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上來看真的不一定會看得很舒服的設定，有很多骯髒的字眼
──正文──
00
「Waiting for you.」
01
李旻浩和韓知城互相喜歡，但並沒有在一起。
他們像其他的情侶一樣、親吻、擁抱、牽手、約會。
但就是沒有名份。
李旻浩認為，這樣更自由。
即便韓知城更想要名正言順地成為「李旻浩的男朋友」，他還是沒有出言反駁李旻浩的想法。
他不想硬是捅破那層紙。
他們很常在校園裡黏成一團，別人問起李旻浩只會回答：
「我們不是情侶。」
韓知城也只是一笑置之，沒有多加解釋。
後來，大家的傳聞越來越猖狂。
可能是因為李旻浩家庭背景不好惹、在他們倆混在一起前又是大家的男神，
沒有人敢攻擊李旻浩，就把劍首指向韓知城。
「他該不會是被包養的吧？」「我好像看過他在「霓巷」賣自己的身體」「商業…蕩婦？」「他這麼需要錢嗎？」「他勾引李旻浩學長嗎？」
當然，懼於李旻浩，他們不敢搬上檯面，只成私人聊天室的茶餘飯後。
韓知城被保護得很好，並沒有什麼風聲傳到他的耳朵裡。
他以為大家都很和善、也很祝福他們──
即便他們不是情侶。
02
李旻浩的初戀歸國後，就很少和韓知城黏在一起了。
他知道，他們並不是情侶，他不能有什麼任性的挽留。
「哥、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飯嗎？」他拉住正在置物櫃旁收拾的李旻浩，輕聲問。
「不了，我和金昇玟有約。」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看著李旻浩快速離開的背影，背景的雜音都是其他人的竊竊私語。
「果然被拋棄了。」「反正不是情侶，大概就是賣身契約解約之類的吧？」「這樣不是會拿到更多錢嗎？他在哭什麼？」「有點噁心，所以都是真的吧、傳聞。」
腦袋嗡嗡的響，韓知城倒在地上。
沒有人來扶他，他聽到更多的嘲笑聲。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重擊、踢傷，韓知城一聲嗚噎都沒有。
因為，沒有人會來救自己，他叫給鬼聽？
終於，一切趨於平靜。
大家都走了，留下滿目瘡痍的置物櫃和渾身傷痕的自己。
緩緩站起，又掙扎的倒下。
跪坐在置物櫃旁邊，韓知城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潰堤。
歇斯底里地大叫、亂砸。
等到入夜，他才默默地收拾回家。
今天沒有你牽著我，好冷。
03
「知城。」韓知城還沒走進校園，就被一隻手鉗住手腕。
「哥…」韓知城翻了翻領子，確認自己身上的傷痕不會被看見，再扯出一個笑容。
「我有事要和你談。」
李旻浩把韓知城拉到後巷。
很安靜，都是風催使樹葉沙沙的亂舞。
太陽照不進來，很暗。
「我…」李旻浩率先開口。
「我還喜歡你。」韓知城驚訝地瞪大眼。
「但是…」
「我也喜歡昇玟。」
韓知城徹底懵了。
「什麼意思…？」顫抖的聲線不刺耳，但是很不舒服。
緊緊纏繞的手指漸漸沁出冷汗，他不想聽到…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讓我弄懂我自己。
李旻浩走了，留韓知城一個人在陰暗的小巷。
他不知道李旻浩為什麼要特別來和自己說這些，因為這幾天的行為來看，他已經不再喜歡自己了。
備胎？是嗎？
韓知城自尊瞬間被火化還吹散。
走進學校，來到置物櫃前。
打開，一張張的紙條湧出。
翻開。
「噁心。」「旻浩學長都不喜歡你了還糾纏？」「賣身？聯絡我XXX-XXXXXX」「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人家初戀是留美生你什麼啊？」
已經先輸一半了，或是全輸了。
把一張張的籤條折好，放到書包裡。
那是李旻浩送給自己的書包，上面繡了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拿來裝這些紙條、是不是格外的諷刺呢？
拿好要用的書，關上置物櫃。
今天放學，不知道紙條會不會塞爆我的書包。
韓知城鼓起勇氣，約了李旻浩，說要給他「答案」。
李旻浩跑來的時候，汗水在髮尾垂掛，晶亮剔透。
「知城…」李旻浩大力地喘了幾口氣，最後逐漸平穩。
「告訴我吧。」
「我會等你，直到永遠。」
燦爛的笑容，在黃昏的橙黃夏熠熠生輝。
04
其後的日子，李旻浩幾乎是一個禮拜只見自己兩次。
一次是禮拜六會一起約會，一次是禮拜三放學會載自己去打工。
當然，他不會多加猜測，另外的五天都是和金昇玟見面什麼的。
他享受著一切，享受著僅有的那兩天。
他笑，用盡全力的笑，把每一次的約會都過得像最後一次。
他吻、他牽手、他抱、他說我愛你，從不吝嗇。
但是，沒有回應。
紙條照樣光顧自己的置物櫃，從第一天的二十張，到現在的溢出櫃門。
「哇、你還敢和旻浩學長去遊樂園約會？」「人家都有男朋友你在瞎攪和什麼啊？」「你這種人怎麼不去死一死啊？」「現在當小王以後要當什麼？情夫？」「還不如聯絡我，我會給你更好的酬勞。」
又是一張一張疊好，放書包裡。
照樣的禮拜三見面，禮拜六約會。
到後來的「我禮拜三有事」，禮拜六約會。
到現在的「我禮拜六只有下午可以」。
韓知城沒有過任何一句怨言。
他只是在聊天室打上：
“HJS：沒問題、哥。”
“HJS：我愛你。”（已讀）
太愛了，也承諾過了。
「我會一直等你，到永遠。」
05
金昇玟轉到自己學校了，還和自己同班。
他很溫柔、很聰明、也很帥。
他受著大家的稱讚和尊崇，走在走廊上都有風。
他的置物櫃永遠有收不完的情書和小便條，上面寫著我喜歡你。
打開自己的，還是那些小紙條。
蒼白，紅色的字跡，骯髒針對、刺眼。
李旻浩在學校不會和金昇玟有特別的交流，但是他們放學會一起回家。
包含禮拜三。
韓知城不想多想什麼，但說完全信任他是騙人的。
他說服著自己內心的質疑。
沒事的、沒事的。
一切都會沒事的。
再次把所有的小紙條裝到書包裡，已經開始有點鼓脹了。
韓知城關上鐵櫃門，自己一個人踏上前往打工地點的路。
走到商店門口，看到他們兩個在裡面。
不能躲，也沒必要躲，韓知城推門進入。
接吻，笑容，十指緊扣。
就像過去的自己和年上者。
他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跑到腳都磨破了、肺都擠壓的窒息了，咳出血絲。
停下來，發現是和李旻浩第一次坦白心意的公園。
06
「哥、」韓知城攪著手指，緊盯著自己的腳尖。
「我其實…」話說到一半，感受到一股拉力，接著是熾熱的溫度。
「告白就交給我吧。」
「我喜歡你。」
那時候的陽光，都沒有敵過那段話語的和煦。
臉紅心跳、怦然心動，感覺小鹿快要撞亂自己體內所有器官，胃開始痙攣。
「但是…」
李旻浩壓低聲線，表情凝結。
「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因為我希望不要被稱謂束縛住。
可是… 給我一點時間。
就直接結婚，好嗎？
那時候的承諾，被這棵夫妻樹聽見了。
坐到當時的白長椅上，輕聲問──
「您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布料上，留下悲傷的撰寫。
一滴，我好痛。兩滴，我好累。三滴，我該怎麼做。
他真的好喜歡他，也給予了會等他一輩子的承諾。
「但他不也給你了虛無飄渺的誓言嗎？」
韓知城猛然回頭。
沒有人。
「你覺得它還有可能實現嗎？」
07
李旻浩在食堂牽著金昇玟的手，走到自己面前。
想跑也跑不掉。
「知城。」
李旻浩的聲線變得很活潑，拜金昇玟所賜吧。
「我和昇玟在一起了。」
是個自己妄想一輩子，也得不到的身份別。
身後都是祝賀和尖叫聲、口哨聲震的自己耳朵痛。
他想跑，但是跑不掉。
顏面神經不聽話，他扯不出笑容。
「恭喜你們。」「我們還是朋友、」
「對嗎？」
抬頭對上李旻浩晶亮的雙眼。
「是的。」韓知城彎起笑眼。
「當然是的。」
李旻浩揉了揉韓知城的髮頂，牽起金昇玟的手離開了。
留下韓知城一人，繼續埋頭吃著令人作嘔的午餐。
感覺胃在翻湧，就快要顛倒覆轍。
眼淚的鹹味混雜在海帶湯裡，比以往都更鹹，鹹到苦澀。
身後開始有嘲笑的聲音，但韓知城聽不到了。
反正今天放學，都會在紙條上看到的。
08
他攔住李旻浩的時候，腦袋還沒跟上行動。
金昇玟不在，他的眼睛認為這是最好的時機。
「哥！」
李旻浩聞聲轉過頭。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一秒，兩秒，三秒。
「我想…」
雖然很傷人，但我…可能只是失去昇玟很寂寞、所以…
滴滴答答，雨落下來。
李旻浩跑著離開了，他需要去接金昇玟。
留韓知城一個人，站在雨中。
雨簾拉下，罩不住韓知城的心碎。
這場雨下進韓知城心裡，澆的他難受。
書包上的名字縮寫被染成深色，中間的愛心也滴著水。
可能是裂開了，溢出血液。
攢在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滑開。
“LHM：我很抱歉，知城。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噢是的。
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
09
碰的一聲，墜落在這。
背著書包，裡面有滿滿的紙條、四散。
有人尖叫、有人圍觀，
沒有人叫救護車。
是的，別救我了。
已經無可救藥了。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永遠。
反正是你先毀約的。
10
李旻浩聽到一聲巨響，拉著金昇玟的手去查看。
有迸散的血跡、有眾人的竊竊私語，
四散的紙條上面都是侮辱性的字眼、紅色的字跡怵目驚心。
脫開金昇玟的手，獨自鑽進人群。
背包。
「LMH HJS」
中間的心型縫線被拆去，留下一片空白。
李旻浩慢慢的移開視線，對上那人的臉頰。
「知…」
李旻浩就只是蹲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事物。
太多東西了，他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釐清。
直到韓知城的屍體被白布蓋上，抬上救護車。
人群散去，連金昇玟也不知去往何處。
留下李旻浩、紙條、
背包。
「你真噁心」「你媽知道你賣身給旻浩學長嗎？」「你是商業蕩婦嗎？」「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看不出來嗎？」…
一個人承受著罵聲，全部轉成笑容和諒解。
攻擊的聲音從韓知城待在自己身邊後就開始了。
他不但沒有保護好他，還違約了。
想到兩人那天，在樹下的坦白。
愛戀，粉色，
無理的要求。
他有哪次不是說沒關係、我等你？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沒關係，我等你。
我可能，沒辦法和你出去、沒關係，我等你。
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沒關係，我等你。
會一直等你，永遠。
我和昇玟在一起了、恭喜你們。
天使咚的一聲，落在地球上。
最後誤入了最骯髒的人類陷阱，不復重生。
11
李旻浩來到第三十個國家，尋找他人生的意義。
到處走走看看，視線落在一間包包店。
往身後一看，是和自己一樣款式的背包。
只不過，沒有LMH♡HJS，就是個普通的包包。
重新縫補的愛心變成了韓知城最喜歡的藍色，李旻浩微微一笑。
或許，我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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