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勻...」沐芹在床邊低喊,淚水無止盡的流,因為她百感交集,怎麼想也想不到這次分別竟是永隔。
「妳怎麼可以騙我?妳不是說過會永遠陪我的嗎?」
「是不是如果我沒來找妳,就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秘密?所以妳打算騙我一輩子?想趁機叫嚴孟葦代替妳陪我嗎?」
「難怪之前我會覺得妳怪怪的,原來真的不是我的錯覺。妳為什麼不向我坦白?」
「原來...我真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甚至..完全被矇在鼓裡,若不是這趟旅行,我還傻傻的被妳們騙,妳...好狠心啊!」
「妳怎麼可以騙我?我恨妳...」
「恨妳不對我誠實,恨妳要走不帶我一起。」
「妳還記得嗎?我國中的時候父母也是這樣離我而去,妳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再讓我痛第二次?」
「難道妳還不懂嗎?我會活不下去的,不然...妳等我,我會去找妳,我去找妳好不好?」
儘管沐芹對著孟勻說上千百句話,仍然不見得她有回應,也不會回應了。
只有這句話落下時,明顯的看見孟勻的眉頭蹙緊,似乎是在反對。
「連妳也不想帶我走?」沐芹看到她這樣便明白她的意思,心更是痛。
「為什麼?為什麼妳要丟下我?」
「妳不是說過會照顧我嗎?」
「妳不是說過不會再讓我受到同樣的痛苦嗎?」
「妳都騙人...都騙人。」
沐芹傷心欲絕的哭泣,因為這裡是加護病房,所以她的音量壓得很低很低,也撐得很辛苦。
她撫上孟勻的臉頰,手曾經抖了一下,但那不是害怕,是嚇到。
因為嚴孟勻變得好瘦好瘦,摸上去才發現比看到的還瘦,幾乎是完全沒有肉,只剩皮膚包著骨頭。
沐芹依舊難過得痛哭,卻又笑開,「勻,在我心中,妳永遠都是最帥的,我愛妳。」她趴在嚴孟勻的懷中,抱著她靜靜地流淚。
「小妹,如果沒有我,妳要繼續活下去好嗎?」沐芹睜開眼睛左顧右望,剛剛...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確定不是她週遭發出來的聲音,她心跳加快的繼續抱著嚴孟勻,但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麼緊張?
「小妹,如果沒有我,妳要繼續活下去好嗎?」沐芹緩緩的抬起頭,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還戴著氧氣罩的嚴孟勻。她很確定,這聲音是她的,是她的聲音。
「勻,妳在跟我說話嗎?」她屏住呼吸,眼睛不敢離開孟勻,怕會錯過什麼。
就在這時候,她看見孟勻的嘴角上揚。
她的淚水又開始不聽使喚的落下,時間只剩下5分鐘,她靜靜地望著嚴孟勻。
「如果沒有我,妳要繼續活下去好嗎?」孟勻說。
「那如果是我去世了呢?」
「我會連妳的份一起活下去。」孟勻說。
「少來,說說都比較容易。」
「我是說真的,我不是那種要死不活的人,如果妳出意外離開,一定很放不下心我吧!那麼妳一定會希望我能活得很好,不是嗎?!」孟勻說。
「那妳會傷心嗎?」
「傷心是無可避免的,但傷心過後我會努力振作,再重新過生活。」孟勻說。
時間回歸到現實,剛才她看著孟勻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是她們曾經談過的話題,也是孟勻最想對她說的話。
「孟勻,這就是妳想對我說的嗎?」她再次抱著期待望著嚴孟勻,看看她是否真的有所回應。
這時候孟勻的嘴角又微微上揚,彷彿真的聽到她說的話。
沐芹的眼眶又泛起霧氣,她很高興在最後這一刻,孟勻還能跟她講話,給她回應。
至少不是莫名其妙就走了,什麼也不留。也是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孟勻是如此的愛她。
「好,我答應妳,我會好好活下去,連妳的那份我也會一起活下去,但是妳要答應我,不可以離開我,好嗎?」她的聲音哽咽。
最後的一分鐘裡,其實她很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吧!這樣她們就不會分開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沐芹的熱唇覆在孟勻冰冷的唇上,深情忘我的吻上一吻,也教沐芹心碎,心...真的很痛,很痛。
但最後還能保留這一吻,其實也是值得。
嚴孟勻拔管後,便在一星期內辦完葬禮。
因為她是生病,拖太久會容易發臭,所以葬禮只有短短的一星期。
依照西方人的作法,其實三天就可以結束了。
但依台灣人的習俗,起碼要等到頭七,待她回來拜別父母後,如此才算完滿。
但葬禮儀式一切從西方做法,待在教堂,放著孟勻生前最愛聽的歌,親人朋友皆在教堂裡陪著她,為她禱告。
就算想哭也是靜靜地流淚,沒有人會痛哭出聲,就算想,也只能硬撐著,所以心真的很痛。
何玟韻也來參加葬禮,嚴孟勻的病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也答應她會好好的保守秘密,直到此刻,把這秘密還給嚴孟勻。
七天後,裝著嚴孟勻的棺材,隨著神父的手按下按鈕,便悄悄的降下去火化。
沐芹這七天每天都陪在外面為她禱告,為她祈福,現在...親自看著她火化。
一行人來到嚴孟勻的墓地邊,完成墓碑立成儀式,鞠個躬便可以離開。
送走了親友後,嚴孟葦捧著嚴孟勻的骨灰,隨著父親回家去了。
等到人全離開後,沐芹緩緩地向孟勻走過去,但她已經很堅強了,不再流淚,但心還是很痛。
陪了孟勻將近半小時後,她回到飯店,整理好行李,便起程回台灣了。
回到台灣後,她先是打掃屋子,怕孟勻回來髒兮兮的不太好,不是怕她嫌棄,只是怕她又搶去做。
她知道孟勻一向很貼心的,所以她要更賢慧。
當晚,她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然後就上床睡覺了。
或許是累了吧!她很快就睡著了。
隔天醒來,已經是下午了,但屋子裡仍是空蕩蕩一片,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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