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海蜉蝣 蜉遊只能活一天。她會難過嗎？　一點都不會。　她很高興自己活著！　她珍惜活著的每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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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外婆跟我的祖父年輕時，曾同時獲得模範青年被表揚而結識，世交繼而成就了半世紀的親家緣，我的母親由小家庭嫁入豪門大家族。

   在那個民國三、四十年代資訊封閉的台灣，一家之主的話語就是聖言，即便不公不義的決策，仍舊成為家規或是風範，家小們只得處在敢怒不敢言的境遇。

   我的祖父順理成章帶回二房，要求大家和平共處。

   小時候，這個大家族關係繁複，每每農曆過年才得以一窺全貎。掌管經濟大權的祖父喜歡熱鬧，除夕前半個月就會總動員預備過年，他的大小老婆各司其職，倒也形成狀似波濤洶湧，卻無風無浪的景況，不禁令人佩服祖父的安內有加。

   我的外公只有兄弟兩人，他的哥哥就是壬壽伯公，兩個人曾經在南京當過汪精衛的日語秘書與參事，國共戰爭結束後，才如失意政客般地回到台灣。

   壬壽伯公旋即發揮其公關長才，不多點時間就攀爬至省工業會總幹事一職，想必是他人生的第二事業高峰了。我曾於家中倉庫舊箱子找到一則民國四十二年十月卅一日的台灣新生報簡訊，內容為「高市運輸界鉅子邱潤寬（高雄汽車公司董事長）長公子詩明君，與省工業會總幹事鍾壬壽令侄女永香小姐於昨（卅）日在該公司舉行結婚典禮，由議長孫媽諒證婚，高市各界紳士紛紛前往道賀。」我還以為是門當戶對的婚姻，原來在這則喜訊就看出端倪，外公尚存卻無記名，這是當年我父母親結婚的新聞。

   壬壽伯公交友廣闊，晚年更致力於客家文化，編撰一部「六堆鄉土誌」，使他的名氣響亮於南台灣客家庄。壬壽伯公與我的祖父在那個年代各自活躍於政商界，倒也臭氣相投地學效那些各界紳士，帶回來二房妻室。

   光復後的台灣，貧富不均嚴重異常，有人含著金湯匙出生，有人卻長在糞坑淤泥中不可自拔。有幸親眼為那段歷史，不同的人生片斷作見證，成為今日舞文的素材，孰不知是幸亦或不幸？

   二Ｏ一Ｏ年十二月底，我陪同母親探望壬壽伯婆，她是壬壽伯公的二房妻子，已經九十二歲了，獨居台北，傳奇的廣東中山女子，年輕時享有「南京美人」的封號，現在卻可以轉乘三趟公車去參加合唱團，仍舊說得一口流利客家話，雖然她不是客家人。

   我曾經在一九九五年三月份錄音採訪壬壽伯公的大房，她說：「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要忍耐，總有一天丈夫會重回到自己的家園。」壬壽伯公與大伯婆終究一起安養天年，與客居美國的子女共度晚年，直到相繼過世。

我的母親與壬壽小伯婆（左）唐若眉女士(攝於2010年12日30日)

我與壬壽大伯婆（左）林運華妹女士(攝於1995年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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