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是最大的流通零售業,雖然說抽頭費高達三成還是有許多廠商趨之若鶩,看上的就是自動匯集的人潮容易打響品牌知名度,消費者明知在此處消費肯定被貴上二成,依舊不敵百貨公司豪華的行銷宣傳,光迎賓、送客那堆行頭就讓顧客油然而生虛榮感,無論平時遭受多少不公平待遇,這時候我們就讓您尊貴的像個老爺、夫人一樣,問我跟以往的工作性質有何不同?不過是被「傲客」踐踏的言詞文化了些,其他則萬教皆同宗沒啥兩樣。
門市待久了最不習慣的就是館方的集中管理方式,首次上早班跟著做早操時心裡笑個不停,挖哩勒!打從學校畢業就沒幹過這件事,然後點名、開會、抽背本月服務主題,工作的時候除了小心伺候那些上門的顧客,還要小心翼翼服務流程不然被巡場的樓面主管逮到,就像遇上交通警察一樣給你開罰單,按情節大小給予罰金懲處,這一陣子做下來多少理解,何以持續進行很久的「微笑競賽」專櫃小姐臉還是老臭著,客人機車又不可得罪、樓管嚴苛規定又多如牛毛、整日久站不得而坐,笑容當然很快就耗盡了。
另一個不習慣的地方就是共用的倉庫,彈丸之地擠了所有品牌鞋款的庫存,一旦有促銷活動往返拿鞋時摩肩擦踵,一不小心便出「人禍」撞成一團,屆時又不免相互叫囂,賣鞋的體力耗損最大,能存續在這業種裡毅力也得超乎常人,表面有規定的約束一切尚好,不過私底下都是「恰北北」的,我想也沒人願意自己性情變的暴躁,然而專櫃與專櫃之間亦充滿著弱肉強食的現實,為求業績而自保難免為人就自私了點兒。
買場上除了不可坐也不可講手機,更不可飲食、梳頭或化妝之類服裝儀容整理的動作,以致這一切必須被趕進倉庫裡進行,因此倉庫不僅僅是倉庫,有時看其他小姐趕上下班而直接寬衣解帶換裝於是成了更衣間,忙碌時沒時間上員工餐廳用餐,躲在倉庫解決飢餓不免成了小餐館,幾個女人偶有時間在裡面碰頭唧唧呱呱說些八卦與是非肯定要的,儼然又是一「茶水間」,數日前,在裡面悄悄用餐耳朵不得不聽一小圈圈的女人喳呼。
「妳現在到底是不是處女呀?」起鬨的「E品牌」小姐問。
「當然不是囉!」「D品牌」小姐坦然的回答。
「ㄏㄚˊ啊!上個禮拜不是還『在室』的嗎?一有男朋友這麼快就被『開苞』啦!」詫異不已的「G品牌」小姐。
「感覺怎樣呢?」眼睛瞪著大大的「L品牌」小姐好奇的跟進。
「痛死了!還流了好多血!」表情得意大過痛苦的「D品牌」小姐誇張的回答。
這一番話只差沒把嘴巴正含著貢丸的我噎死,這位「D品牌」小姐正值花樣年華,脖子、手腕、腳踝等處紋不少怪異圖案的刺青,整個外型充滿了叛逆青年的次文化色彩,為人尚可不似其他人會耍心機、愛計較的,比較可惜的是身高才約一五五,體重少說有七十公斤,不太受「外貌協會」會員的青睞,能交上男朋友其實讓不少整天塗塗抹抹、用心計較的他櫃小姐怨妒的要命。
散會之後,耳朵又很痛苦的聽到這樣的評論:「哎呀!什麼鍋配什麼蓋,她那個男友長的還真抱歉呢!」這些「查某」實在是......程度真不高,見過「D品牌」小姐的男友一回,當時我正用推車裝著滿滿的鞋盒準備入倉,下斜坡時前端的貨掉了一地,他熱心的幫我撿拾,瘦瘦小小的像個國中生,是不顯眼但也不至於其貌不揚,他提早來等候準備接上早班的女友回家,隔天呢!「D品牌」小姐脖子上的「草莓」個個紅的發紫,逃不過又讓那些「怨婦」嘲弄一番(哈哈!人家雖然長的抱歉可是比妳們幸福喔!)。
人潮顛峰的時段進出倉庫最是頻繁,客人試穿率變高只見大家匆匆忙忙魚貫出入,嘴巴多半唸唸有詞,唸啥?就一堆罵客人的話,諸如「魈查某」、「死老太婆」、「三八雞」......,瞎瞇服務熱忱?都馬怕被客訴強忍耐啦!只能在拿鞋進倉那一分半鐘裡自我發洩一下,有時想想某個層面上這行為是一種悲哀,說服務業所支領的薪水為「精神撫慰金」一點也不過。
接著「週年慶」的活動又即將展開,為求亮麗的業績公司備了充足的貨,只是那狹小的領域早已呈現爆倉的現象,可讓我這個堆疊高手傷透腦筋,不免突發奇想真希望像電玩「俄羅斯方塊」一樣,滿格後自動消去底層行列......給個異次元空間放鞋也不錯......亂七八糟的倉庫還能產生「異想世界」,顯然忙得不夠累。
Rosa 2006/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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