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應龍飛將擾人的馬芸芸格開,隨即又轉了個身繼續睡。
伸手輕撫被摔痛的粉臀,馬芸芸委屈地扁著小嘴,眼眶邊的晶淚立即滾出了一顆,「真是的......好痛喔!幹嘛這麼粗魯啦......」她什麼都還沒做啊!
不過,嘴上雖然頻頻抱怨著的馬芸芸仍舊在抬手拭去了眼角被逼出的淚後,還是打算繼續完成她未完的工作,她可沒忘記,這可是讓他正視她的心意的一個好機會。
她不能放棄!
努力地抿抿唇,馬芸芸見應龍飛仍然闔著眼,好像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於是放了膽地拾起她的皮尺,然後就在應龍飛的寬背後方比劃起來,圓潤的纖纖小手在他的肩膀上頭觸摸與探索,大概地記下了他的肩寬,接著再將雙手慢慢地探向他的下半身,「......嗯?這樣有點難量哎!而且又不能目測......」皺了皺眉頭的馬芸芸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回神來,忽地靈機一動。
緊接著的,她將小手揪住了被沿,然後使勁一拉,那被褥卻還是文風不動,讓她當場露出一抹震愕的表情來,半晌,她這才努努嘴地低首望了沉沉睡著的應龍飛一眼。
馬芸芸很無奈地垂著唇角:「喔......我都忘了將軍是個大男人。」憑她的這點小力氣想要移動睡眠中的他,似乎不太可能。
好吧!既然這樣子都沒辦法,看來她只好靠她自己的方式,慢慢測量了。
打定了主意,馬芸芸於是牙一咬,冒著被他發現的危險,動手掀開了覆蓋在應龍飛身上的薄被,然後開始對他上下其手......呃,不是,是開始丈量他的身形。
沒多久,馬芸芸便大略地知曉了應龍飛的身材,只是愈摸愈上癮的她根本停不住手,偶爾還會頑皮地用指尖搔搔沉睡中的他,然後看著他因此而皺眉的不快神情,這種表情就會讓她忍不住悶笑好久。
但是,就在她的手愈闖愈下面的時候,一直閉著雙眼、眉頭亦已經打結了的應龍飛卻是忍不住呻吟出聲。
「唔......」
馬芸芸被這串揚高的呻吟聲給嚇了一跳,一怔之後頓住了手上的動作而不再胡亂碰觸之際,她發現應龍飛的眉頭因而放了鬆,還以為他會當場醒來的馬芸芸頓時鬆了一口氣,「呼......好險啊!」她還以為他會被她吵醒、然後再跳起來罵她一頓哩!
不過......
馬芸芸狐疑地蹙起黛眉來,纖手一怔,「奇怪,這個地方好像是活的哎......」不信邪的她再度捏了手裡的物事幾下之後,還發現它竟在她軟嫩的掌心裡頭有了緩緩脹大的感覺;因此,她圓圓的小臉上滿盛著一抹不解地轉眸盯住了應龍飛那張痛苦喘息的表情。
馬芸芸的心底佔了滿滿的懷疑,結果,她又忍不住輕輕地摸了幾下,瞬間,應龍飛終於睜開了雙眸,剛好與馬芸芸互視,然後,這兩人在意外的面對面結果下,是愣了一秒後、雙雙大喊出聲。
「啊──」
「啊──」
◎◎◎
「妳怎麼會在這裡──」自胸口爆出一串驚聲的應龍飛瞪凸了雙眼,臉上爬滿了不解與疑惑,還有更多的羞赧與忿怒,這個馬芸芸難道不知道未出嫁的閨女是不能隨意進入男子的房門的嗎!?
右相到底有沒有把這類事告知他女兒啊!?
不懂為何應龍飛一見到她就又瞪眼外加生氣的馬芸芸,只是一個勁兒地陪著笑,懾於他臉上那抹怒氣,「嘿嘿......」
看馬芸芸還是一副不知死活地笑著,應龍飛累積的怒氣瞬間衝破了頂點,跟著就當著她的面大吼出聲:「笑,還笑!妳到底在這裡幹什麼!?妳到底知不知道妳不能隨便地闖入一個男人的屋子裡的這一點啊!?」他抓狂了。
頓時被吼得一冷一愣的馬芸芸十分委屈地扁扁小嘴,臉上有著一抹受傷,她又不是故意要夜探他的房間的,全都是因為她想要得到他的認同嘛,幹嘛對她這麼兇......
「我......我只是要來完成你給的考驗而已嘛......」小聲。
雖然說她一個清白的姑娘家不太好隨意進入男人的屋子裡,但是她都已經悄悄地溜了進來就是為了不被他發現、又可以完成他給的難題啊!她哪會想到竟會給他抓了包,還臭罵了一頓哩!?
「妳......妳......」應龍飛氣到咬牙,半晌說不出話來,瞪著她還大剌剌地趴在他身上,他的火氣又忍不住往上衝,「給我下床!」
「好嘛......」馬芸芸見他怒火又爆出來,只好噘著嘴兒挪動了她不算纖細的身軀,只是她的小腳被被單纏住了,她甩了老半天還是沒轍地掛在應龍飛身上,望著應龍飛的面色愈來愈黑的同時間,她也跟著愈來愈急躁,結果就這麼在他的身上掙扎著、磨蹭。
「妳這女人──」被一具軟潤的女體這麼磨蹭,任聖人都會有所感覺的,何況還是被馬芸芸在半夜擾醒的應龍飛,只見他頓時青了一張臉面,緊緊咬著牙根自她的後領將她揪了起來,然後直接扔了下床。
「哎唷──」好痛!他居然摔她......嗚嗚......
「給我回去房裡!」應龍飛的臉色還是臭、很臭,而且正居高臨下地怒瞪著她。
「不行啦......」馬芸芸撐著害怕的心情與他對峙,驀然地咬唇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搖首,「我還沒完成......」考驗啊!
「囉唆!妳不用再管那什麼考驗,給我回去!」被擾醒的下床氣與欲望,應龍飛睜著凶狠的眸光直直瞪向馬芸芸、一邊捲過薄被狼狽地遮掩他的火熱;看著應龍飛橫著臉色驅趕她的樣子,她只好屈服於惡勢力,但還是不甘地努努嘴。
「好嘛......」用說的就好了嘛,幹嘛瞪她啊......
走至門口的馬芸芸忽然回眸來,「啊,這個不算數之後,那......」
「隨妳!」最後,應龍飛忍不住發出一串震天大吼。
◎◎◎
自從被應龍飛趕出房裡之後的那一日起,暫居府裡客房的馬芸芸安靜了不少的日子,沒再給應龍飛惹出什麼麻煩事情來,因此相對的,應龍飛也覺得日子似乎是有好過了點了。
只不過,這種平靜一如往昔的日子教之前已經領教過了馬芸芸生事的能力、而他也只好因此被迫收尾的狀況,頓時感到有點詫異與失落就是。
沒法子,現在這段太過安靜的日子已經讓他產生了恐怖的違和感,他總覺得把日子過得太閒逸,好像也不是挺有趣的就是;何況他又不是那隻喜歡老坐在自己府邸裡頭喝茶的錦王,他是個將軍,喜歡有事可以忙。
不過,就在前陣子為了躲避馬芸芸的追趕,他已把那個不負責任的皇帝所交給他暫時處理的軍機都已經忙完了,批完的奏章也讓人送回宮裡,接下來的收尾就全看那個混吃混喝的皇帝怎麼處置了,他也只能給些中肯的建言而已。
應龍飛坐在自己的書案前方發著怔,直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音喚回他遠颺的神志。
「進來。」應龍飛悶悶地開口,然後便聽見門晚外頭的人推開了原本闔上的門板,雙腳一前一後地踩了進來。
「將軍。」進門來的人是將軍府的管家,他恭敬地在應龍飛面前微微彎身,待應龍飛頷了個首,示意他聽見的同時間才啟口說話。
「有什麼事?」
「是,將軍。是馬小姐她......」管家一副期期艾艾的表情,一邊支吾著,望見應龍飛的臉色並沒有變的時候才繼續接下話來,「她說她想進廚房學點東西,希望將軍可以答應這個請求。」
聽畢的應龍飛倏地輕輕攏眉,疑問道:「哦!?」特意瞄了管家戰戰兢兢的神情一眼,「那她自己為什麼不親自來跟本將軍說!?」他很好奇,難道這個馬芸芸提出這個要求又是在計劃些什麼了嗎?
「馬小姐說是不想惹將軍生氣。」
「啊?」應龍飛皺眉,「我幹嘛生氣?」只是聽她說一個要求而已,他幹嘛沒事生她的氣?
應龍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完全不介意那晚的烏龍事件了,或許是馬芸芸離去前的那張微帶歉疚的表情讓他很難忘記吧!
而且,她還是個女人,而他不該對身為女子的她大小聲的;雖然他不主動跟女人來往,但是他也不討厭女人,其實說到底,他對女人還是有份基本的尊重的。
所以,儘管她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實在是讓他很想掐她,他也沒真的生氣到放在心頭上就是......
「因為馬小姐說『上次的事』,想必將軍還在生氣......所以要下人來跟將軍說一聲。」
望著管家回視著他,透過這串話的他終於跟著想起來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沒想到馬芸芸會這麼在意。
「將軍?」瞥著應龍飛沉默了半晌還是沒說半個字的管家發出疑問句。
「我知道了,你去告訴她,她要學什麼都行,只是不要再給其他人添麻煩就好。」
「是,將軍。」
望著管家似乎要轉身離去前的應龍飛又開口了:「還有,等會兒要人端杯茶過來。」
「是,將軍。」
◎◎◎
不多時之後,應龍飛仍舊埋首在案上,恰好回完一封信件的他將信置入信封裡後,側耳便聽見了門外傳來一道輕巧的叩門聲音,頓時讓他回神來,「進來。」拋下這句話的應龍飛將信件先擺到一旁,抬頭後便望見馬芸芸正端著茶水從屏風側邊繞走進來。
應龍飛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不是說她怕他還生氣著,因此不敢與他面對面的嗎?
瞥著應龍飛蹙攏起枚尖、一副狐疑的樣子望著她瞧,馬芸芸不禁笑開了圓臉,頰邊的笑窩甜甜地綻放,她趨近案邊,「將軍,我來給你送茶......」
覺得馬芸芸的表情很奇怪的應龍飛暗地咕噥著,而後才對著她說:「放著就好。」語畢,瞅著馬芸芸居然乖順地按著他的話照做的樣子,他忍不住發出疑問,「我記得管家說妳害怕我生氣,因此不敢過來。那妳......」眸光挪向茶杯時,馬芸芸似乎瞭解了應龍飛未說明的下文。
「我是來給將軍賠罪的。」馬芸芸毫無心機地露出微笑,答完之後便轉身要離去,她還記得應龍飛好像不怎麼喜歡看到她的這一點,為免除雙方的尷尬,她還是快速離開好了。
「等等。」訝異馬芸芸的態度如此大方與自然,而且完全沒了之前的那種糾纏模式,應龍飛覺得怪怪地扭著脖子,破天荒地開口喚住馬芸芸那即將飄然而去的背影。
難道她是因為顧慮到他,才......
「......我根本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所以妳可以不用跟我道歉。」應龍飛訥訥地說完後,馬上就發現馬芸芸那張圓臉上綻出有如陽光般耀眼的光芒。
「真的嗎?」馬芸芸瞬間笑了,「將軍真的不介懷了?」
「我說是就是了。」被馬芸芸的眸光給盯得不甚自在的應龍飛忍不住伸手端捧起剛剛送來給他解渴的熱茶,小心地啜飲起來,好遮掩他頓時而生的那份彆扭感,反觀馬芸芸則是揚唇笑了,仔細地注意起應龍飛的臉色表情。
「這樣我就放心了......如果因為我的任性給將軍帶來什麼不快,那麼就違反我原來的真意了。」馬芸芸真心地說著。
任微甘的茶水滑過喉際,應龍飛望著她臉上的甜笑微訝,沒想到她......
「如果將軍沒事,那芸芸就先離開了。」微微頷首,馬芸芸淺笑。
「妳......呃,我是聽管家說妳想去廚房學東西?」其實他滿好奇的。
「其實也不算學,事實上我還滿喜歡廚房的工作的。」她最近有時間,所以才想要來試試前不久才研發出來的東西的味道如何。
「哦?」應龍飛詫異地瞪眼。
「是的。如果芸芸把最近剛發明的東西做成成品比後,還希望到時將軍能夠替芸芸試一試味道。」
「當然......」
馬芸芸扯扯唇,轉身往前走了幾步,但是她好像在忽然間又想起什麼來的回頭望著應龍飛,問:「將軍,那杯茶的味道......好嗎?」
沒料到她會如此一問的應龍飛稍稍一怔,然後才說:「唔,味道不錯啊!」與他昨日喝過的似乎不太一樣......不過這味道真的很特別!
「那就好。希望將軍會喜歡這種味道。」馬芸芸開朗地說完後,這才悠然旋身踏出了書房,只留下有點詫異的應龍飛低首瞪住自己手裡的茶水已經涓滴不剩的杯底發愣。
這茶......是她親自沖的?
第七章
自他答應了馬芸芸的要求之後,應龍飛便再也很少見到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的了,只是還是常常從管家那裡收到據說是馬芸芸親自給他沖的茶水,但他要是對管家問起馬芸芸的現況時候,管家都只是笑笑地說馬芸芸最近很忙。
忙?她會在他的府邸裡頭忙些什麼啊!?而且還忙碌到幾天才跟他碰上一次面的忙法......
這原來是該慶幸的一件事,但不知為何的,在沒見到她的身影在他身邊圍繞著的這段時間裡頭,他似乎變得悵然若失起來。
想了想的應龍飛覺得奇怪極了,可是他想開口同管家問個清楚,但是問句卻是哽在他的喉頭上,讓他先是支吾了半晌卻仍舊無法出聲,弄得他只好輕輕一歎,放棄了。
算了,還是他改日碰見她的時候再去問好了......
應龍飛踏著緩慢的步伐踱近書房的廊邊,就地思索了一下子之後才又繼續邁步,準備前往書房批閱一些剛從京裡的皇宮以快馬送到將軍府裡的那些軍機要事,要是遲了一日給皇帝回覆,他可是會很小人地在下一次給他偷偷加倍工作量的。
沒想到就在他踏進了廊道、欲前往書房的路上恰好地碰上了正迎面垂首、疾走而來的馬芸芸,登時一訝。
真是說人人到。
應龍飛也跟著踩著步履上前去,在馬芸芸面前停下之前啟口輕喚了一聲:「馬小姐?」
聞聲的馬芸芸倏然抬眸,沒料到竟是他,因而止住了步子,怔道:「將軍?你怎會在這裡?」管家不是跟她說將軍正在廳裡見客的嗎!?怎麼這會兒就跟她碰到了?
應龍飛扯扯唇,覷著她不同以往見著他就會自動黏上來的震驚樣子,似乎覺得很有趣,哂笑:「我剛剛打發了從宮裡來的使者。」
「哦,這樣啊......」馬芸芸笑了笑,點頭:「將軍要回書房了嗎?」
聽見問句的應龍飛攏眉,「是啊......」
「那就趕緊去吧!擔擱了可不好......」馬芸芸淺淺揚著笑,甜窩綻了出來。
「喔.....」雖然覺得馬芸芸的催促很莫名其妙,但他也是這麼想的,於是在跟她頷首過後就繼續越過她往前走,只是沒料見他又被她揚聲叫住。
「將軍。」
「還有事嗎?」
「如果你的諾言還算數,那麼請你給我一個回應。」
「啊?什麼啊......」覷著馬芸芸回眸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往反方向離開了,這情況是搞得應龍飛滿頭的霧水。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
回到書房裡的應龍飛一腳踏入了屏風後、踏著緩慢的步伐走上階,最後在案沿邊坐了下來,結果便這麼發現了在桌案上的幾疊公文卷宗圍起來的一小塊地方上,還擱了一盤正隱約逸出香味的酥餅和一杯茶,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
難道這就是他前幾日應了馬芸芸的要求,而她今日特地留下來要給他的東西嗎!?
詫異的應龍飛忽地扯唇、轉眸,沒想到她竟然會弄這種女孩子家的東西,他還以為憑她這副大剌剌又不甚起眼的樣子,應該是學不會這種細膩的事情。
抿唇笑著思考了一會兒,他伸手拿起盤子裡的一塊酥餅遞到唇邊,嗅了嗅由它四散出的淺淡香氣之後,便微張著口咬了一小塊咀嚼起來,瞬間,一抹酥軟微甜的味道馬上跟著竄入口裡深處融化。
試過了這餅的味道之後,應龍飛忍不住脫口讚道:「真不錯......」就如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微甜不膩。
瞇眼一邊喃喃著的他在啃完一個酥餅後,以巾帕拭去手裡的餅屑,然後傾身拿過一件剛才才用快馬送到府裡的軍機要件,準備開始提筆寫出建議事項;待他理完同一疊要件之後,他才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
應龍飛的手裡拿著第二疊要件的最上頭的一本,此時,忽然覺得奇妙地攏起眉來,接著便低首瞪著他手裡的要件發著愣,只是,在他一陣沉吟過後,卻更加確定他的推測沒有錯誤。
他又拿過剛才已經閱畢的第一疊的其中一本摺子,將之攤了開去,然後與第二疊那本對照一下。
完全不同。
應龍飛訝異地睜著眼,反應快速地隨即伸手又自第二疊裡隨便抽出一本,然後也把它攤開比對,它的內容似乎與剛才被他拿起的第二疊的第一本相彷;因此,有點詫異的他於是又抽了其他的摺子來比對,最後終於確定這些摺子是已經被人先行分類過了,所以當時擺在桌案上才會是一疊疊的模樣吧!
只是,誰會做這種事啊?
不解的應龍飛知道皇帝並不會做種事,而且以前也從未發生過這種情況,反而是自今日他發現的這一刻開始的,該不會是管家為了方便他翻閱而先替他分類好的吧!?
唔......似乎有這個可能。
應龍飛細想了想,反正不管是誰做的,這等於是幫了他一個小忙;因為朝上很多臣子常常會跟皇帝上書同樣的一件事,而這個方法的確是個避免重閱、也能以多方的角度來考量和處理事情的好方式。
頓時感到批閱軍機其實是件輕鬆的差事的應龍飛愉快地笑著,然後便繼續埋首於案上,偶爾累了的時候,他會先吃塊酥餅、喝口茶地休息一下,而後再努力,一直到傍晚夕落為止。
◎◎◎
隔日午後。
應龍飛閱完了書房裡堆疊、快一半的文件,在椅上伸了伸懶腰,當下就決定在出了書房之後,打算上丹房去伸展一下身軀。
於是,腳跟幾個輕旋,應龍飛來到位於書房旁邊的一扇門的前方,接著便抬手推門而入、再反手闔上門板之後,在裡頭待了約莫二至三刻,直到傍晚的前一刻鐘為止。
另一方面,遍尋不著應龍飛的身影的馬芸芸在廳前攔住了一頭霧水的管家探問,這才知道她要找的人此刻正窩在丹房裡頭,於是她緩慢地露出一抹笑顏,「管家,請問一下,你說的那個......丹房到底在哪裡啊?」
管家微笑,「馬小姐要到丹房去?」
「是。因為我想把剛才在廚房裡頭做好的小點心讓將軍親自嘗一嘗......」馬芸芸高興地捧著自己親手做的點心,任盤中還正在冒著的幾縷淺淡白煙迷茫了她的面孔。
「這樣啊......」管家思考了一下,之前他讓馬小姐給將軍送零食到書房,將軍在事後也沒有發脾氣,只跟他交代了一句話......
瞥著馬芸芸那副試探的模樣,管家回眸笑望著馬芸芸,忽然啟口輕喚一聲,望著馬芸芸因而回頭來:「對了,馬小姐......」
「什麼事?」
「上次,將軍要小人代為轉達謝意。」
「謝我?」馬芸芸極為詫異,「為什麼?」
「將軍誇讚妳做的酥餅很好吃。」管家瞇眼微笑道。
「是嗎?」驚喜地睜大了雙眸的馬芸芸難止面上的甜笑,頰畔的小窩深了深,一副開心的樣子,「那太好了!以後我會再做的!」她連聲保證著,逗笑了管家。
管家也露出笑容,「如果馬小姐要去丹房的話,請馬小姐就隨小人來吧!」
「好,謝謝你了!」馬芸芸於是頷首,最後便跟著管家走上長廊、經過了書房之後,來到一扇門的前方。
「就是這裡了。」管家以眼神指指前方緊閉的門扉,在馬芸芸騰出一手、欲推開門板之時,忽然開口叮囑:「將軍在丹房練武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所以馬小姐還是等門自己打開的時候再進去比較好。」
聽畢了管家所言的馬芸芸因而垂下了手臂,而後回眸望著管家道謝:「我知道了,真是謝謝你!」
「馬小姐不須客氣。」管家微微彎腰,「小人還有事忙,就不陪馬小姐了。」
「好......」馬芸芸同他招招手。
◎◎◎
之後,馬芸芸便按著管家的叮嚀,在門外等候,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發現眼前的門板被人從裡頭打開之後,她連忙欣喜地捧著她的點心湊上前去,「將軍?」
門裡頭的應龍飛適才才練完武,在滿頭大汗、想出門去走走的狀況下聽到一聲熟悉的輕聲呼喚,訝異隨即躍上了他的面龐,「誰......?」幹嘛躲在門外偷窺他啊......
「將軍,是我啦!」
狐疑地攏起眉來的他於是把門板完全打開,這才發覺來叫門的人竟是馬芸芸,而她的手裡來端著一盤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一副笑容燦燦地對住他,頰畔一抹甜笑,詫道:「妳......」
「將軍,我是來把這個給你的。」不待他拒絕,馬芸芸先斬後奏地將食物奉上,如花瓣的唇輕輕揚起,「我聽管家說你在這裡待了二、三個時辰,怕你會餓,所以就把我自己做的點心拿過來了......」吐吐舌的馬芸芸這麼說著,臉上的大方讓人很難拒絕。
「哦?」應龍飛訝異地覷著她,她有著與外表不相襯的細心,因為他剛才消耗過多的力氣,現在也真的有點餓了......
瞥著她那張面帶微笑的天真面孔,應龍飛發現自己竟捨不得拒絕她的好意,於是瞄了她一眼之後,緩慢地伸出手來自她遞來的小盤上接過一個大約一口可以吞掉的糕點,然後在她鼓勵的眼神下放入口中咀嚼。
接著,同樣一抹甘中帶甜的味道立即竄入了舌尖與口中深處,使得應龍飛驚奇地望著她,「這也是妳做的?」
「是啊!」馬芸芸輕笑地點頭,「我已經收到將軍上次給我的評語了。」眨眨眼。
應龍飛為她此時露出的頑皮一面而失笑,這馬芸芸倒是很好相處,不似一般官家千金般扭捏,與她對話毫無負擔,就像呼吸空氣一樣的自然。
「妳做了多少?」
「就這麼多了。」馬芸芸笑答,把小盤遞過給他,竊喜地看著他慢慢地伸手接了過,然後抬眸對住她,頭一次與她釋出善意。
「要進來嗎?」應龍飛偏首,望著馬芸芸高興地雙眸一睜,「丹房裡可是什麼都沒有喔!」當然也沒有坐的地方。
「當然!」
馬芸芸開心地走了進去,環望了四處擺設的一些兵器,好奇的她於是一邊東摸西碰,一邊對應龍飛發出疑問,完全不在乎這是女孩子家最忌諱的物事;而應龍飛也不開口阻止她,反而任她到處去看,面上帶著一抹寵溺的淺笑地覷著她那不算輕盈的身軀在丹房裡走走繞繞,一邊繼續啃著她做的點心。
她,真的很特殊!
◎◎◎
笑望著馬芸芸在房裡四周好奇地轉動著螓首探看的模樣,應龍飛笑笑地用完了盤子裡的點心,然後拍拍衣上不小心沾上的碎屑、一邊自蒲團上頭站了起來,耳畔只聽得馬芸芸在觀察完室內所有的擺設後,回過頭來。
「咦?你怎麼沒把銀月放進來這裡?」馬芸芸睜著一雙眼,面色第一次露出不悅的情緒,望著應龍飛聽完之後,跟著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有點受傷地開口:「難道......將軍是嫌棄芸芸送的禮嗎!?」
望著馬芸芸哀怨地說著、一邊垂首的失落樣,應龍飛努努唇,卻不知道該不該把實話說來地猶豫著,「我......我並非是嫌棄妳送的東西......」而是只要他一見到銀月劍和劍譜,他就會想起當初馬芸芸將它們送到自己手裡的原意啊!
而他,並不願讓自己的感情與婚姻成了一樁交易。
只是,站在他對面的馬芸芸似乎不懂,歪首疑惑:「那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應龍飛窘迫地跟著轉身,走到一旁架著各式兵器的長架邊沿,佯裝自己正專注地賞劍,一邊卻發出一串懊惱的沉吟;但是馬芸芸見他一副想要逃避的模樣,便硬是把圓臉湊到他面前來,讓他無法避開。
「將軍,究竟是為什麼嘛!?」如果她得不到答案,她絕對會耿耿於懷一整晚的......
再度被煩到想抓頭大叫的應龍飛忍不住閉了閉眼,然後轉眸瞅著跟他要答案的馬芸芸,接著緩慢地攏起眉來,先是沉默了好一下子之後才沉重地啟口:「其實......我並不想因為銀月和那劍譜就犧牲我的感情與終生大事。」
馬芸芸聽了,不禁訝愕起來,小聲嚷道:「可是那是我要送給將軍你的東西,就只是這樣而已!」
「只是這樣?」應龍飛蹙眉。
「嗯。」馬芸芸乖乖地點點頭,說:「我並不想要求將軍你一定要因為銀月或是劍譜的關係,而對我做出某些補償啊!那兩樣寶貝只是我很單純地想要拿來送給你罷了......」她望著應龍飛詫異的面龐緩緩笑著,「反正我老爹拿著那銀月也不能幹嘛,倒不如給其他可以使用的人嘛!而且,我爹都已經年過半百了,還拿著那把銀月劍的畫面,能看嗎!?」語畢,她望著應龍飛因她拿著俏皮話來糗自己老爹的這一段,瞬間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應龍飛為她的形容而捧腹大笑,「哈哈......哈......」她可真是有趣!
「哎呀......這些話你聽聽就算了,絕對不可以跟我爹說喔!」皺皺鼻尖的馬芸芸伸出食指擱在自己軟唇上頭,示意應龍飛不可以將她今日的話給洩露出去,「不然他肯定會禁我足的......」
應龍飛呵呵笑著,忽然覺得她這一點真是可愛,「喔,這沒問題。」
「那就說定了,這下子你也成了共犯囉!」馬芸芸燦爛地微笑著。
◎◎◎
「我知道了,哈哈......」應龍飛根本不曉得他今日笑出聲音的時候遠比平時還要多,因為馬芸芸她的妙語如珠,讓他總是忍不住笑意。
「那麼......」馬芸芸轉了轉眼珠,「將軍不介意把銀月也擺進這裡了吧?」笑問。
應龍飛失笑著搖頭,撇唇:「當然。算我服了妳了。」
聽見答允的馬芸芸跟著綻出笑容來,「還有啊......那本劍譜是我跟錦王爺抄來的,也請將軍好好珍惜它吧!芸芸很希望將軍可以利用它們保家衛國......」
「當然,本將軍可是聖上欽點的!雖是襲名......」應龍飛淡笑。
「將軍,這跟襲名沒有關係的。」馬芸芸柔笑著,軟聲:「我覺得將軍的心意才是真正該被正視的。」
「芸芸......」應龍飛詫異地訝叫,覷著她滿面的溫柔與智慧,心底一角也似乎因她的這句話而崩坍了。
她,是個特殊的女子,儘管她的外表會讓人誤會,但是現在與他相處的她卻在他面前顯露出她真正的性情,而且她還擁有了外人都不知道的一顆纖細與體貼入微的心。
是了,人還真是不可貌相!
不習慣被讚美眼光盯著的馬芸芸忽然赧顏地撇過頭去,想要轉移應龍飛的注意力,她站起身來,於一旁架上挑了一件武器,然後轉眸對著應龍飛就發問:「這個叫什麼啊?它看來好小巧喔!」
「它啊......」沒想到她也會有害羞的時候,應龍飛笑笑地跟著她的問句轉移話題,解釋道:「它叫“短弓”,專用於近距離的射擊。」
馬芸芸這才恍然大悟地頷首,表情欣喜地伸手撫觸著這把朱色的短弓,愛不釋手地問:「將軍,這把弓可以送我嗎?」
「欸!?」應龍飛瞠目結舌,沒想到馬芸芸會跟他開口要這種東西,「妳喜歡這個!?為什麼?」
「因為它很小巧,就算我不會用,當裝飾也很好看啊!」馬芸芸噘嘴、微笑。
「原來如此......」
「所以,好不好!?」馬芸芸希冀的眸光盯住他,直到應龍飛露出一抹微笑來。
「好啊!」反正是把普通的短弓而已嘛......
馬芸芸差點沒跳起來,「太好了!」這是將軍頭一次送她東西哎!好高興喔......
「那我在弓上替妳刻上名字好了?」應龍飛像是寵愛孩子似地瞇起眼兒,淺笑地覷著她開心地又叫又跳。
「好,謝謝你!」馬芸芸眉開眼笑地把短弓遞給應龍飛。
這一日的傍晚到晚膳前,丹房裡都瀰漫著陣陣快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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