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初見
從酒吧老闆那裡拿到了據說是見過好友最後一面的那個人的聯絡地址與電話的單品逸就在不久之後離開了這家酒吧,準備撘著計程車回家的他一路上思考著剛才在酒吧裡頭呢喃的那些話,心底突然冒出許多的疙瘩來。
按著他的這些推論,很有可能好友的死是其他的因素造成的,而非自殺,而,這一點卻也讓他痛苦地思索了許久才下定了這個結論來。
那只手錶、還有警方在發現屍體前那三十分鐘不尋常的空白、陳利容與阿勉的爭吵......
單品逸的眼瞳因為一連串的思考而顯得迷離,原本清澈的雙眼卻因為抬眼望向車窗外頭那於深夜仍舊繁雜熱鬧而映上的夜景,瞬間沉默......
◎◎◎
隔日,單品逸就一如往常地到校上課,只是自從阿勉傳出跳樓自殺的事情之後,所有校園中的所有人就顯得更加沉默了,就連班上也一直是低氣壓盤旋的氛圍,甚至導師都已經沒了笑容,雖然依然替他們上課,但是也已經不再像是先前那般的輕鬆神態,偶爾還會望著講桌上的杯子、一邊嘆息。
單品逸知道導師正在懷念以前的好友總是會在上課前替導師沖泡好熱茶的,就怕導師講課講到一半會口渴,可是自從好友走了之後,便沒人取代他的位子,連班上的副班代──陳利容也好幾日沒有來上課了,當然無法順利地重新選出班代表。
單品逸不免地輕聲地嘆了一口氣,站在同學們都走光了的教室裡頭,他只覺得自好友離開他們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
垂著眼睫再度歎息,單品逸踱著緩慢的步伐慢慢踩出了夕陽餘暉映照的教室,默默地離開,他決定去找那個叫做『朵謐』的人。
走出了校門,望了望陰霾的天際邊沿正竄飛過幾隻鳥兒,單品逸終於撤回了往上仰探的視線,走到路中央、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打開門坐進車子裡頭後,便向車上的司機報了一串地址。
「麻煩你,請到xx路xx號......」
司機咧了咧一口整齊的白牙,說:「好,你坐穩啦!」說著,便見一團黃色的光團急急駛離原地。
沒多久,司機將車子停在一棟高樓的前方、樓下管理員的接待處之後,便跟著轉頭對著單品逸招呼,「先生,到了喔!就是這裡......」
單品逸點點頭,轉眼望了望大樓邊的牆面上以金色凸板鑲著的特大數字號碼,於是伸手探入衣袋裡頭取出了車資,遞給司機之後便轉身下了車,望著計程車離開。
單品逸跟著走進大樓裡頭,剛好櫃檯前方坐著一位有點年紀的管理伯伯,便好聲好氣地走了過去,跟他探問出來他要找的人就住在最頂樓,於是單品逸便按照管理員的指示搭著一旁的電梯上樓。
最後,在頂樓下出了電梯的單品逸按著要來的門牌號碼找到了目標,只見一扇雕花的黑色鐵門外頭掛了一張銀色的招牌,上頭寫著:《異香占卜館》幾個大字,單品逸還怔愣了好一下子,確定一下他跟酒吧老闆抄來的地址是否有誤。
但是,低頭的單品逸又再度抬起頭來,因為地址並沒有謬誤,看來他要找的那個人似乎就在這裡了。
『朵謐』,不知道『她』會是什麼樣的人!?
有點緊張的單品逸伸出微微抖顫的手指,輕輕地按下了門邊設置的門鈴,不按還好,一按下去的時候,正在門板裡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的朵謐便能見到門前由他設置、用來觀察外來訪客的電子制液晶小螢幕上頭已然顯示出了門外訪客的模樣。
這時候的朵謐的手裡正撕著要加入才剛沖好的熱奶茶的糖包,一見到螢幕上頭的意外男人的時候便微微抬了一下柳眉,怔忡之間還嚇掉了手上的糖包,眼看著細砂糖就這樣灑出了一小片來的朵謐不悅地放下在桌下那交疊一起的腳,在一陣抿唇後將手裡的糖包全數餵入了淡褐色的奶茶裡。
麻煩,大麻煩來了。
攏起鬢邊的一綹長髮的朵謐不禁地歎起氣來,閉了閉眼,於一陣猶豫之後起身、走到門板前方打開了大門,便因此望見了一張老實的面孔在瞬間轉成驚訝地瞪住他瞧了好半天卻還不肯踏進門裡來的蠢樣子。
單品逸望見朵謐的瞬間是什麼都沒想,他只是覺得......哇啊!『朵謐』真是好一位冷豔的酷美人啊!那張傾城的容顏實在是像極了古代四大美女的再世......
頗感無力的朵謐因而撫額歎息,真是該死的不戒!而,他也真是誤交匪類了......
朵謐忽然抬起手來想要闔上門板,卻見單品逸急急忙忙地以手擋住即將被關上的門板,焦急道:「......等、等等!朵謐小姐......」
朵謐嫌惡地皺皺眉,等等!他說什麼!?『朵謐』小姐!?
誰告訴他『朵謐』是小姐了!?
冷著一張絕豔的臉蛋,朵謐惡聲惡氣地說:「你是白痴還是笨蛋?我是男的,不是什麼『小姐』!」
「啊?」單品逸好驚訝地瞪大了眼,開始結巴,「可......可是,你不是......不是女、的嗎!?」把朵謐從頭到腳給打量了一次又一次,他還是看不出來朵謐哪裡像男人了,那懷疑的眼神實在讓朵謐氣到沒轍,只好先把他拉進門裡、再關上門。
然後,在單品逸那副合不攏嘴的蠢呆樣子下,他負氣地拉過還在呆愣的單品逸的手轉而覆上自己的胸前,一邊咬著牙怒瞪他:「......我是男的!」
單品逸瞬間脹紅了臉與耳根,像觸電似地急急掙脫開了朵謐那擒住他的手的纖細手掌,「......你......你真的......」......不是女人。
朵謐表情陰陰地瞪住單品逸,忍不住破壞形象地翻起白眼來:「廢話!」
第五章
1-20 拜訪
悶著一股氣,朵謐轉而踱到沙發前方前頭坐下,然後抬手拿過桌上擱了好一會兒的那杯已然微涼的奶茶就口輕啜,接著,眉頭一皺地放下手裡的杯子,望著眼前就杵著那根超級大的木頭,心情不佳地冷下臉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朵謐改而疊起雙腳來,臉色仍舊寒凍得似乎要把人全身凍僵的那般冷漠,不過,單品逸好像不太受到朵謐的影響,兀自覷眼打量著不見光的幽暗屋子裡頭的四處與角落,好似正在評估著什麼一樣正色。
朵謐見對方根本沒有將他的話聽進耳裡,因而沉怒地閉起嘴,乾脆消音繼續喝他的奶茶,看著這外來客四處觀察著他的屋子。
唔......窗簾沒有打開、屋子裡頭只有一盞的昏黃燈光、連電話都沒有......
「朵謐小......呃,朵謐,你家的格局很容易不小心跌跤喔!」單品逸嚥了嚥口水,在『小姐』這個稱呼出口前給硬是忍下來不說了,慌忙改口地望向沙發上那抹仍舊從容的身影與那張冷豔的美麗臉龐,呆了幾呆才說。
難道這呆子猶豫了好久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朵謐的臉色微微泛白,那雙總是眼波流轉的美麗瞳眸產生些微的漣漪與驚愕,轉頭瞪住那張儼然成為來看屋的買屋者的人會有的一張臉,不敢置信。
沒聽見這屋主的一聲回應的單品逸回頭來,沒想到看見的是朵謐那張略帶震愕的臉色,因而了解地笑了笑,繼續說:「我可是說真的喔!不是嚇唬你的呢!而且......」單品逸的眼神一溜,隨即轉到了門板邊那盆充當擺飾的觀葉植物,踱過去地彎下身來,「你看,這房子裡頭實在太暗了,所以它才死氣沉沉的吧......」單手直指著門邊的那盆盆栽那片片彎垂的葉片,單品逸直言。
而此刻,朵謐正伸手撫住額際、一副傷腦筋的神情。
麻煩!這個人果然是個十足的麻煩!
陡然地站起身來的單品逸臉色正經地靠近朵謐,接著在朵謐的猝不及防、周身有漏洞下,雙眼緊盯著朵謐那張似水容顏、以雙手捧起細細地觀察,說:「......你應該不常出門吧!?這樣子不行的!女......所有人都該一樣要常常外出運動啊!」
朵謐微微往後傾身,雙眸忍不住在瞬間瞪大,接著反射性地就給了單品逸一巴掌,『啪』地一聲的清脆聲想讓兩人都回過神來,各自震懾。
他到底在幹什麼!?竟然隨便就讓一個陌生人進門來對他動手動腳的......就算是殷不戒那傢伙介紹來的人也不該如此啊!?
這麼一想,朵謐禁不住又冷下一張絕豔的臉蛋來,神色已然冰封。
單品逸則是呆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怔怔地望著面前的朵謐臉上露出的一連串細微表情,從驚訝、震撼、到愕然,都一一映入他的眼瞳底部。
然後──
「抱歉,是我太多話了,真是對不起......我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就跟你胡說八道,你應該會生氣的,可是你沒趕我出門,我還這樣子做......」單品逸忽然間懂了,應該是他剛才做了什麼令朵謐覺得討厭的事情來,所以他才會賞他一記鍋貼的。
怔然地望著單品逸跟他道歉的認真模樣,朵謐又愕了愕,最後頭痛地撇頭嘆了一口氣,反正他都道歉了,他也沒那麼小氣還記著人家的錯誤。
「......算了,我不打算跟你計較,我只想知道你今天來到底是要做什麼!?」朵謐撫額、斂眸垂睫地低聲問。
單品逸心驚地抿唇,如果沒有朵謐提起,他還在這裡跟他胡說呢!......他到底是怎麼了啊!?
沉默了一下子的單品逸終於決定先不思考這麼難的問題,他還是先解決心中的謎團比較好,於是啟口,「......聽那家酒吧老闆說你是見過我朋友最後一面的那個人!?」
朵謐聞言,有些詫異地抬眸瞥向發問的單品逸一臉沉著,眸光流轉著旁人看不懂的光芒盯住身邊的單品逸,「......你朋友?」
見朵謐揚起秀氣的眉來、疑惑地看向他,單品逸繼續賣力地形容著:「......呃,我朋友當天穿著一件灰色的大ㄒ恤連帽衫,一頭短髮用髮膠豎立起來......」
朵謐根據著單品逸提供的線索一邊回想著......
當天穿著一件灰色的大ㄒ恤連帽衫,一頭短髮用髮膠豎立起來的男孩嗎......?
單品逸有些緊張地望著朵謐正微微瞇起眼來思索的樣子,就算是思考也仍然美得驚人的朵謐的周身似乎瀰漫著一股蘭花淺香,那味道好聞得令單品逸有些微微失神了......
照這種描述想起來,難道是『他』!?那個『死之氣味』的提供者......?
朵謐瞇眼、托腮,終於想起那個男孩子的面貌了,「你說的那個人我好像見過,不過那又如何?」朵謐放棄了思索,回神來的他望見了單品逸那恍神的樣子,不悅地一呼:「喂!?」
被這樣一震回神的單品逸忽然快速地回頭,卻因此不小心地撞倒了身邊的朵謐,耳邊聽見一串痛呼與鼻尖前嗅聞到的那抹淺香,頓時讓單品逸手足無措起來,「喔──啊,抱歉,我、我......」
朵謐被單品逸壓在身下,兩人眼對眼、鼻對鼻,上頭的單品逸是尷尬得不得了,身下的朵謐卻是一副淡漠樣,嫌惡地皺眉,但是仔細一瞧卻可以發現朵謐的耳根子已經悄悄地紅了,卻還是故作鎮靜地說:「......你別壓著我,起來!」
2-1 纏
「喔、喔,好......」單品逸漲紅了臉色趕緊自朵謐的身上撐起兩臂,然後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眼角卻仍舊瞥著朵謐瞬間皺了皺眉、緩慢地伸出手來支起纖細的身軀,從沙發上直起腰來,隻手撫撫紊散的長髮、順帶整理著自己那身黑色的長袍,垂著眸、帶點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在是很媚惑人心的美麗。
「你......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單品逸見朵謐爬起來整理衣服,轉眼又問;但是朵謐只是回頭瞟了他那副緊張的樣子一眼,抿唇。
「麻煩你下次專心聽別人說話好嗎!?」朵謐不以為然地撇撇唇,神情依舊淡漠如昔,但是如果仔細一看,朵謐的眉尖正緊緊蹙起,眼底飄過一抹微怒,似乎正為自己的話不被注意而生氣著。
「抱歉......」抓著頭道歉的單品逸也自覺得很莫名其妙,不知為什麼的,他碰上朵謐的時候就是會持續著這種奇怪的恍神狀態,而且不是只有單次、而是很多次,再說......他平時不是這樣子的。
傷腦筋!
朵謐皺眉,無奈地只好再把話說了一次:「你說的那個人我好像見過......」
望著朵謐那雙姣美的唇瓣在自己眼前開闔的單品逸忙不迭地跟著瞪眸、詫異,原來酒吧老闆所說的話是真的,他沒騙他!
果然,朵謐見過阿勉沒有錯!
於是,單品逸微驚,焦急地問:「那麼,你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狀況是怎麼樣的!?」
相較於單品逸的詫然與驚訝,朵謐顯得很是冷靜,在聽見單品逸似乎急於想要知道他跟那位朋友當時見面的情形,倒不是很在意地聳肩,淡淡地說:「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眸光於瞬間閃了閃,朵謐決定把他看到的事情隱藏起來,畢竟他要是說出來了也不會有誰相信,更何況這還牽扯到他正在收集的那些『氣味』。
聽著朵謐這樣說的單品逸由驚訝的神情轉為失落,失望地因此垂下眼與雙肩,輕聲呢喃著:「這樣啊......」
朵謐看著他抿唇,張著眼望著這個陌生男人的周身上頭正隱隱約約地聚上一股氣息來,忍不住地以鼻尖輕輕嗅著的朵謐知道這氣味就是眾氣味中的『失落之氣味』與『歎息之氣味』,皺眉。
重新思考的單品逸雖然在朵謐身上查不出什麼線索,但他還是覺得不能放棄,又重新抬起頭來望向正在失神的朵謐:「......我想問你,你碰到我那朋友的時候大約是晚上的什麼時候了?」
朵謐托腮,斜睨了單品逸一眼,抿唇輕聲說:「我該回答你的我全都說了,如果你不是要來占卜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毫不猶豫地冷聲說出這串話的朵謐忽然間起身,接著拿過桌沿那杯冷掉的奶茶走到開飲機邊。
單品逸蹙眉,朵謐的意思就是要他不要妨礙他的意思吧!?可是他什麼線索都還沒得到啊......
「......占卜?你是說......你是這家占卜館的占卜師嗎!?」
朵謐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回應,僅是專注在手上的那杯奶茶上頭,望著淺褐色的液體慢慢地自杯沿邊緣成了一條細線地傾流而出、流進開飲機的水槽裡頭......
單品逸捺不住氣了,於是他跟著起身踱到朵謐的身邊,看他專注地正倒著奶茶,忍不住氣一來地隻手扯過朵謐的纖手,看著朵謐那副略微驚詫的模樣,心頭正凝聚著怒氣,義正嚴辭地說:「事關人命一條,你就能夠這麼不在乎嗎!?」
朵謐的眼瞳閃了閃,不願承認這個陌生人身上有股他一直很想拿到的濃郁的『勇氣之氣味』與『罡之氣味』,為什麼這兩種味道會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呢!?
於是,有些微怒的朵謐輕易地甩開了單品逸的箝制,回眸瞪他一眼:「那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別人是死、是活,我都不想管。」瞇眼、冷聲。
「你──」單品逸瞪眼,沒見過這樣冷情的人!
朵謐卻是彎唇一笑了,盯著單品逸那微微怒張的眼瞳半晌,忽然莞爾,自懷裡拿出兩個透明的空瓶子在單品逸的周身輕輕地繞了一繞,打轉了幾個圈後再收回自己的手中、蓋上軟木塞子,然後低首望著他剛剛收集起來的瓶子喃喃:「唔?雖然看上去是次級品,但是顏色卻很漂亮......」
單品逸差些為之氣結,瞅著眼前的朵謐正笑得愉快的模樣的他忍不住把眉頭打了好幾個深結,不知道空瓶子哪裡好看了,只是繼續開口說:「不管你回不回答,我會繼續待在這裡直到你說實話為止!」負氣地踩回原位的單品逸目光炯炯,又回到沙發前坐下,順便望著面前幾步之遙的朵謐正回眸來,怒視。
「......」朵謐微微攢眉,現在迴繞在單品逸周身的是『頑固之氣味』,而且還是最高級的!
這種情形令他頭痛極了!
瞥著朵謐那副極度厭惡的表情,單品逸知道自己這一回是險勝的勝利,便以雙手環胸、笑望著咬唇瞪他來的朵謐,臉上是如沐春風的那一種愉悅:「......這樣你同意要說出來了嗎!?」
「......等我說完你就給我滾出我家大門。」朵謐肅著一張絕豔的臉蛋,微微隱怒道。
2-2 堅持
單品逸僅是抿唇不語回應,目光悠悠地瞟著已然有些恚怒的朵謐雙手環胸,臉色瞬間變得寒凍無比,而四周的空氣也彷彿就像是碰上冰山一樣,於瞬間凝結、並且發散出陣陣寒冷料峭的氣息。
朵謐見他不為所動地立在原地怔然望著他,不禁感到略微頭痛地皺皺眉頭、閉了閉眼,緩然道:「......我當時沒有注意時間,當然,身上也沒有類似手錶的東西可以看是什麼時候......」
聞言後的單品逸微微蹙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是嗎!?看來你似乎也不知道正確的時間點了。」思索中的單品逸接著一個輕喃,沒想到就算他找到了最後見到阿勉一面的朵謐,仍舊還是無法得任何可以解開他的疑惑的線索......
一旁的朵謐正不動聲色地再度在沙發上頭坐了下來,就著昏暗的光線下打量著在他面前直立著的單品逸,難得產生了一抹好奇心地隨口就開口問了:「......你朋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攏著眉的朵謐這麼疑問著的這一刻,單品逸已然彎身、在原地抱著肩上的包包蹲了下來,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
沒想到一聽見朵謐似乎有興趣地開口問了緣由,因而抬起眼眸來瞅向沙發椅子上頭端身正坐的朵謐那張美麗的臉上帶著一抹疑問,在潤了潤唇瓣之後便開始敘述起來:「......其實你那天看到的那一個男學生,據說在當晚的十點鐘死於跳樓的自殺案件......」
朵謐一邊聽著、一邊緊緊蹙著眉,表情顯得有些怪異,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出口,但是卻被他抑制住了,然後裝著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打算繼續聽著單品逸往下說。
「......那個人是我的朋友,據他的女朋友說她曾經在那晚去酒吧找過我朋友,然後又接著跟他發生了一些小爭執與口角的不愉快,後來我朋友他便跳樓自殺在他女朋友的那棟公寓的樓下,距離最近的警局裡頭派來處理案子的警方在報案者的通知之後,趕過來的時候恰好是十點了......」
一邊聽著的朵謐微微地蹙起柳眉。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特意跟酒吧老闆殷不戒那傢伙問了我的住處的地址!?難道你是想調查些什麼嗎!?」
單品逸的耳邊滑過這個輕柔的問句、一邊張著雙眼,一副很是猶豫著是否要說出實話來的樣子被朵謐當場識破了,於是朵謐抬起那對細長的鳳眼、冷笑著對著單品逸說:「......你懷疑我是兇手?」
單品逸聽了也不禁訝異地皺起眉來,望著朵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一邊趕緊否認:「不是的,我沒有這樣子想......其實是因為......因為......」一句話到了唇邊卻還在打轉著的單品逸一陣支支唔唔的,更加引來了朵謐的好奇與追問。
「因為什麼!?」
單品逸瞄了一眼朵謐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而且似乎有點興趣繼續聽下去的樣子,於是在啟口頓了一下子之後便很乾脆地老實說了:「因為我在警局裡頭看見那一袋我朋友的遺物裡有一只手錶,表面的時間是停止在九點半的時刻......」語畢,便跟著抬頭望向朵謐,看著他一語不發地似在思考著什麼。
「所以呢!?」朵謐忽爾抬起那雙冷然的瞳眸,輕聲問。
「我懷疑......我朋友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單品逸語氣沉重地說著,不時輕輕瞄著朵謐。
「你從何判定他不是自殺?」朵謐瞇眼。
單品逸抿著唇,其實他也不太確定他的推論究竟是否是正確的,但是這一切事情都讓他感到一抹詭異與詭譎的不安,所以他對於事情的真相也不太知曉,「......唔,我想,屏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外,我朋友不像是個會去輕生的人,以消極的態度去解決事情原本就不是他的個性。」
朵謐輕聲地笑了,淡淡地瞥著單品逸那說得肯定的樣子,朵謐便忍不住想要戳破他的那種自大:「人與人在一起幾十年了卻未必會發現對方的真性情與另外一面,你憑什麼以你的感覺去做出任何的判斷!?」
「......我......」單品逸瞪眼,啞口無言地盯住朵謐臉上的那朵諷笑,一顆心也給揪得苦苦,有點疼、有點酸,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子的感覺,只是覺得朵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表情令他覺得很疼惜。
似乎察覺到單品逸的怪模樣後,朵謐收回笑容、又恢復那副冰山不動的臉龐,從椅子上頭起身,飄然地一個轉身、跟著要走進內室,臨走前的回頭一瞥:「......反正不管你朋友是不是死於非命,我都沒有義務聽你訴苦,話說完了,你滾吧。」
「不行,你必須幫我找到真相!而且你不是占卜師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幫我的忙!」單品逸堅持道。
單品逸的答案與回應都讓朵謐頗不適應,瞇眼:「你憑什麼!?」
「憑你是最後見過我朋友的人啊!」單品逸扯扯唇角,露出了一抹不算是笑的笑容,對著朵謐神秘地眨眼,「你別小看我,你以為我會什麼都不做就來了嗎!?」看著朵謐那沉著俏臉的美麗模樣,單品逸在順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我們剛才的對談都已經被我用錄音筆錄下來了,如果你不想惹麻煩的話就答應我一起行動......」
朵謐沉默地聽到這兒,整張絕豔的臉蛋卻已然大大地翻轉過來了。
2-3 打交道
睨著單品逸那副『你必須這樣子做』的堅決神態,朵謐暗暗咬著牙關低聲咒罵了一串聽不清楚的話,臉色可以媲美地獄中的美麗修羅:「......你要說的話就去說,反正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非常篤定地這麼說著的朵謐非常不願順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意思做任何事情。
他是天才占卜師──朵謐,一向獨來獨往又冷漠異常的朵謐,他不要受到任何的束縛與命令。
單品逸努嘴,見朵謐不被威脅的模樣而微微地軟下了身體與心,定定的眸光瞅著朵謐的,望見他仍舊是那副不願屈服與不吃硬的態度,沒辦法可以想的狀況下,只好祭出低姿態,「......朵謐,難道你希望『正義』與『真相』就這樣被掩埋了嗎!?」
「那與我毫無關係。」一口就否定的朵謐冷著臉,瞥著單品逸不氣餒地打算繼續說服他。
「就當是幫我的忙也不行嗎!?」單品逸困難地出聲。
「很抱歉,我跟你不熟。」朵謐冷笑。
「......你是一個占卜師!你可以幫助我釐清案情的。」單品逸像是伸出手就抓到重要的東西而不肯放手一般,態度十分積極地說。
「占卜師只要隨便四處找就有了。」朵謐不以為然地淡淡說著,表情不變、眼神卻是稍稍動了一下。
「但是像你這樣的占卜師只有一個!」單品逸繼續道,他其實也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就像朵謐說的,只要隨便找就會找到一個被稱為『占卜師』的能人,但是他就是覺得眼前的朵謐是獨一無二的,想盡辦法就想要一直待在他的四周。
原因其實就連他自己本人也都不甚清楚。
「......」朵謐無語地瞪住單品逸,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對眼神熠熠的瞳眸盯著單品逸看。
「......這不是好理由。」
過了許久,朵謐才啟唇說出這句回答;但是他面前的單品逸卻是盯著朵謐這麼說的同時間而雙眼一亮,猛地搖頭。
「我相信你,我的直覺應該不會錯的,它告訴我你就是我要找的解謎的關鍵人物。」
朵謐因此皺眉地抿唇了,似乎是正氣著自己幹嘛要為了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的一句話而微微動搖了他原本的堅持,軟化了一顆原來就冷硬的心房,雖然生氣於自己的意志不堅,但是他還是得把事情給弄個清楚,「......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你占卜!?」
「如果那樣做可以解開我的疑問的話。」
望著單品逸那雙眸底部綻出的一抹堅決,朵謐傷腦筋地閉了閉眼,往回挪了挪腳步,又踩回客廳裡頭,然後在單品逸的注視下在沙發上再度坐定,於一旁的檯燈下的一個小櫃子裡面拿出一副塔羅牌來,順手就洗牌。
眼光還瞄見單品逸那呆滯不動的身影在牆壁上頭倒映出一抹翦影的朵謐於是對他示意,「......過來,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這裡。」
「喔......」單品逸幾步踏了過來桌邊,看著朵謐熟練地一次又一次地洗牌、切牌、占卜與翻牌;沒料到當結果出現的時候,朵謐竟然怔了怔,不語地托著腮;而,眼見朵謐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的單品逸好像察覺的一抹不尋常,於是訥訥問出口:「怎麼了嗎!?」
「......」朵謐的眸光在望見桌上一一出現的所有牌之後便迅速地掠過了一抹深思的情緒,眼神盯著牌面上的占卜結果發著愣,難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所說的事情都是真實的嗎!?
微微抿起唇瓣,朵謐的雙眼定定地瞅著牌面對他顯露出來的暗意,整件事情似乎是意喻著他也會跟著被扯入這場謎團裡頭,「......逆向的『意外之塔』是說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意外造成的,而,下一張代表著死亡的正向『死神』是代表危險的情況、逆向找尋真相的『隱者』有可能會誤判真實、逆向的不完全『世界』代表著隱藏的未來......」
「看來你所說的那一件事情真的不太單純......」朵謐的眸光閃爍著光點,緩緩地瞥向無言的單品逸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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