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巷內的大橘貓
早上不過七點，韓知城不甘不願地坐起來，按掉鬧鐘。
使勁揉著惺忪的睡眼，直到視線清晰，推車出房間。
「爺爺」
韓知城把軟質的毛巾泡浸溫水，擰乾，幫床上的老人擦著手臂。
床上的老人沒有回話，一雙和韓知城一樣圓愣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看。
「知城啊，來吃早餐，快去學校吧，這個我來就好」
奶奶慈祥的聲線從身後傳來，韓知城笑笑，繼續舉起老人的另一隻手臂。
「沒事的奶奶，八點到就可以，我幫爺爺擦完」
婦人搖搖頭，隨著他去了，又跑到廚房裡了。
幫老人擦完，韓知城做到餐桌前舉箸。
從小爸媽意外雙亡，是爺爺奶奶扶養他長大。
家裡經濟支柱是爺爺開的小店，直到前幾年爺爺中風，小店也關掉了，
家裡一下子又變得蕭條，奶奶不得已到工廠做一點小工賺一點錢頂頂家用。
韓知城也乖，成績好靠競賽就得了一點錢，偶而閒暇時間寫寫歌彈他的小破琴賣一賣也能得不少錢，家庭還算是過得去。
說到那把吉他嗎…
大雪紛飛，一個模糊的身影比自己高了一個頭。
噠噠的腳步聲烙印在皚皚上，到達蹲坐在角落的韓知城面前。
埋在膝蓋裡的小臉早已布滿淚痕，一抬眼，那男孩就遞了一把吉他給他。
「小孩，不哭，我送你個禮物」
說完之後就轉身走了，一個眼神也沒留。
韓知城沒在附近看過這個人，日後也沒再遇到過。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韓知城再也沒有像那樣哭過，畢竟他的爸媽再也沒有回來了，
如果再次哭得歇斯底里，大概是他爸媽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
他不指望能找到那個男孩，依稀印象的那雙鞋，
他這一輩子大概都買不起。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也沒有意願觸碰。
只是那把吉他。
韓知城轉過身，房間的門沒有關，
他就這樣看著那把斜靠在書櫃旁的吉他，右下側的那行小小的草寫字體
「𝒟ℛℰ𝒜ℳℐ𝒩𝒢」
確實，那天就像一場夢，韓知城也希望，那天就是一場夢。
後來他靠網路上的影片去學怎麼撥弄那六根弦。
而他也像生來就該學吉他，一彈就上手，又開始學著樂理寫著歌。
他的作文能力也應用到歌詞上，一首一首的好歌就這樣產生。
不過他沒有讓爺爺奶奶知道，只是都說是競賽獎金。
奶奶知道他聰明，也不疑有他。
要問他想不想見一見那個男孩嗎？
他不想，老實說，他一點都不想。
不過他會留一句話給他。
「謝謝」
是他讓那場雪，迎來終局。
-
「大家都有聽說了嗎？運動會！」
體育股長站在講台上，舉著名單喊，
「我們希望大家參與踴躍一點，除了傷病患，大家都選幾個項目報名」
台下一片噓聲。
韓知城心裡也一片哀嚎。
體育對他來說就是罩門，金昇玟看了他的體育課表現也嚇了一句結語──
「你腿是新裝上去的？」
他懷疑他平衡感天生極差，球類對他來說也是飛來飛去的威脅，
所有球類運動對他來都像躲避球那樣玩，他不喜歡，有點累。
韓知城想完嘆了一口氣，接過前面傳來的報名單。
短跑、長跑、排球…他一個都不擅長。
韓知城皺眉，手緊緊攢著藍筆，小嘴抿成一條線。
不然…先往下傳？
往下傳就是給隔壁的李旻浩。
轉頭看著桌面上的李旻浩，偷懶都成習慣了，還自備小枕頭方便上課睡覺。
韓知城輕輕點了點年上者的肩膀，那人沒有理會，翻了個面繼續睡。
只是轉過頭，韓知城就能看見李旻浩正面的睡顏。
眼睫毛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就驚嘆的程度。
鼻樑也很優秀，那雙眼睛也。
想著想著，小手緩緩上移，觸碰到了下眼瞼。
燙，有點燙。
「幹嘛呢，小松鼠？」
一句話，帶了剛睡醒濃濃的鼻音。
那微微上翹的嘴角，讓韓知城有些錯愕地收回手。
「就…叫你填報名表，體育股長說每個人都要報名」
語畢，整間鬧哄哄的教室又靜了下來。
韓知城立刻就感知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注視。
「怎…怎麼了？」
韓知城輕飄飄的問，黃鉉辰咽了口口水，
在嘴唇前指了個叉。
「沒有人敢叫李哥參加項目」
徐彰彬聳肩，因為早就看出一些端倪，他也沒怎麼怕韓知城出事。
「啊…」
韓知城撇過頭，看著也在看他的李旻浩。
感覺他們說的不是同一人啊？
「你想要我參加什麼？」
李旻浩搶過韓知城手裡的筆，點了點桌上的報名表。
「我…我不知道」
韓知城縮了縮腦袋，搖搖頭。
「你要參加什麼？我跟你參加一樣的。」
李旻浩還笑，笑得很輕浮，雙手交叉擺在後腦勺。
又坐雙腳椅。
「你不要這樣，很危險的」
韓知城指著自己的椅子，又不說話了。
李旻浩愣了一下，坐正，盯著韓知城的側臉。
「你想不想偷懶？」
韓知城瞪大眼，不理解李旻浩話中之意。
那個人笑了，清脆的，然後用下巴撇了一下窗外。
「我們那天蹺課，你也不用參加了」
「你不想參加對吧？」
韓知城更驚訝了，點了點李旻浩的手背。
「你怎麼知道？」
要李旻浩不知道也難，
這幾天他的小松鼠幾乎都是他們班上的話題中心，
體育課圍成一圈就把韓知城卡在中間，一人一句你好可愛，
就因為他剛剛接球摔了一跤，用很小孩的那種姿勢，四腳朝天。
「你不擅長，自然就不想參加」
「但我不敢翹課」「嘖，乖學生」
李旻浩隨便在長跑項目寫上自己的名字，丟到體育股長桌上，
「韓知城不參加」
李哥一出手，沒人敢說不。
體育股長識相的點點頭，去處室交報名表去了。
「好了，搞定」
李旻浩的笑臉，被窗外的陽光賴住了。
亮晶晶的。
-
「李哥，今天去嗎？」
一個細長眼的男生染了一頭紫髮，指間一根白條冒著煙。
李旻浩沒有回，嚼著嘴裡的泡泡糖，吹了破、破了又吹。
「李哥～給個面子，那女的我想追，你去他也去」
「你他媽是不是白痴？她去就是黏李哥，哪裡還有心思看你？」
黃鉉辰笑的肚子快爆掉似的，彎著腰，斜眼又瞥向李旻浩。
「……」
徐彰彬看著鞋尖，輕聲一笑。
「我不…」「他不可能去」
李旻浩挑眉，眼睛裡的徐彰彬在笑。
「某人會管」
「操，李哥有女朋友啦？」
紫髮的男孩叫了一大聲，煙蒂丟到地上踩熄。
李旻浩想到什麼似的瞪了徐彰彬一眼，揮揮手轉身走了。
「他戒菸也是因為那個小美女嗎？」
黃鉉辰笑了一下，徐彰彬也笑了一下，只是更大聲一點。
「黃鉉辰，沒有眼力見的白痴」「你說什麼！！」
「你們又在抽菸」
金昇玟站在巷口，死死盯著巷內三人。
「喂喂喂，小狗，我們沒抽啊！」
黃鉉辰笑咪咪的，指著紫髮男。
「只有他抽」
金昇玟白了一眼，拉著韓知城的手就要走。
「昇玟尼」
韓知城開口淡淡的，小嘴嘟著。
「你說，旻浩哥會不會抽煙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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