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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 一天到晚游泳的魚 ~


如果說，人生是潮起與潮落，那她今天一定剛好是一年一度的大滿潮。水滿到高高滅頂，整個人在海平面以下漫遊。

少見的淚水大滿潮。

沒來由的，被淹沒。

連看到花東地區一隻海豚擱淺的新聞，都可以讓她三秒鐘內進入嘩啦嘩啦的雨季。

所以昨天她失眠了，而且失眠的極度合理。根據美國精神醫學會精神疾病診斷及統計手冊第四版，她可能有憂鬱傾向。一般說來，重度憂鬱症應該有九種症狀：

1.情緒低落
2.失去興趣
3.食慾不振致體重減輕
4.失眠或嗜睡
5.自覺無用或過度罪惡感
6.思考及動作遲緩
7.容易疲倦或沒體力
8.注意力不集中或難以做決定
9.有死亡或自殺的念頭

根據目前觀察，她有「情緒低落」、「失眠」、「容易疲倦」與「難以做決定」四項，而且都持續兩週以上，並些微影響其職業或社會功能。因此我們可以估算，接下來她可能會體重減輕或變重、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注意力無法集中或是有想要自殺的念頭。

疑？恩…不對，「難以做決定」算是她個性上的小缺憾，且自小就以優柔寡斷聞名，是很麻煩的一個傢伙。

沒關係，我們少了一樣！「難以做決定」扣掉不算。所以她目前不算憂鬱症，頂多只是在海裡面練習走路罷了，海的顏色是blue，憂鬱的英文是blue，一切只是偶然與巧合。

說到難以做決定的個性，想當初二十歲的時候，每逢她的男人問她假日想去哪裡時，她就會怒目相視，然後氣呼呼的回答：『我‧要‧在‧家‧睡‧覺！』搞得她的男人也變得氣呼呼的覺得這個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不可理喻。終究沒有人發現，她難以搞定的個性起因於一個信念：這世界如此美好，怎麼能夠決定短短的一兩天究竟要去哪裡？！…所以她討厭申論題。

比較好的問法或許是：『我手上有華那威秀的電影票和烏來的溫泉卷，你想去哪一個呢？』

她一定會笑瞇了眼睛回答：『下午先去看電影，晚上去烏來囉～』果然還是複選題好啊。

…………………

她在海底走著，感覺自己吐出來的氣變成泡泡，泡泡在水裡漂浮著，泡泡向水面咕嚕咕嚕的沸騰，很好玩。

她感覺自己漂浮的能力增加了，現在像是一隻魚。

…………………

『ㄟ，你在幹嘛？』水面上突然出現一個偌大的臉湊著她瞧，她嚇得臉色泛青，來不及躲藏（不過，在海裡就算臉是青色的也沒有人會發現吧）。

『咕嚕…咕嚕…』這時候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你也玩水玩太久了吧？』他拿著毛巾擦著她濕漉漉的頭髮。

『咕嚕…咕嚕…』這隻魚突然來到岸邊，所以還不會說人類的話語。

『就算是沒有靈感，也用不著把自己泡在水裡面發呆啊，皮膚會皺起來的。』男人疼惜地捏捏她發皺的手指頭咕噥抱怨。

她吞吞吐吐地說：『我溺水了，剛剛。』還好，總算可以將海底世界的話翻譯成人類的話了。

還好，被救起來了，真是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