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十二秒鐘之內,用音符表現初生的小鳥學會飛天時的那份狂喜呢?你怎麼表現大自然瞬息萬變的溫柔與狂野呢?」布魯諾.寇萊曾經形容電影音樂的配樂工程就是不斷地挑戰。創作之前,他從來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一切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只能靠著自己的誠意和靈感去捕捉音符。
他形容電影音樂的創作過程是首先你得去見導演,了解他想要什麼樣的音樂,確定你可以用什麼樣的音樂來強化導演的影像作品,最後則是創作出與其他電影音樂風貌完全不同,卻又清楚動人,而且不失獨特風格的音樂,正因為音樂的層次如此寬廣複雜,所以電影配樂家絕對可與電影導演並稱之為共同作者。
2006年一月,布魯諾最新的紀錄片《白色大地(La planeete Blanche)》來配樂,交出了一張音樂形式更複雜,揉合更多元素於其中的作品。
首先,他找到了母親是愛斯基摩的原住民依努義族樂手伊麗莎珮.伊薩克(Elisaple Isaac),她有極其美麗的嗓音,從小就在教堂裡唱著聖詩,其次則是請到了魁北克出生,擅長大提琴的加拿大歌手喬蓮(Jorane),一起進入巴黎的錄音室,要借重她們方血緣和天賦來替帶有他們家鄉風味的電影《白色大地》添加更濃烈的民族色彩。
《白色大地》是一部北極生活圈的生命奇觀紀錄片,辛苦的攝影師經常必需「在攝氏零下50℃、且完全沒有陽光的黑暗中工作」,刺骨寒風不算啥,時速100公里的暴風雪更像是例行公事,在這塊不時有北極光飄蕩的冰洋大地上,有熊族、鯨族、鹿族和鳥族出沒,布魯諾創造的音樂主題就以北極熊為主,搭配描寫北極風情以及北冰洋的副題,共同建構出氣候時而溫柔,瞬間就又轉為狂野的千變萬化,以及白色大地上生命艱難,才要在陽光和雪封的空隙中探個頭喘口氣,卻已危機四伏,隨時性命不保的生存環境中
北極熊是冰原之王,也是《白色大地》中的第一主角,觀眾不但可以看到熊媽媽挖洞生子的過程,從餵奶、成長到獵食,巨細靡遺的起居注,開啟了生態紀錄片難以想見的新視野,所以布魯諾的音樂就從充滿依努義族原始律動的人聲吟唱風格的「熊的希望(L’espoir De L’ours)」展開,弦樂與人聲相互應和,生機盎然,隨後則是低沈又抒情的女聲輕吟起「熊的誕生(La Naissance Des Oursons)」,讓人彷彿見証到了一個新生命的誕生;然後「熊的離穴(La Sortie Des Ours)」則有輕聲的惆悵;「熊族移居(La Migration des Ours)」則是在弦樂的帶領下,穿插著陽剛的幾聲管樂,歌頌著熊族終於要坦然迎接自然風雪,在極地上覓食稱王的決志;一直要到以最甜美的女聲輕唱,揭開了大熊小熊終於在曠野上安身成家的「熊族家庭(La Famille des Ours)」,布魯諾用人聲來模彷母熊與小熊親情的擬人法樂風,替《白色大地》的影像多繪上一筆人性溫度。
然而北極熊母子終究要分離的,布魯諾在「熊的分散(La Séparation Des Ours)」一曲中用了人聲淺唱,莊嚴地帶出了人世無常,終究花果飄零的歎息,觀眾眼睛看著小熊的茁壯,耳朵也彷彿聽見了四季的變遷與生命的輪迴。「熊的追逐(La Chasse De L’ours)」則是以銅管模彷北極熊以肩鑿冰的覓食行動,聞樂如見熊,威風凜凜,然後的《熊的大餐(Le Repas Des Ours)則是請吹管樂器委婉移調成細品慢嚼的王者大餐,然後顧盼自雄的王者風範還是透過雄渾的交響編制傳唱而出了。
當然,電影中有其他的動物故事,布魯諾在「海豹盔帽Le Phoque Capuchon」一曲中,採用北極圈內原始部落在祭祀行禮般的人聲重唱,來表現海豹的雄健動能;帶有西藏音樂風情的「動物衛兵(Le Zoo Plancton)」則是慢弦輕撥,緩緩唱著極地生命在雪封季節過後的手腳伸揚;在「海面上的振翅(Coups D’ailes Sous La Mer)」一曲中則用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響,描寫著飛鳥臨海的壯觀場景,再以類似藏語的歌詞唱唸搭配,活潑可愛的音符具現了海鳩們下沈海底數百公尺,去獵食海中浮游生物的生命力;至於「章魚(La Pieuvre)」一曲則是以撥弦開場,人聲跟進,訴說起大章魚在海底梭遊,並與海蟹展開一場生死搏鬥;從擊鼓開始,隨後有簧片應和的「麝牛決戰(Le Combat Des Boeufs Musqués)」則是動物拚生死的競技素描了。
接下來的「馴鹿旅程〈Le Voyage Des Caribous〉」先是用含混但快板的人聲合唱帶出了馴鹿移民的畫面故事,隨後弦樂和鼓樂加入,銅管再適時應和,音樂層層轉進後,鹿群迄邐拉開有如極地長河的壯觀場面,布魯諾用禮讚的低音喇叭唱出了觀眾的歎息;至於獨角鯨穿越迅速崩裂的冰層,布魯諾壯闊的配樂加上Jorane天籟般的歌聲,在「北洋之鯨(Baleines Boréales)中表現最為淋漓盡致,搭配男女合唱與弦樂共鳴的「巨鯨饗宴(Le Festin Des Baleines)」,北極圈內的動物史詩已然成形。
布魯諾對於北極的描寫也另具隻眼,與片名相符的「白色大地(La Planète Blanche)」樂章,先是人聲喘息,還有幾聲輕吼交替,然而人聲甫落,弦樂立刻接替而上,在鼓聲敲打中翻滾出磅磅礴史詩韻味。至於《夏末(La Fin De L’été)則在提琴的琴弦上奏出了時光苦短,美景匆匆的極地風情了;短短只有一分鐘的「警戒(Alerte)」則是有如心跳的節拍跳動,再轉為人聲歌詠;壓軸的「片尾字幕(Générique Fin)」則是以美妙的旋律,搭配甜美的女聲,為這部耗時五年拍攝的動物紀錄片做了最深情、最動人的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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