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吹,吹什麼?
吹只會單戀別人的人!
於是,我站起身來跑呀跑的,然後在哨音吹響的那一刻,趕緊找到位置坐下來,否則我就出局了!
只是,我在慌亂裡跑遠了,怎麼也跑不回遊戲的圈圈裡來了。
少,原來我們都一直在玩大風吹的遊戲,只是在奔忙、慌亂地交換位置過程裡,都忽略了其實我們都在角色替換的動態過程裡。
我,一直那麼單戀你,無望的愛情讓我急凍冰存,在心碎不被人聽見的異次元裡。然而,在物質世界裡,我也會被人追求,於是,我嘗試了你的角色,只不過你在我生命裡一直是天使,而我卻選擇成為別人的惡魔。
你的善良,是嬰兒藍的天空,澄透得讓人想飛,即便只是掂著腳尖,張揚開手掌,也會有碰觸到天堂的幸福。只是,單戀你的我也就只能是這樣了,閉上眼,將伸向天空的右手指尖,伸到了極致,但是再遠也就沒有了。
我的惡魔,是瀝青的黑,墨黑濃稠得要人陷落,就算鼻尖嗅到了那氣味,整個人都會缺氧起來。然而,再惡劣也只能如此了,瀝青凝結了,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顆粒,連刺鼻的氣味都收斂了起來,愛戀我的人也還是踩著過去了。
少,在愛情世界裡,單戀你的我選擇了與你對立的角色,這與愛戀我的人無關,只是,我想像著一個不同的賽局。
今早,我在對著世紀公園湖水薄霧的那扇窗台,無事地洗著碗盤,突然一個念頭踩進了我的想裡面來,登門踏戶的得意著。然而近來我已習慣了這樣天外飛來一筆的閃念,只能是笑著回應。
記得過去面對他人追求的黏TT時,就立刻會有一份暴怒,擺起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我自己也始終搞不清楚,為什麼我會那麼反感呢?難道被人追求不是覺得很恩寵嗎?
於今來看,我的情緒失控或者憤怒原來是對著自己的,我只是習慣找一位代罪羔羊,這樣就能貌似採取主攻位置,讓所有的反射機制竄現,不會讓我陷入更深的受害者情結裡。
只不過,我忽略了惡性循環是即時的,不管情緒長鍊如何增生延遲,的確在發飆的同時,將自己嚴重創傷。
我以為擺脫受害者姿態,就是張揚地爆衝成為加害人。
然而,我卻成了加害人與受害者的雙重無助!
少,選擇成為愛情裡的惡魔,並非只是一個驟然的決定,卻是長時的未明交纏所致,而這樣的兇狠角色也不見得是自己樂意,但我的確是自覺被逼到死角的出此下策。
少,當我再度回顧自己是如此不友善回應他人的追求時,其實心虛與自責之外,還有更多的心疼。
自己怎麼會如此雙重折磨呢?!
記得那些年,自知單戀的無望,漫長的抑鬱裡,總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然而這一切又是說不出的祕密,我的情傷不可說,也套不到世間任何的情傷公式裡去,於是只能自愚自悶,像一只從心爛臭的蘋果,外表的嬌艷可口,是永遠趕不上敗壞的速度。
最初,我只是厭煩,就怕碰觸到感情的傷。面對追求者的黏TT,我很難不將他們投射成自己因耽溺你而焦躁的面容。
記得,有一名苦追不成的男子,情緒失控地問我,他到底有什麼錯,竟讓我怎麼也不能對他燃起一點愛。
我只是冷冷地笑著,惡意搞笑地回說:「你沒錯!你怎麼會有錯呢?」
他聽了霎時有了希望,像是抹上了春風般地從苦罈裡爬起身來。
冷不防地我接續了下句:「若真要認真追究你有任何錯的話~」
他馬上烏雲罩頂,等著宣判罪行。
「你唯一的錯,就是你現在還活著!」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哀怨地看著我的冷笑話,但我卻也看著寥落的自己。事實上,那陣子我真的有些恍惚,好幾次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或者嚴格說來是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的惡劣言語,並非針對著他,卻只是訕笑嘲弄著自己。
那些人就像是我的倒影,投射出我單戀於你的形影猥瑣,而陰暗裡的欲念卻又是那麼張狂。
少,這是多麼的不堪呀!
原來我在你面前,也不過是荷爾蒙分泌過度的模樣,我實在不知如何自處?你是如何看待這一切呢?
我,反向成為了你。我越是不耐煩與鄙夷那個人,就越是揣想你會如何看待我,尤其是在一連串碰壁之後,依然死心蹋地鑽營著,屢敗屢戰的模樣,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當時以為,愛情戰場是一劍封喉的決絕,決容不下死纏爛打與近身肉搏,這會褻瀆了愛情,所以才會從追求者所投射出的自己身影裡,感到無地自容。
惱羞成怒!
我實在受不了從他人身上看見自己的癡纏身影,所以當下直覺想逃,就像在生命裡逃避一切真相一樣。
逃亡之後,卻又不免回頭張望,就像回到殺人現場的罪犯,於事無補地幻想著衝動的那一瞬間如果有其他可能,會不會一切變得都不一樣了?
少,在愛情的第一現場,我不想與你一樣有著嬰兒藍的純真與溫柔,因為那只會讓單戀你的我開始了萬劫不復的陷落,我只是好奇,如果你能不那樣的溫柔,這是不是會讓我更容易心死呢?
這是線性思考與二元分化的錯亂,總是以為一條線的兩端,註定著不同的解局,現實面對著病不如意的結果,就會在想像裡以反向操作補償。
我以為嬰兒藍的相反是惡魔的瀝青黑,當我依然踮著腳尖,手指企盼地想深觸到你卻未果的泥沼裡,我決定用最殘忍的方法面對追求我的人,希望他們死心的掉頭,也能完成我解脫的想像。
少,其實讓我放不下手的並非你的嬰兒藍天真與不經意的溫柔,卻是我自己沒有讀懂,你要教會我的究竟是什麼。你的嬰兒藍並不會讓我陷落,只是透明得讓我通透,你不經意的溫柔不會窒息了我,只會讓我覺醒的念有了醞釀的溫度。
想想,黏TT愛情裡的惡魔不過是一個黑暗中逃避的弱者,那是暫時忘失真愛的可憐蟲,傷害的只能是自己。
這些年,我原諒了自己的懦弱與殘忍,原來,溫柔對己才是真正能讓自己從受害者與被害者雙重困境裡解脫的失力。
意念裡我送出這份待自己的溫柔,給那些曾在愛情第一現場被我無名情緒給掃到的朋友,我知道,這也同時撫慰了那時慌亂的我。
少,解套竟是成對的,就像天堂是攜手同行的。
你笑我的傻嗎?
我,傻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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