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台灣,我的想法一直在改變。
記得國小的時候,那時候我認為台灣就是中華民國廣大領土中的一個省,而且一點都不質疑,因為還是小孩子,也因為那時台灣的教育就是教什麼就學什麼。「中華民國真偉大,我們只是暫時輸給了鼠輩中共所以委屈的留在台灣。」我記得這就是那時國小教育的中心思想之一吧,現在回想起來真有點莫名其妙,要是我們這麼偉大,怎麼全世界都不承認我們,小時後看中華隊的奧運比賽也都是寫中華台北,參賽的國旗也只是一面不是平常升旗典禮用的旗子,something weird…..
更奇怪的是回家能說的台語,在學校就是要掛狗牌,而且掛牌後還會被同學恥笑,被老師責備,真讓人精神錯亂,說台語到底有什麼錯,如果說是罵髒話那還說的過去,可是只是用台語打招呼之類的都會被『報馬仔』的同學出賣(真跡八)。說真的,經過這樣的時期,台灣到底有多少跟我同世代的人是精神完全沒有問題的?!
到了國中。那時候應該是李登輝時期,台灣社會開始變的比較自由了,但台海卻異常緊張,那時統獨問題常被提起討論,爸媽常去聽一些當時在野黨辦的野台演講,雖然西螺是個台獨意識很鮮明的地方(因為曾經是台灣共合國流亡政府的總統-廖文毅-的故鄉就是西螺),但到選舉時,家家戶戶都還是閉口不敢講要支持誰,我也問過我爸為什麼,我爸總是跟我提到二二八之類的往事,反正就是一些不支持國民黨容易倒楣之類的話。而在學校,地理課本是一省省的講解中華民國的領土,每週都要考小考,考該省土質如何?有哪幾條河流?特產?某某山的走向?更,我連去都沒去過,而「台灣省」卻只有短短兩三課,當我都還來不及去記各縣市的特產與歷史背景,已經要教外國地理了。我那時候真的心理很不平衡,總是質疑這些教材到底跟我有什麼關係,很機車的老師都回答一樣的答案「因為聯考要考」,那時候已經很慘綠了,還要忍受這種鳥氣,也許是因為這樣氣到得內傷,所以怎麼吃都吃不胖。
高中時期。因為國中地理課和歷史課讓我極度的反感,所以我上高中後選擇的類組就很自然的選了自然組。我印象很深刻的是老李發表兩國論時,形象非常溫和理性的國文老師竟然在課堂上指責李登輝是「老翻癲」,其實那時候我也不是那麼care政治,只是,兩國論有錯嗎?台灣跟中國大陸的確是不一樣的政府,兩國論到底哪裡錯了?我那時候真的很想舉手問一下老師,可是為了平時成績還是忍一下。這時期,統獨問題更是討論劇烈,當時我的想法是維持現狀,如果可以和平統一我也不太在意。而當時有線電視已經開始大量開放,”2100”全民開講是全台灣最嗆的政論節目,我只要週末回家一定也只能看這台,那時我弟讀國中,跟我一樣對於國中的教材很有意見,所以他也開始看一些在野黨人士的書籍,他那時比我還激進咧,陳定南選省長落選他還難過到掉淚。Whatever,「台灣到底是哪國?」,課本沒有給合理的答案,社會也沒有共識的答案。
大學時期是我台灣意識改變最多的時期。不可思議,上大學後認識很多從北部來的同學(還有室友),發現原來「彰化在台中的北邊還是南邊」就可以考倒他們,真是把我嚇壞了。開學的那一天就遇上921大地震,多放了一個月的暑假才真正開學,開學沒多久就要準備選總統了,那時候感覺上連戰好像還比較台獨,抱著李登輝的兩國論死不放,結果意外的是『中間路線』的陳水扁贏了選舉,這也是我爸媽重大投票(縣市長級以上)以來第一次投的候選人當選。奇怪的是敗選的連戰後來竟然成了國民黨的主席,而且「請」(激烈地請)李老先生交棒的人還包括了親民黨的主席宋楚瑜,我又有點神經錯亂了,這到底是什麼情形?那現在民進黨可不可以也「請」連戰下台?Anyway,我還是堅持我的維持現狀,直到我看了一部電影-悲情城市,我剛看完的心情是極憤怒的,我的心裡已經完全沒有中國兩個字了。如果悲情城市的故事是真實反應當時的環境的話,台灣人(我指的是定居在台灣的人)真的是有夠冤望倒楣,我也實在沒辦法想像同一國的人竟然可以這樣屠殺自己的同胞。
如果要從228這樣的時間點來看現在國民黨所提的不公平選舉,我認為從228後所有的選舉都是不公平選舉,因為228有多少台灣籍的日本博士、醫生、學者級的高級精英份子被殺害,然後才聽國民黨在講說他們有多少優秀人才,而之後的白色恐怖等等事件,多少人被當成政治犯關在外島,也有多少人家庭因此受到生命安危的威脅,這些都公平嗎?而這些事情都不需要「真相」嗎?
現在,台灣對我來說,是個非常非常棒的地方,雖然還是有人嫌的要命,當然,台灣也還有很多進步的地方。但是如果我是出生在別的地方,別的連活下去或是連自由都是問題的地方(台灣在五十年前也是這樣的地方),像是東非、南美、中國非北京上海這類沿海大城的小鎮、沙烏地阿拉伯、北約地區這些地方的國家,我還聽什麼搖滾樂,我還看什麼社會新聞,根本就不會有這些東西,沒有摩托車,沒有肯德基,沒有連鎖唱片行,沒有進口車可開可看,沒有妹妹穿火辣的高級名牌可瞄,沒有NBA轉撥可看,nothing,而且要煩惱會不會餓死、病死、講錯話被未審處死,或是走在街上被敵人在街頭掃射亂槍打死、被坦克壓死、被地雷炸死,你能想像住在那樣的國家,你還能有什麼嗎?而現在的台灣,連看病都這麼便宜,便宜到漲幾十塊台幣都要被嫌漲太多,一堆國外的僑胞身體不舒服還特別買張機票搭機回台灣看病,這是什麼情形?我想說的是,沒錯,台灣還有很多問題,像是政黨惡鬥、治安不夠好、新聞媒體報導偏差(所有的行為都是新聞自由?屁!)、環保意識不夠、公共建設不足、國家認同問題、憲政問題、總統就職有賓客吃太撐….這類哩哩雜雜的問題,但這些問題根本不算什麼,都是只要有心都可以解決的,也許要花很多時間,但我們已經從那樣艱困的殖民時代走過來了,從沒有自由、沒有安穩一覺到天亮的生活走來,到現在的自由、民主、和平、生活富裕,都已經努力這麼久了,我們一定還可以在更好的,我們也一定會更好更進步的,we just need more time and patience。
台灣就在這裡,我們腳下的土地,她不會漂到歐洲讓我們變成歐盟的一部分,也不會漂到美國讓我們成為美國的一州,而該死的離那幾百枚飛彈那麼近,但我們也會在這裡,和台灣在一起。
照片:西螺大橋通車五十週年慶(去年),西螺大橋在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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