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很有意思的普普風街頭藝術)
01.
五點半回到市區,我走出南十字星車站,一路逛到旁邊的DFO。許多商店都在下折扣,我逛得心花朵朵開,試穿試戴得很開心。
所以我該慶幸今天安排了市郊一日遊,如果留在市區,恐怕難以避免一場即將造成錢包浩劫的大開殺戒。
(圖:也有這種風格比較強烈的)
既然買了一日遊的車票,我便開始亂搭車,企圖往城市北邊走,找到傳說中充滿藝術氣息的布朗史維克街(Brunswick St.)與強森街(Johnson St.)。也還好有買Day Trip,因為這些路並不像地圖上寫得那麼近,認真走起來應該會讓兩條腿廢掉。
02.
拍照拍得很滿意,散步散得很盡興。
我感到飢腸轆轆,於是回到在墨爾本第一天用餐的小義大利街(Lygon St.)。繞了一圈,發現義大利麵並不很吸引我,於是走進一間空無一人的土耳其餐廳。
打從我踏進這間餐廳,悠哉悠哉地吃完飯,然後優雅地走出餐廳,大約有三四十分鐘;這中間,這間餐廳裡沒有進來半個新客人。
一個人走在小義大利街已經夠怪了,吃的還是乏人問津的土耳其餐,真是怪喀~!
我用一種奇妙的心情,看著遠處天空從橘色變成粉紅,看著這城市漸漸變暗,聽到窗外熙攘的人車聲,聽到皮膚脈動之下的清晰心跳。
此刻,有種分明的瞭解,瞭解到這將是旅程的終了,是我在澳洲的最後一夜。
心情複雜地看待黑夜降臨,慢慢品嚐這最後一道晚餐。
邊吃邊想:不知道那位掛在吧台,看來有點帥氣的土耳其老闆,如何看待我這個獨自用餐且英文不好的異鄉女子?
不曉得~~我既不覺得孤單也不會難過,反而有種小小的滿足感在心中泛著漣漪。
因為啊,我從來不知道「蘋果」加「芒果」口味的果汁這麼好喝;也不知道,原來土耳其軟糖既不硬也不軟,是一種咬下去恰到好處的口感,和牙齒十分密合,但也完全不會黏膩。
本來擔心吃完大餐後,會沒有胃口吃軟糖。沒想到,第一口咬下去,每個味蕾都被那甜甜的豐富滋味喚醒,適份地中和腹裡的飽足感和口腔的味覺,連多喝一口水或飲料,都會嫌怪。
如果我下一站選擇去土耳其,八成是為了QQ的土耳其軟糖。
03.
更晚,搭Swanston St.的電車來到亞拉河南岸,再走一次藝術中心及展覽館,欣賞夜晚變換的燈光,聆聽從走廊傳來的美好音樂。
繞到亞拉河畔,發現白天找不到的South Bank就在這裡。因為商家都關門了,變成真正的逛櫥窗(window shopping),逛得很舒服、滿足&省錢。
這一晚的亞拉河畔非常熱鬧,室內室外的餐廳個個高朋滿座,燈火通明。
04.
起床的時間是凌晨五點半,搭上國泰CX134班機往香港的時間是八點五十五分。
當飛機飛過南中國海時,我剛從一個舒服的夢境醒來,耳機裡傳來熟悉卻想不起名字的交響樂。我開始做白日夢,發呆地想:如果有一天要去歐洲旅行,要先好好認識幾世紀以來的西洋繪畫與音樂,也許會增添不少旅行的樂趣。或許我有意識地把歐洲放在旅行排行榜的很後面,正是因為明白自己暫時沒有能力瞭解這麼多東西。
而從來,我旅行時沒有費力瞭解當地的歷史。
卻偏偏在離開澳洲的途中,開始想要知道多一點關於這個國家的故事。
二十多天的旅行,讓我對澳洲有了些不同的感情。澳洲人從殖民地的標籤裡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不正也多少呼應了我們國家的處境?
我一直記得,在阿得雷德背包客棧裡的那個澳洲胖女生,當我介紹自己是台灣人時,她嘲諷地問:『那你說什麼語言?』我回答:『中文啊!』然後她說:『你說中文,為什麼不是中國人?』我聽得有點生氣,按著性子反譏:『你說英文,為什麼不是英國人?』
在此趟旅行中,這段對話留下很深的記憶刻痕。
因為,經歷這麼多旅行,有過這麼多對話,我終於終於找到一種簡單的方式,來為台灣的處境定位。
有時候,「收穫」並不是以正向的光明的面貌來到我們面前,它化身成挑戰及逆境,要有勇氣面對它、看著它,才會把收穫納入囊中。
我也一直透過和旅伴Susan的關係來思考自己跟人的關係。坦白說,我們的旅遊風格很不像;或者說,她極力省錢、偏愛風景、不愛城市的旅遊樣態,很像是以前的我。但是我變了,也許是因為以前的旅遊經驗,也許是因為工作多年,也許是接觸更多的創造素材,我開始不想去計較那些小小錢,而更重視金錢可以帶來的不同體驗。
有些人以為我這麼愛寫、這麼有想法,跟我旅行一定會很愉快,這真是一個有待商榷的幻覺。其實我脾氣不好,希望旅伴可以分擔一些責任,也希望自己的貢獻可以被肯定,真是一整個難搞到不行。
所以說起來,Susan是一個很不錯的旅伴,雖然我們不同,但是我很高興有機會她一起走。怎麼說呢?想一下...她認真拿星盤看星星的樣子很可愛,她看到好風景兩眼發直也很可愛,看她斤斤計較錢其實也很可愛。我也要感謝她,在我發神經(不管是亂唱歌或裝憂鬱)時都不理我,在我想獨處的時候給我最大的空間。
我想起去年夏天跟CC小朋友一起旅行的經驗,我也是嚴肅地把她當大人對待,因為在現實生活中,我不太想讓人依賴,所以即使我在家事、廚藝、生活上其實還算有能力,不過情形跟這次旅行差不多,只要是兩個人共處時,除非對方清楚地表現對我的欣賞和尊敬,否則我會越來越沒有付出的意願。
05.
或許這個功課是一個起點。
從澳洲回來至今四個月,我繼續在進行這樣的觀察跟調整,跌宕起伏。
然後我也發現,人生裡情感的經歷其實跟旅行不太一樣。旅行即使沒有規劃,至少還是在有方有格的地圖上遊走。情感的部分,我沒有辦法掌握別人,我只能好好的醞釀跟創造我自己。如果對方願意跟我好好地共舞,那我也願意好好地經歷;如果那麼不湊巧或不誠懇,我也會用功我自己。
雖然這是旅程的最終話,但是我的旅程還沒有結束。
我們下次見。
PS:蚊子血,我要點星巴克的大杯熱摩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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