博雅搖搖頭,在望向晴明的時候,突然雙眼一陣發亮:「說到這個......晴明啊,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很奇妙的人!」
微揚著唇角,晴明笑了:「哦!?」
博雅覺得好神奇地驚嘆:「因為都沒有人發現清涼殿裡的那把刀是你做出來的式神呢!」
晴明笑了笑。
「大概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會覺得晴明你真的是個很有才能的人!」
一邊聽著,晴明轉過頭去取來蜜蟲遞上的酒碟子,捧到唇邊輕啜碟中的酒液。
抬起頭來,晴明笑道:「博雅不也是嗎?」
博雅瞪眼:「咦?」
晴明那沾染了酒液而顯得更加潤紅的唇瓣輕輕地掀起:「博雅其實是個很有內涵的人,你偶爾會說出連我都不曾想過的道理呢。」
博雅十分訝異地問:「有......有嗎?」
「嗯。」
「那我怎麼不知道我有說過哪些道理!?」
「這就是你的奇妙之處了,博雅。」
博雅只覺得他的腦袋快要被晴明的話給繞暈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晴明不作聲地繼續微笑,一邊望著漆黑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