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澀時代,不乏人追,異性緣也愈來愈好,但我對每一個追求我的人沒啥感覺,甚至連拖也不想拖,直接拒絕。
我知道這樣很殘忍,但我更知道不乾脆一點,會讓他們愈陷愈深,與其讓他們認為有希望,倒不如長痛不如短痛。
不過,我一貫的拒絕方式是:「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謝謝!」還給他們一個微笑,算多送的了。這樣夠婉轉了吧!
「天啊!妳就這樣直接拒絕他喔?好可惜喔!」貢丸說得煞有其事,好像恨不得被追求的人是他。
「不然呢?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男生。」我連看也沒看他,低頭繼續打報告。
「可是,他很帥耶!奇怪?妳都一堆帥哥追,妳都看不上眼,這樣很傷我的心耶!」他裝起可憐。
「不然讓給你啊!哈!」我看著他,覺得好笑。
「我也很想啊!唉!他們哪看得上我啊!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吧!」其實,我也蠻同情他的。在學校T都比較吃香,反倒是GAY,永遠都被唾棄,我懂他的感受,所以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
「乖啦!我抱抱。」我抱著他,讓他頭靠在我肩膀上,他的動作是多麼輕柔,如果不看他,還以為是女生呢!其實他長得蠻不錯,可惜是個零。
上高中後,我的朋友群全換人了。
之前的好朋友都分道揚鑣,各人興趣不同嘛!總不可能永遠都唸同校、一直當同學,包括她。
國小畢業典禮過後,我一直都沒再見過她,連何玟韻也沒看到過。
我不是去過她家了嗎?
是啊!可是當時年紀還小,不懂得認路嘛!我也很後悔,幹嘛不認路呢?可惜,後悔莫及啊!
問郁薇啊!
是啊!可是當時郁薇說她跟何玟韻分手了,不想再出現在她家附近,怕遇到她尷尬。
就連我拜託她報個路給我,我自己去找,她都說不知道該怎麼報,這件事就不了了知了。
我就這樣跟她失去聯絡,她的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那年暑假,我幾乎每天都在樓下晃來晃去,在鞦韆上盪了一段時間,她始終沒有出現。
這樣持續了兩個月,上國中之後,我便放棄了。就當是作了一場夢。
國中生活我很消極,又回到幼稚園時的自閉,如果可以,我幾乎都沒說話。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當中也發生了不幸的事情。
這三年裡,我從擁有幸福的家庭轉變為孤兒,時間只不過一夕之間。
上國二那年暑假,爸爸回來說要帶我跟媽媽一起去日本玩,他之前答應過我的,只是一直太忙,沒辦法抽空帶我們去玩。
其實爸爸承諾過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或許是因為還太小,不懂。
但爸爸有空的時候,總是會實現他所承諾過的事。
可能那時我的心情還沒平復,沒心情去玩,更不想出國。看爸媽分別都忙於工作,鮮少一起去過兩人世界,就拱他們去日本二度蜜月。
出發時,媽媽把提款卡跟存簿全給了我,要我好好保管,沒錢時去領來用,連密碼都給了我,他們甜甜蜜蜜的出門了。
那幾天我都沒有出門,根本就不想出門。
睡醒後,打開電視,每台都在播插播新聞。台北飛往日本的直航飛機爆炸墜機,目前生還的乘客還不確定有幾個......
我腦袋一片空白,根本就還反應不過來。忽然想起,爸媽都出門兩天了,怎麼一通電話都沒有?
我開始緊張了,一直安慰自己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還沒確定生還者跟死者人數,我根本睡不著,一直死守著電視機前面。
過兩天,人數確定了。機上乘客共283人,全數死亡,沒有生還者。
我頭暈了,硬撐著看電視上的乘客名單,看到了我父母的名字。
我崩潰大哭,愈哭愈悽慘,愈哭愈難過。
我不相信他們就這樣離我而去,以後教我一個人怎麼活?
那晚,我哭得聲嘶力竭,死去活來。只有我一個人。
隔天,姑姑跟叔叔來看我,抱著我痛哭。
「芹芹,妳要節哀啊!」姑姑哭得更傷心。
「妹妹,以後妳要堅強,叔叔挺妳,以後妳有困難,要來找我,我會挺妳。」叔叔抱著我泣不成聲。
比起他們,我冷靜得多,或許是已經哭了一整晚吧!哭到沒淚可流。
本來姑姑要接我去她家住,我拒絕。我不想像一支拖油瓶般的纏住任何人。
我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一個人過生活。
我想待在父母留下來的房子,繼續住下去。
而且,媽媽把積蓄全給了我,我還有一筆存款啊!何況,之後航空公司有理賠每人500萬給罹難家屬。
往好的地方想,我可是個小富婆。只不過是用父母的生命換來的,所以我很珍惜的使用這筆錢,我一定會完成我的學業。
上高中後,我不再那麼消極了,我想,父母應該也不會想看到我這個樣子吧!國中對我來說,是不幸的。我必須忘記。
我開始振作,回到國小時,那般活潑的自己,愛笑的自己。
至少不要讓人看出我是個受災小孩,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在新學校,我認識了幾個新朋友。貢丸、阿喵、錢錢...等,在學校我跟這幾個最好。
貢丸是個零﹔阿喵是個婆﹔而錢錢是個死愛錢的錢嫂,任何跟錢有關的她都精打細算,我們也拿她沒辦法。當然,她是本班的總務股長。
下課後,我開著媽媽留下來的車,準備去打工。
現值高三的我,在速食店打工,每天的豔遇不斷,真不知那些客人到底是來吃東西的還是專程來把妹?
店長總是笑我是店裡的台柱。上國中後我剪了頭髮,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是短髮,短髮好,夠清爽。
今天店裡來了一個讓我很驚訝的客人,我一直盯著她看,但她好像不認得我了。
「很抱歉,牛肉漢堡是現做的,請先入坐,稍後幫妳送過去。」我親切的述說,讓她先用餐,我好找個機會溜過去跟她聊天。
「妳神經啊?漢堡不是在這嗎?哪要等啊?」店長不解的小聲問。
「唉呀!你不懂啦!別吵。」我不理會店長,趕緊漢堡拿在手上。
她端著她的餐點找到位置坐下,我視線一秒都沒離開過她,興奮得拿著漢堡過去跟她相認。
「嗨!好久不見。這是妳的漢堡。」我好緊張。希望沒失態。
「妳是?」她疑惑,果然是忘了。我終於體會到那種感覺。
「我是沐芹啊?妳不記得了嗎?」我盡量笑得甜美,就算她忘了,我也要讓她注意我。
「沐芹.....小妹?妳是小妹嗎?」她終於想起來了。
「妳還記得啊?我還以為妳忘了呢!」我直接坐在她旁邊聊起天來。
「好久不見,妳還好嗎?」她的笑容依然沒變,還是那麼有魅力。
我們就這樣聊了起來,原來我們是同校,只是彼此不知道罷了。
但有些事情她似乎已經忘了,聽我再提起她只覺得有趣,還說我記性真好。
她好像長高了,應該有170吧!從小她就高,我站挺身總是只到她的肩膀。
忘了我們聊多久,最後她留了聯絡電話給我,我也把電話抄給她。我可不希望我們再次失去聯絡。
「對了,我還是住在那,一直都沒搬家。」我羞紅著臉提醒她,她應該還記得吧!
「我知道了,BYE!」我真的.....很愛她的笑容。
我站在門口以目光送走她,視線卻捨不得離開她身上,直到她消失在某個角落,我還是呆呆的站在門口...傻笑。
「死花癡,妳還想領薪水嗎?」店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邊,著實嚇了我好一大跳。
「幹嘛啦!嚇死人喔!」我反瞪他一眼,絲毫忘了他是店長。
「我說,沐芹啊!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幾點啊?」我心虛的望著四周,客人是什麼時候都離開的?怎麼店裡連燈都關了?
「十點了,妳足足聊了將近三小時的天了,該當何罪?」店長手環抱著胸前,虎視眈眈的看著我。
「歹勢啦!那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嘛!太久沒見了才會得意忘形,失禮失禮!」我滑稽的逗他,趕忙跑進廚房幫忙。
結果大家都收完了,正準備下班,我也趁勢跟著大家一起下班,偷溜過店長的視線範圍。
「看在妳是本店台柱的份上,饒妳一命吧!下次再這樣,看我怎麼整妳。」店長還是善良的,只是愛耍嘴皮子。
「我就知道店長對我最好了,謝謝店長,我一定不負所望達成你下的任務.....」我邊搞笑邊撒嬌,他總是拿我沒輒。
回到家,我的落寞又開始了。
這幾年回到家總是有著一些空虛,但我也習慣拿著父母的合照,跟他們說說話。
洗完澡後,我拿著照片,坐在沙發上,開始回憶今天所發生的事。
「爹地、媽咪,跟你們說喔!我今天很開心喔!我遇到嚴孟勻了,好久沒看到她了,她長高了,變帥了、也變黑了,可能是打球吧!她今天來店裡吃東西,但她好像不記得我了,我有點失望。不過我跟她說我是沐芹之後,她就想起來了,我們就開始聊天,卻聊到忘了時間,還被店長ㄉ一ㄤ勒,超糗的.....」
我講到好笑的地方哈哈大笑幾聲,隨後竟然覺得寂寞,我好想爸爸媽媽,想著想著臉頰上滑落了淚。
基本上,今天的我是開心的、快樂的,但回到家後我只有一個人,不過我感受得到,父母一直留在我身邊不曾離開,他們也能感受得到我的快樂吧!
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是吧!
親愛的爹地、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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