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章如鳳在老翁離開之後便輕鬆地一個躍下了屋頂，接著便朝著自家的銜鳳殿大門走回去，腦裡頭還兀自思索著老翁離去前留下的那一句話。
『小子啊！老朽以後還可以常常來跟你聊天吧？』
仰躺在屋頂上的章如鳳覺得奇怪地回眸望住老翁客氣地詢問他的樣子，不解緣由地就跟著點頭答應了：『當然可以啊......憑您的官位應該可以四處走動吧！？不然您就找個比較不忙的時間、偷點空來這裡乘涼囉！』
只見老翁神祕地嘿嘿笑了，『你說得是！』
自回想完畢的畫面上恢復神智的章如鳳還是不太懂當時老翁對他開口問出來的那個問句是為了什麼原因。
不過......
仔細地掐了一下時間的章如鳳這時候心想皇帝應該已經到了他的銜鳳殿了，因此腳步邁開的速度就更加快了些；當他一走進大殿裡頭之後，就已經見著了皇帝正一個人端坐在殿裡的椅子上喝著由宮女端捧上來的好茶、一邊等待著他。
眼見章如鳳略為遲疑地走進了殿門裡的君無為忽地將捧著茶杯的手一頓，眼角覷著章如鳳緩慢地朝他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抹歉疚。
「皇帝，你等很久了嗎？」章如鳳一副小心翼翼地問著，沒幾步便走道均無為的身邊坐了下來。
伸出手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君無為忽地將視線移向章如鳳，微微撇著唇角說：「沒有，朕剛剛到......」
章如鳳一聽，忙地睜眼，問：「是嗎？那麼我沒有遲到囉？」
君無為點點頭，微笑：「對。」語畢，君無為回眸示意要他身後站著的婉兒去拿來棋盤，接著再把視線挪回章如鳳的身上，「朕的時間不多，所以今日就只教鳳妃一點基礎吧！」
章如鳳聽了只是抿唇不語，眸光狐疑地瞥向君無為，問：「皇帝，難道你不知道我要小喜子傳達給你的那句話嗎？」啟口問著的章如鳳一個歪首，看著君無為的眼神略帶著一絲歉疚，「我知道你平時很忙，所以你只需要在沒事的時間過來就好了......」
他這是為了皇帝著想，要是累壞了天下之主，那麼天下眾民都會和小喜子一起敵視他的哎......那多恐怖！
孰料，皇帝卻是露出一抹淺笑，溫和地垂下雙眼，「朕都知道。鳳妃......」當君無為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就把目光移向了章如鳳，輕聲續道：「但是朕想要履行朕對鳳妃你做出的任何諾言......」
「......」章如鳳望著君無為、眼神似乎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快速地掠過一抹不知名的光芒，最後一片沉默。
嘖，這個皇帝為什麼是這種脾氣啊？如果他再驕縱點、再不講理一點的話......他或許可以決絕地離開他了！
然而，偏偏君無為卻是這樣......這樣那麼容易就打動他的心坎......
章如鳳瞪住君無為好半晌，於一陣抿唇之後才微微起身，在君無為那有些訝異又帶著些許不解的目光下，傾身緩緩地抱住君無為。
君無為感到一抹影子逐漸朝他緩緩地襲來，雖然不知道鳳妃要做什麼，但是他還是會──呃！？
瞪大了雙眼的君無為瞬間一愕，因為鳳妃將他的半個身軀全數納入了自己的懷抱裡頭，兩手緊抱住他的頸、下頷正靠在他的髮頂的銀冠上。
「......呃，鳳妃！？」
「皇帝，我想......我的確是喜歡上你了。」
「......呃！？」君無為聽了，便全身一震、眼神瞬間迷茫；湧上心頭來的是一抹極其感動的喜悅。
◎◎◎
「......鳳妃！？」君無為聽了，先是瞠大了雙眼地仰首瞪住章如鳳，詫異非常，然後心底接著湧上來的便是一股股擊不退的喜悅與歡欣。
「你......你是說......」君無為訝異地瞪眸，看著章如鳳忽地睜開了眼、緩緩地低首望著君無為那副張口結舌的模樣，專注地盯著她好久，直到君無為的兩頰緩慢飛竄上可疑的紅雲為止。
君無為頓時開始閃避著章如鳳那定定瞧著他的眼神，開始支吾道：「......你說得都是真的嗎？沒有誆騙朕嗎？」以一種細聲又無力的嗓音反問著的君無為難以按捺著心下的狂喜，一時氣弱。
想不到這平時跩得要命的皇帝竟然還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章如鳳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
怎麼也都料想不到皇帝對他霸道地示愛之後，而當兩人的角色互換之際，皇帝的反應會是這麼可愛；章如鳳一訝，唇畔帶著笑花，眼底流竄過一抹邪惡的光點，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無為......」章如鳳刻意將嗓音放柔地輕聲一喚，眼見君無為經他這麼一呼，不需要各種馴服君無為的技巧，就可以將君無為刺激得全身打顫，章如鳳因此滿意地笑了。
「呃......」差點被自己的唾沫梗到的君無為的臉色一紅，略微小心翼翼地抬眸起來望著章如鳳，其實心底是在期待些什麼的，「怎......怎麼了？」故意力持鎮靜的君無為這麼問的同時，章如鳳已然用眼神深深地盯住他了。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好可愛喔......」章如鳳微笑。
「呃......」鳳妃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怪怪的......
君無為的心底忽然間打了個突，想要開口詢問卻是張了嘴又發不出聲音來的窘況啊......
因此，君無為悄悄地握緊了拳頭。
望著君無為那緊張的神色，章如鳳輕緩地露出一抹絕美的淺笑，接著便在君無為那被他聽得一清二楚的心跳聲音上，緩緩傾身低首將自己的柔軟唇瓣就這麼印上君無為的，「......」
君無為瞪眸，「唔......？」鳳妃？
章如鳳見到君無為那雙因為他的動作而在一瞬間大瞠的瞳眸之後便開心地笑了出來，雙手卻是沒有放鬆地捧著君無為的俊臉，在他的臉上又偷了兩枚香吻，「呵呵......無為、本宮的親親皇夫，話說回來每次都是我被你佔了便宜，今日換你給我便宜佔吧！」
「鳳......鳳妃？」難不成鳳妃說喜歡他其實是在拐他的嗎？只為了偷襲他才說出這句話的嗎？
「無為，你乖乖的不要動......」
君無為給章如鳳驚嚇到無言，鳳妃......他的親親鳳妃的膽子怎麼在一夕之間變大啦！？
不會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吧......
為什麼會這樣啊！？
◎◎◎
正當君無為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的時候，章如鳳忍不住將目光暫時停留於皇帝的那張俊臉上，反覆地瞧著、打量起來。
其實皇帝倒是長得挺俊俏的、而且還是整個無極國的最高位、還挺寵溺他的、也還算是個好男人啦......
這樣看來，反倒是他自己配不上君無為呢！
章如鳳努努唇，神情有點沒自信的頹喪；不過轉念一想，皇帝很喜歡他、他也不討厭皇帝，只是對他有時候狂猛而來的霸道有點感冒而已，那樣跟這樣......他好像也不討厭跟皇帝綁在一起，甚至於有點喜歡他、想了很多藉口說是自己離不開他哎......
章如鳳歪著腦袋想了想，不，嚴格來說應該說是他章如鳳『喜歡』他！
想至此的章如鳳忽然恍然大悟了；哦，原來他所做的事情、所下的決定都是為了這個皇帝......
瞪著君無為那恍神的臉蛋，章如鳳小聲地喃喃：「不會吧......」慘啦！他真的喜歡上皇帝了，也不知道皇帝有沒有比他所想的還要更加喜歡他喔！？如果沒有的話......那他可就虧大了......
章如鳳忽然紅了臉，現在身也被搶了、心也不小心給了個糊里糊塗，那要怎麼辦啊......
忽然煩惱起來的章如鳳一邊皺起眉來，瞪著眼前的君無為已經回神過來了，有點擔憂地伸出一隻大掌在他面前揮了揮、充當試探，「鳳妃？」怪了，鳳妃在想什麼、還想得這麼專心啊！？看他的眼神已經失焦了哎......
「鳳妃唷？」君無為的這個呼喊才剛落下而已，耳畔便聽見章如鳳那朝著自己叫嚷起來的聲音，讓他再度愣了好半晌。
君無為可是一國皇帝哎！沒有最基本的三宮六院也有其他一個美上一個的嬪妃啊！
而他又是個男人，又無法給他孩子，他該不會喜歡那些美人們還多上他吧！？
這怎麼行！
章如鳳忽然意識到自己碰上了一個大麻煩的情人，於是哼笑兩聲；哼哼......現在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虧大了，但是他要阻止其他人來跟他搶皇帝；要是皇帝真被人搶走了的話......
章如鳳低頭瞪住君無為那種呆呆仰首望住他、很是懷疑他到底在思考什麼的不解樣子發著怔，想起了他如果被皇帝拋棄的後果會是如何之後，便因此臉色逐漸泛黑了起來......
吼──
章如鳳一個忍不住心火狂燒、兩手握拳；他偏不管其他美人們有多美，他都非得贏過她們不可！
皇帝是我的！哼哼......
「從實給我招來！姓君的，你有幾座三宮六院啊！？」殺氣騰騰的章如鳳開始逼問了，拎住君無為的衣領就開始劈哩啪啦一大串的問句出來，搞得君無為滿頭煙。
君無為先是怔愕了好一下子，定定望著章如鳳那兇惡的審問神情，剛才罷工的腦袋似乎又緩慢地開始回轉了；鳳妃這個模樣......老實說還挺嚇人的哪！
思量完畢，君無為這才面對了章如鳳，好聲好氣地問：「鳳妃，你問這個做什麼？」
章如鳳仍是瞪住君無為，「幹嘛！？難道我不能過問嗎！？我還是你的皇后，既沒被廢后也沒因為犯錯被打入冷宮喔！」威脅。
「呃......鳳妃啊，一般來說，皇帝只能有一座三宮六院的......」看鳳妃那個可怕模樣，他還是老實招供好了；無奈形勢比人強、這個男人比他兇......
「一座？」章如鳳訝異地瞪眸，而後才露出思索的表情、撫撫下頷，腦子裏頭好像正運轉著什麼計謀般的，神情古靈精怪：「那我可以跟你打個商量嗎？」章如鳳微笑地望向君無為那因為他臉上的那抹笑容而感到皮皮剉的樣子。
一座？即使是一座也不行！凡是可能威脅他的東西通通不能留......
他可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那麼呆，必要的時候他也是很精明的。
「呃？......鳳妃想要跟朕商量什麼？」雖然猶豫了一下子的君無為最後還是問出口了。
◎◎◎
瞅著君無為那對住自己睜得大大的疑惑眼瞳，章如鳳又忽然覺得自己胸口裡頭的那顆心跳得特別快，而且還覺得此時的君無為特別地可愛，一種再次想將皇帝一口吞掉的感受又因此從心底漫起，章如鳳於是就這麼望著君無為又無言了。
「......？」君無為歪首，「鳳妃？你不說你想要與朕商量什麼的話，朕哪知曉你的要求呢！？」
章如鳳因為君無為的這句話而從眼前的一片迷情霧裡恍然回神來了，那種大夢初醒般的震撼教章如鳳一時無措地赧顏，口裡嘟嚷著：「喔、喔......是這樣的啦！我想......」
「......你想！？」君無為懷疑地瞥了眼章如鳳的支吾，神情充滿了疑問。
沒想到正要說到重要處的章如鳳卻是望著君無為抿唇了，如果他這麼一說出口會不會給君無為帶來苦惱與麻煩啊！？如果他的要求會讓君無為為難的話......他是否要放棄要求！？
兩邊的疑問像是拔河般地拉扯著章如鳳的思緒，讓他因此皺了下眉頭；這麼地不乾脆的猶豫著，還真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呢！
不管了，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於是，仰首輕慢地吐了一口氣的章如鳳又再度低頭瞅著君無為，他並不膽小、也不糊塗，因為他想要順著自己的心意來活著；他，其實是喜歡君無為的，既然喜歡，那就沒有必要再拖拖拉拉了......
「鳳妃！？」君無為攏眉。
「唔......」章如鳳忽然間正色了，慢慢抬眼望著君無為，瞬間忽然有抹決心促使他開口，「我想要你撤了整個後宮。」神色很平靜地，章如鳳望著君無為的臉龐、緩慢地說出這句話來。
「鳳妃？」乍聽之下的君無為先是呆愣了一下子，接著又瞅了章如鳳一眼、知道他並非是在開玩笑的情況下，連君無為也笑不出來了；抿抿唇的君無為望著章如鳳那不退的模樣半晌，這才開口問出他的疑問。
因為，皇帝撤掉整個後宮的例子不是沒有，而是皇帝先祖們一旦作此決定的時候都必定要有一個可以給眾臣們交代與說明的理由。
雖然他也想早些撤了後宮，但是就只怕那從旁聽政的皇帝爺爺不准許、而且人說『不孝有三』，他總是要給皇帝爺爺留點希望，所以他也就因此打消了這個念頭。
「為什麼？」
「因為我是你的皇后！」章如鳳瞪眼，伸手扯起皇帝的衣領，說：「你得給我負責我的後半輩子！」
「咦！？」君無為給那串話嚇得不輕，除了瞪眼之外還張大了嘴，一副活見鬼的模樣，讓章如鳳只好赧顏地再度重複了一次。
「我說──你要負責我的後半生啦！」章如鳳大吼，因為用力過度紅了兩頰之外還因此喘氣噓噓。
鳳妃......不是討厭他的嗎？怎麼會要他負責啊？......
不過，記得鳳妃剛才好像承認了他『喜歡』他哎......難道那真的是真實的！？
「怎麼？你不願意嗎？」章如鳳瞪眼，雙手叉腰，威脅：「如果你不要負責，那我就要去找白歆來給我負責喔！？」
望著章如鳳臉上的紅色因為他專注的注視而顯得愈來愈紅的君無為瞬間意會了的地笑顏逐開了起來，爽快地說：「好啊！我負責！」
「哼......」這還差不多！
章如鳳哼了聲，他的身子都不小心給了這傢伙了、連心都被他啃去了，如果君無為敢說一個『不』字，他便馬上砍了他！
「那麼你肯答應撤後宮了？」
「為什麼？」君無為狐疑。
「你不答應撤後宮！？」章如鳳怒氣再起。
「所以朕問了為什麼啊！？」
「你有皇后了！」章如鳳開始皺眉。
「有了皇后呢！？」
「你不需要後宮了！」章如鳳開始不耐煩。
「不需要後宮？」
「......」章如鳳開始想殺皇帝了。
「為什麼？」君無為仍舊堅持著要得到答案，「要朕撤了後宮當然沒問題啊！朕問的那個答案是要給朝下眾臣的，沒有這個答案就無法實行......」君無為一副無辜樣。
「......」章如鳳開始轉身往外走。
君無為一個詫異：「喂，鳳妃，你去哪裡？」
「去殺了那些阻擋在你跟我之間的人。」
「鳳妃，能不能在你去砍人之前先給我原因啊！」君無為悶笑道。
章如鳳聞言回頭，脹紅了臉色、齜牙咧嘴一番：「因為本皇后沒有容許其他女人的度量，這樣可以了吧！？」語畢之後便趕著步伐，飛快地離開了御書房。
回應章如鳳離去的背影的則是君無為那再也引忍不住的串串大笑聲音。
曾經不懂情愛的章如鳳此刻就如同御花園中那開始抽芽的翠綠，在這微暖的風中迎來了最初的戀情萌芽。
◎◎◎
太上皇所居的養心殿。
樸素、整座殿宇都以金黃色的色調來架構的養心殿裡頭顯得金碧閃耀，殿上的偏廳裡頭擺了一張貴妃臥椅與幾張雕有蟠龍的圈椅，有兩個男子在殿上與殿下落座、各自坐在椅子上對望了好半晌沒說話。
結果，是現任的皇帝君無為耐不住殿上人納抹朝他投射而來的詭異眸光而讓他啟口打破沉默，面色凝肅，「皇爺爺......您有事的話就說吧！孫兒正準備洗耳恭聽了。」
太上皇覺得頗有趣地伸手拈拈頷下的白鬍鬚，故意咧了咧嘴地說：「哎呀，你皇爺爺也只是對一件事很好奇，因此就把你叫來想要當面問你一問而已啊！你幹嘛那麼緊張呢？皇上......」
瞄了眼正義正嚴詞地開口表明自己的意思、卻無端地露出一抹詭笑來的太上皇，君無為忽然覺得他的皇爺爺很像是一種動物。
老狐狸！
翻了翻白眼的君無為心想他皇爺爺這種神情他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每當他這麼笑著的時候又肯定有什麼陰謀正在進行著，以為他不知道嗎！？
輕輕地哼了一聲的君無為仍舊是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面對著自己心思難以捉摸的爺爺，說：「孫兒沒有緊張，皇爺爺您今日召了孫兒前來，應該是有什麼大事要指示吧！？」
君無為的一串點到為止的話竟然教太上皇忍不住地咯咯笑了起來，忍不住滿腹的笑意地伸出手捧著肚皮、一邊笑到抖著聲音說：「......你......你這小子真是太好玩了！呵呵......在自家人面前還要裝些什麼嗎？無為小子？」
君無為沉了臉色，轉頭一哼，「那是爺爺你教得好。」事實話、也是諷刺，因為早年父皇與母后皆亡，他其實是由爺爺一手帶大的；自小文、武皆習的他也因此練就了一身本領，今日才能以此統馭了無極國。
然而，這一句話卻是讓太上皇因此暫時打住了笑容，改以銳利的眼神直直瞅著君無為，「無為小子，你是因為如此才想要撤了整個後宮的嗎？」這一句話直直地打中了君無為的心坎，像一支箭般的射中了君無為心頭最脆弱的部分，也讓他頓時黑了一半的臉。
「你夠了沒！？老傢伙！」警告意味有點濃重的話語就這麼溜出君無為的嘴邊來，孰料，已經意料到的太上皇只是望著君無為嘆息。
「放過自己吧！無為......你父皇的錯並不是你的錯......」太上皇那直直瞅著君無為而不移開半分的眸光讓君無為覺得好刺眼，因而撇開了臉，不願再度直視著那張蒼老又帶點悲憐意味的臉。
君無為抿唇，「......」沉默，而後才緩聲啟口，「我都知道......只是這傷口......大概會留著一輩子。」
「那麼，你還是決意要撤了整個後宮？」
君無為這才聞聲回眸，神情複雜：「這是我對某個人的承諾，希望您能夠諒解、成全孫兒。」軟了聲，君無為垂眸細細地嘆道：「況且我已經不想再看見有人會同我我母后一般的下場了......」
「你就這麼非他不可嗎？」
「非他不可！」君無為點頭。
「這麼在乎他！？」
「是在乎。」君無為皺眉。
「一定要封他為后？他可是男人喔！？」
「是，我都知道。」最後，君無為先是不耐煩了，然後卻是忽然一怔，「您知道？」
「是啊！我已經去見過他啦！」太上皇笑著。
君無為皺眉，「......」怪了，老狐狸怎麼沒有反對？
算了，反正他不插手就好......
「......」太上皇望著孫兒已經在瞪他了，忙不迭地自動消音，「我沒話可以問了。」
不過......承諾嗎？不曉得這個承諾會到何時呢？
太上皇的眼神露出一抹複雜；也罷，就隨他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抬眼的太上皇忍不住望了正面對著他、神態堅決的君無為一眼，那由眼神裡露出的一絲早熟與堅毅讓他也莫不為之產生憐惜，就像是那時已得知他的母妃已經亡故了那般的神情，「好吧！」反正他也已經見過了那個未來的皇后，既然他還挺對他的眼的話，那就放手、好讓無為小子自己去處理吧！
「謝謝你，爺爺！」君無為淺笑。
太上皇望著君無為那副愉悅的樣子，忍不住又抬眸睨著他：「那......你的皇位繼承人要怎麼辦？男人可不會替你生孩子......」
「孫兒我自有辦法。」
◎◎◎
章如鳳大踏步地走在一條長長的迴廊上頭，面色不悅地鼓起，偶爾自唇邊會溜出幾串連著的罵人的話、一邊負氣地踢著腳邊的碎石子發洩怒氣。
這個不講信用的臭皇帝！他明明就說這個時候會過來銜鳳殿教他下棋的啊！
但是這時候都已經過了他會來的時間約莫一刻了，卻還是沒看見他的人影......。
皇帝是不是在說好話地敷衍他啊！？真是氣死他了......
章如鳳愈想愈氣，忍不住黑了半張面龐，在路經御花園的時候望見園裡已經開滿了初春的美麗花朵、天際邊的白色浮雲偶爾因為吹來的微風而輕輕掠過穹蒼、隻頭的鳥鳴聲也很是悅耳動人，害他忍不住都想躺在高高的屋頂上吹著涼風邊睡覺。
但是他今日的心情實在是有點惡劣，所以他也就沒心情去好好地欣賞、更遑論說是跑去簷上納涼了。
忿忿地抬起腳踢開了腳尖前方擋路的石子，章如鳳邊踱著極快的腳步、一邊喃喃自語著。
正當他低首準備穿過與御花園相隔著的那條長廊的時候，卻自他的面前不意地奔出一抹纖細的少年身影、就這麼與章如鳳對撞。
只見一聲砰然的巨響讓兩人都各自因為這一股對撞的力量而互相彈了開去，章如鳳往後一跌，跌得他一時間眼冒金星、暫時分不清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那個捧著書卷的少年除了撲跌在地上之外還更是將手上的東西通通給摔了滿地。
「好......好痛啊！」章如鳳的呼痛聲音恍若一陣的低低哀鳴。
「好痛！」少年的溫潤嗓音和眼角因為疼痛而滴出來的淚水模糊了眼前的景物，他只知道自己剛剛與一個人對撞了，對方似乎跟他一樣地跌了出去，不過耳畔還聽見那個人的呼痛聲音，想必那個人應該沒有事才對。
因此，他忍住四肢擦地的疼痛、轉而緩緩地站了起來，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溢出來的多餘水珠，忍著不喊痛地將地上摔了滿地的東西又通通一樣、一樣地撿回手上，然後望著對面與他對撞的那個人也跟著爬了起來。
「嘖，真是好痛......」章如鳳一邊站起來、一邊疼到齜牙咧嘴，忍不住動手撫撫他那摔疼的小屁股，淚水溢滿了眼眶卻沒有落下，然後很快地察覺到眼前因為淚水而顯得模糊一片的他伸出手來就胡亂擦掉，最後看見了一個年約十來歲的纖細少年正站在他的對面瞪住他直瞧。
呃......難道這少年是在生氣他是因為沒仔細地好好看著自己的前方才撞上他的嗎！？
不然為什麼對方的臉色那麼難看啊！？
章如鳳被瞪得很莫名其妙，心底一陣咕噥。
不管他是不是在生氣啦，他都應該跟人家道歉才是......畢竟是他自己沒注意看前面，他們才會因為這樣才撞上的嘛！而且他還害這少年擦傷了手跟腳、還讓他手裡的東西全都跌到地上了......
「呃......」章如鳳尷尬地笑了笑，「抱歉啦！是我不對，我沒看前面......」
少年對於章如鳳那好意的陪笑與道歉完全不當成一回事，仍然只適用著一抹憤恨的眼神直直瞅住章如鳳直看，好四章如鳳與他有什麼大仇一樣，瞪得章如鳳這當事人可是一頭霧水來著。
「......就算我不小心撞上你、你也不用那麼生氣嘛！我都道歉了啊......」抓抓頭外加不解的章如鳳一副無辜樣子，根本沒弄懂人家為什麼討厭他、用著像是看害蟲的眼光盯著他。
衣服上頭繡有款款美麗的鳳紋和頭上的冠......
難道眼前的這個人便是母妃口中所說的那個搶走父皇的狐狸精、未舉行封后典禮的那一位準皇后娘娘嗎！？
少年的表情由震驚轉為深沉，眼底充滿著怨恨；只是章如鳳不解其因、不知其果。
少年不領情地回瞪，咬牙忿道：「......我討厭你這個人！」說著，就抱著他剛才撿回來的東西往回跑了；此舉讓看得章如鳳又是一陣狐疑外加不解地愣在原地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他......是哪裡得罪那個少年啦？
章如鳳望著那抹有些狼狽奔走的背影，站在原地發怔。
第十七章
章如鳳只覺得一陣的莫名其妙，這少年還真是奇怪，哪有人是在對撞之後、出口罵了人就這樣自己轉過身去逃跑的啊！？
忍不住喃喃著，在原地站了有好一會兒的章如鳳忽然間回神過來，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想起了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地；於是把頭一扭、腳跟隨著一轉地又走回與御花園相隔著一條迴廊的御書房的那一條路上去了。
算了，這件事待會兒再去問一問皇帝，或許他知道那個少年的身分呢！
打定了這個主意的章如鳳忽然間覺得心情因此輕鬆了許多、面上也緩緩地露出了一抹微笑來，完全把皇帝放他鴿子的這件事情就這麼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踏著徐緩的輕快步履的章如鳳於是繼續前往御書房尋找皇帝去了......
另一方面──
話說剛才那個與章如鳳互相撞了滿懷的少年氣憤地踏著沉重而帶點洩忿似的步伐來到御花園裡頭的那座亭台裡頭，跟著一邊怒火狂燃地將手裡的東西通通擲到石桌上、任它們散亂一桌也不管，跟著就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頭。
面色由憤怒到失望、再由失望到失落，少年就這麼在亭台裡頭坐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沒打算回寢殿、也沒打算讓宮人們回去向自己的母妃稟報他的去處，他只是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靜謐的御園裡頭，望著園裡的那一片廣大的碧湖發著愣。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誕生在皇家的！？他又為什麼要身為無極國的皇子殿下！？為什麼會被捲入了母妃與皇后的宮廷鬥爭！？為什麼要被逼著學習那些書本裡頭的各種知識只為了完成母妃的希冀！？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難道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要讓母妃與皇后有個一較長短、爭奪后位的機會嗎！？
還是說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讓那些後宮的妃子們當作是向君王爭寵的一種工具！？
不管怎麼想、怎麼思考，他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太可悲了！
太可悲了......
面貌俊秀的少年將雙手緊緊地曚住了他的一雙明亮雙眸，讓顆顆晶燦奪目的淚珠滑落腮邊而無語，也一併拒絕了面對自己此刻的脆弱與神傷，因為他想拒絕再做個受人操控的傀儡......
他不要母妃每日都要事事地叮嚀他必須以討取父皇的歡心與將目標放在爭取未來那個空出的大位為重的這些事情了！
他的人生不想葬送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當中！
◎◎◎
御書房。
窗外由亮眼的陽光自窗櫺外頭悄悄地投射了進來、照得滿室的暖陽一片；而偌大的房裡的一張長方檀木桌案上頭擺著一局黑白棋，棋盤的兩邊對坐著兩個人，這兩人便是已經在御書房裡頭待了一小段時間的章如鳳與君無為。
兩人正一來一往地下著棋。
君無為這一次手持黑棋子，在方正的棋盤上頭佔了半片的江山；而使用白色棋子的章如鳳則是一臉謹慎地低著頭、定定地望著棋盤上的每一刻發展，因為他目前正在跟皇帝學習如何下好黑白棋的課題。
將手上的一枚黑棋放到棋盤上的某個點之後就緩緩鬆手的君無為的面龐上泛著一抹輕鬆的笑意，抬眼對著章如鳳那不動如山的表情與小心的神色之後便又不覺地一個扯唇後、莞爾一笑，「鳳妃，該你了......」
「嗯......我正在看，你別吵啦......」輕輕地出口抱怨著的章如鳳看得很是專注，恍若棋盤上頭有什麼吸引他到目不轉睛的東西似的，一直盯著棋盤猛瞧，看得君無為開始蹙眉了。
真是的！那方棋盤是有比他還帥嗎！？看鳳妃那副專心凝視的樣子就有點不平......
君無為悶悶地瞪住面前無辜被討伐的棋盤，一邊臉色難看地喃喃自語著；反觀章如鳳已然看破了棋盤上頭的某個點，然後探手到身邊摸進棋壺裡頭拿了一枚白子，摸了摸下頷之後才緩慢地將白子落到棋盤上的某個角落上頭，此舉看得君無為心下一陣的驚詫不已。
咦......！？該不會是個巧合吧！？
君無為狐疑地瞥了眼章如鳳自棋盤上抬起眸子來，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該你了！」
「......」他怎麼覺得鳳妃臉上的罵抹微笑有點......陰險啊！？
不太敢相信的君無為轉而抖抖肩膀、努努嘴，這一手應該是個巧合吧......依照鳳妃跟他學習的程度哪可能進步到這麼厲害啊！？
......除非他除了來與他對戰的時間之外還自己暗地去鑽研......
不信邪的君無為於是搖搖頭，只是略為思考後就這麼又摸來一枚黑子下在有著片片白子的地方；當他鬆手之際，只見章如鳳先是一個瞪眼、愣了幾下之後才慢慢地露出微笑......
「哈！哈！你的棋子放錯地方了！」章如鳳高興到手舞足蹈。
君無為聽了，於是一愕之後就低首察看，末了也跟著瞪眼。
果然！就如鳳妃所說的，他的棋子放錯地方了還連帶牽連了隔鄰的無辜黑子們就這麼進了鳳妃的手裡......
慘啊慘......
咧開嘴笑得好不快樂的章如鳳於是就這麼吞下了君無為佈局佈了很久時間的黑棋子，臉色有點難看地望著鳳妃兩手並用地掏光了他的江山......
「看不出來，鳳妃，你有偷偷留了幾手，是吧？」抬眼睨向一旁詭笑了挺久的章如鳳，君無為一語道破了章如鳳的秘密，讓他瞬間臉色一變、愕然地與君無為對看。
「呃......」這皇帝那麼精明幹嘛啊......
因為能夠輕鬆地破解他的棋局的人在這座皇宮裡頭只有一個，那就是──
「太上皇去見過你了吧？」信心滿滿的君無為撇唇淡問。
「咦！？」章如鳳瞠目，皇帝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啊......要命了......
◎◎◎
支唔了好半天沒話說的章如鳳只能望著皇帝那一副近乎審問似的神情一邊傻笑著，心底一直忍不住冒出句句的咕噥。
這皇帝......真是天生來跟他作對的吧！？嘖......不然怎麼他背著他在暗地裡幹嘛，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然而，君無為卻是看著章如鳳那閃避他的表情緩慢一個嘆息，接著緩緩地垂睫、語氣輕柔地說：「鳳妃，朕不是想要出言責怪你，而是我很害怕太上皇對你說了一些什麼會讓你想要離開皇宮、離開朕身邊的話來......」
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眨動著眼睫的君無為輕聲道著，讓章如鳳聽了因此而緩緩收回了面上的那抹不快的表情，跟著抿唇瞪住眼前就像是個害怕自己心愛的事物被人搶走的小男孩般的君無為，為他的憂心言語而忍不住心下一怔。
看來這皇帝似乎是愛慘他了呢......
「沒那回事，太上皇只是跟我問了一個問題而已......」
「哦？是什麼問題？」
「他說這座皇宮裡頭深深藏滿了爭權奪利，臣子、皇子殿下、後宮的嬪妃們等等，他叫我如果受不了的話就儘速離開......」
君無為一怔，面色沉重而心頭忐忑不安，禁不住地開口輕呼了一聲：「如鳳......」
「但是我告訴他，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之道；即使我決定留在皇宮，那麼我也有我的一套。」章如鳳頓了頓，「雖然我無法讓我自己變得很很圓融，與其因為這樣就讓自己變得四不像，我還寧可當我自己。就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了解我，所以我選擇了做我自己......」
章如鳳再道：「其實......這也是為了實現我答應過你不離開你的事啦。」
「如鳳......」君無為一陣訝然與感動，他從頭至尾都以為如鳳一直是率性地活著的，沒想到他自己也曾經站在自己的立場思考了這麼多，看來他以前是小看了他了。
「所以啦！太上皇最後就問我他是否可以常常來找我，我就答應了；結果他來的時候我都吵著他教我下棋好打敗你囉！就是這樣啦！」
知道了來龍去脈的君無為露出一抹恍然的微笑，他似乎因此又了解了如鳳一點點了，這種進步教他忍不住心頭泛起一陣愉悅來。
章如鳳柔和了一張美麗的臉龐，忽然輕輕地站了起身、轉著腳尖無聲地挪到君無為的身後方、然後張開雙臂緩慢地自後方攬住君無為，望著君無為的肩膀因為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微微一聳的章如鳳瞬間飄忽地露出微笑了。
「哎......不過，話說回來了，你這皇帝怎麼當得這麼沒勢力啊！？」噘了噘嘴的章如鳳忽然輕笑道，「如果我要走的話，難道你會攔不住我嗎！？」好笑地反問君無為的章如鳳一邊心想著君無為的權力那麼大，隨便一呼就有成千上萬的人肯聽他的號令，怎麼對他就從來不這樣！？
呵呵......大概是他自己也很明白，一旦他這麼做的時候就會失去他了吧......
他討厭別人利用自己的勢力與權力來威逼自己做任何事情。
聽著章如鳳的話的君無為忽然跟著笑了，「你說得是！但是鳳妃......很奇怪，我除了耍手段強迫你留下來待在我身邊的這一件事情之外，我並不想再強逼你做任何事了......」咯咯笑著的君無為此刻的神情顯得很平和與溫柔，只可惜章如鳳沒有見到。
原來是這樣的嗎......
章如鳳驀然地微笑了，這大概是皇帝喜歡他的一種方式吧；只不過，他真的覺得這種方式很遜，愛得這麼委曲求全的，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他在虐待皇帝呢......
撇了撇唇角邊洩出的一絲淺淡笑意，章如鳳故做煩惱狀地出聲：「喂，怎麼辦......我好像愈來愈想待在你身邊了哎......」
君無為啞然失笑地伸出雙手來環住章如鳳的雙臂，喃喃著：「那你就待在朕的身邊一輩子好了......」
「不嫌棄我是麻煩？」睨了眼君無為的唇角正微微勾起，章如鳳好奇地問。
「是朕專屬的愛的麻煩啊！」君無為笑了。
「呿，看不出來你還真是肉麻......」章如鳳漲紅了臉。
「這是跟我父皇學的。」君無為義正嚴詞。
「真是......」章如鳳沒轍地搖頭，一抹甜蜜在心頭慢慢泛開。
◎◎◎
傍晚。
與君無為上完了下棋課的章如鳳一個人在皇帝又趕著去御書房批閱那些堆得像是一座小山的奏章之後，獨自無聊地爬上了自家的殿頂乘涼去。
因為他殿裡的大小宮女們都讓他支開了，該去傳膳的傳膳、該去掌燈的就去掌燈、該打水的就去打水......
只剩下他一個人。
於是，日落時分，薄紅的夕陽掛在天邊一角地尚未落下，章如鳳躺臥在無人的殿閣頂端、吹著薄暮時候襲來的涼風，有點睡意。
正待眼皮緩緩下降，章如鳳只覺得周公似乎就要來找他切磋棋藝了，正打算就這麼小睡片刻的時候，忽然自前方御花園的碧潭前方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訝得章如鳳轉而睜開了雙眼想要起身看個清楚，沒想到卻在起身之時腳下一個打滑、就這樣一直滑到屋簷的前端，眼看就要摔下屋頂之際，章如鳳咬著唇、以腳尖暫時頂住，這才因此穩住了身勢，這種危險的情況讓章如鳳不免暗叫著一聲好險。
就這麼一下子，章如鳳發現自他的殿裡頭跑出兩個宮女來，正是容華與懷兒。
當她們在殿裡掌燈的時候便望見了不遠處的御花園的碧潭似乎有抹在水面上掙扎的身影，於是想要奔出殿門去探個究竟時候卻讓附近前來通報的兩個小太監給稟報了原由，原來前方在碧潭上的那抹身影竟是皇子殿下，據說皇子殿下好像是要救一窩自大樹上落下水裡的鳥兒而打算撲進水裡營救，不料自己卻跟著落水......
所以兩個目擊這個情形的小太監就奔上離碧潭最近的這裡來求救，希望皇后娘娘派人趕快去營救落水的皇子殿下。
於是，容華與懷兒面對此等茲事體大的事件，一時六神無主地便急忙奔出了殿門大聲地呼喊著：「皇后娘娘！？您在哪裡啊！？皇子殿下在碧潭裡頭溺水了啊......請您及時派人去救援──」
「皇后娘娘！？」懷兒焦急地大呼，「皇子殿下在碧潭裡頭溺水了啊......」
章如鳳朝碧潭的方向望去，只見水面上只剩下一隻手的緊急場面，於是趕緊躍下屋頂，忽然出現在容華與懷兒的面前，然後面色沉重地朝著她們吩咐：「妳們快點去叫御醫和皇子殿下的母妃趕過來！」
「是！」容華與懷兒按照章如鳳的吩咐地退了下去；而章如鳳自己卻是揚起飛快的腳尖就奔往了碧潭的方向前去救人。
現在已經來不及去叫人前來搭救了，他自己去比較快！
瞇著眼的章如鳳身形飛快地竄過長廊，沒一會兒便來到了碧潭邊，望著水裡的那隻手就快要沉下水底的時候還兀自嘴裡唸唸有詞：「......喂，你可要撐著點啊......」說著，便跟著一聲『撲通』地躍進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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