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片葉子落下的時候,冬天來了。他來的很輕巧,讓人們都沒有發覺;他坐在樹下,看著來來往往的機車騎士穿上了大衣;他來到海邊的咖啡座,看著越晚越稀落的人潮。
冷,海邊的晚上,應該賣的是薑母鴨而不是情調飲料。
冬天不怕冷,冷是他的宿命。風的節奏是他行走的步伐,他嘴角僵硬的微笑呼應著天空的陰沈。還好,這個城市不愛下雨,冬天不喜歡雨天,但是雨天常常哭得抽抽搭搭的拉著他的衣角跟隨。冬天只好陰著臉,自顧自地往前,雨天就繼續哭得滴滴答答被他拖著往前。
還好,這個城市沒有雨天。
冬天很自在地踱著步晃著。他伸了伸懶腰,眼角瞄到經過他身旁的情侶紛紛瑟縮地摟起彼此的腰取暖,身體跟心理上的。他把臉湊到蹲在圍牆睡覺的貓咪面前哈氣,貓咪嚇了一跳!背上的毛豎成一排梳子。
冬天覺得這個世界有點好玩又有點無聊。因為,凡是他經過的地方,大家都親親切切地取暖去了,但是沒有半個人敢靠近他。於是,他只好越來越冷,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
所以我說,冷,是冬天的宿命。
總不能繼續這樣冷下去吧?
『再這樣下去,世界就變成地獄了。』人們奔走相告(當然是用手機,不然你以為真的是走來走去的奔相走告嗎?)
嗯,如果是的話,那一定是個冷斃了的地獄。
大家商量(當然是用MSN,不然你以為是找一個座落在五星級飯店的實體會議室嗎?)總要犧牲一個人,讓那個人跟冬天一起取暖,好讓冬天不會繼續冷下去。
『要找一個不怕冷的人嗎?』其中一個人問,句子的後面還打了一個裝可愛符號~。
『當然要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覆議,同時建議在金馬獎的頒獎典禮上頒發一個「最不怕冷獎」。這一次,因為需要有壯士自願犧牲,所以絕對不能頒發給美麗高挑的女主持人。這是大家心中小小的遺憾,她多美啊~這麼冷的時候還打扮得如此清新可人,真該頒獎給她而不是哪個粗糙的壯士啊!
這當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有人打了一句:『我去好了。』
『…………』
『…………』
『…………』
『…………』
沈默了半晌,終於有人打出完整的句子:『你真的不怕冷?』
『我很怕冷。』回答的A君說:『可是我願意去。』
『還有其他人願意嗎?』平常說話總是特別大聲的老大哥發言了,但是沒有其他人願意。
只好確實委託給怕冷的A君了。
『…………』
『…………』
會講那麼多話有什麼用?到節骨眼沒有人可以站出來,只有一個怕冷的A君。
會面的場景有點像武裝劇,雖不是華山論劍,但是擺出來的陣仗倒是有點像:大家圍成一個圈,把A君跟冬天圍在中間。不過,因為冬天的臉越來越陰、越來越青,好像很不喜歡被團團圍住的感覺;於是眾人皆悄悄蓮步輕移,最後的一幕,只剩下A君站在冬天面前。
你也知道,英雄總是孤單的!少有例外。
冬天說:『你為什麼不走?』大家都離開了,只有一個人站著,還離他那麼近,有點奇怪。
A君說:『為了你,我不走。』真是芭樂的對白,是誰教他的我不知道。
冬天又靠近A君一大步,A君還是牢牢地站定著,身體輕顫著。
冬天再靠近了一步,A君還是牢牢地站定著,身體開始像是被風乾一般,捲曲皺縮起來。
冬天又進一步,這一次,A君開始狂喊:『我好冷啊~~~~~~~』雙腳仍是定定地站著。
『好冷為什麼不走?』冬天質問。
『冷死我都不走。』A君回答。
『為什麼?』冬天問。
A君這一次定定地看著冬天回答:『死了我都要守著你,溫暖你。我要讓你的氣色紅潤起來,讓你的雙手不再冰冷,讓你不會硬著一張沒表情的臉,可以開懷大笑。』
『憑什麼?』冬天有點感動,但是仍然狐疑。
『因為…』A君紅了眼,聲音哽咽。
『因為?』冬天急著追問。
『因為…我好想站在今年金馬獎的舞台上,跟美麗的女主持人合影。就算我死了,也希望我的努力,可以讓穿得少少的她,至少不會那麼冷~~~啊!真的好冷啊~~~~』A君終於倒地。
這是英雄必經之路,叫做…
「英雄難過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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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一定很冷,我知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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