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非常的憤怒。
我本來以為,關於種族、族群的議題,在最近的生活裡早該沉靜下來,換上別的議題,例如關於大安區選舉統計分配上的計算問題等。沒想到,竟然延續了下來,延燒到寵物身上了。
因為波樂發情的關係,加上個人私心想要擁有波樂生的小貓,所以請朋友幫忙找公貓,讓波樂生小寶寶。上週還在開心找到了一隻公貓,還是有拍電視廣告的貓咪,朋友幫我們搭上了線,一直到今天才聯絡上公貓的主人。
我們在中午時間在MSN上聊了一會兒,公貓的主人問了一句:
「對了,妳們家波樂的紋路怎麼那麼不清楚?原來波樂的主人,家裡不是有好幾隻?」「會嗎?我沒有概念哩。不過,波樂混了四種貓喔。」我這樣回答了她。
「混四種貓?==」對方似乎有些驚訝。「金吉拉、波斯、美短、還有布偶貓,所以她有一些中長毛,不全是短毛。只是長得像美短~」我很開心的這樣丟回去。
「因為我家是純古典美短,想要配也是美短,因為怕配出來,花色太多。」她丟出的這句話,讓我開始有些不安。「那我們家波樂就是...血統不純 XDDD,這樣妳們家還會想要我們波樂嗎?XDDD」果然!被我料到了。
接著,對方丟給我一個貓咪相簿的連結。
「這花紋就是美短典型花紋。不是我想不想,只是我怕配起來,紋路不漂亮,有你家波樂的身體照嗎?我沒什麼要求,就是要求紋路跟臉而已。像美短還有分魚古紋,我們算是螺玄紋,所以我也不愛跟魚古紋配。因為我的觀念是,竟然他們品種是如此,就延續下去,不然就要不要配,因為亂配,生出來漂亮就算了,不漂亮的話,怕找不到疼他的主人,嗯,因為配出來不像原本的品種。」品種的問題呀,要保持你們家貓咪品種的純正,我覺得沒有問題,但是牽扯到生出來的花色好不好看,怕找不到主人的這件事,讓我有些感到生氣起來。
「原來妳的觀念是這樣子--要保持貓咪純種的延續。我想~那可能就要讓妳失望了,因為我們家波樂並不是純種的貓咪,但是她還是我的寶貝~在我覺得,只要是自己小貓生出來的貓咪,只要生出來的,交付到我手上了,牠們的未來我都有責任要去承擔,不論她的美醜、或者是外觀是否有缺陷。」我給了這樣的回應。
「我不是說喜歡品種,只是我覺得如果沒辦法繁值好的下一代,那就不要繁值,這也是牠長得很帥,但他卻只生一次的原因。如果牠不是在我手上,他早就是種公了。這不是品種的問題,我家另一隻也是米克斯,他長得不漂亮,也是我的寶貝。」對方如是說。喔,有點兒像是「高級的外省人」話題的延燒。米克斯?不漂亮?如果連自家的貓咪自己都覺得不漂亮,那其實也有了階級與類屬之分。
「對我來講 我的觀念就是這樣子,而我們也沒有想要找種公的意思,只是剛好聯絡上了,想說有沒有緣份而已。我想,我們家波樂的花色,可能也沒有辦法達到妳的要求,所以照片也不用特別找了,(辦公室的電腦裡也沒有XDD)。倒是,在物種上,純種的動物,其實在身體與適應環境的能力上,遠遠不及混種的物種,而其實這也是為了適應環境所發展並延續較好的基因的原則。」霹靂啪啦的我打了這一串。
「我不是覺得一定要品種貓,我是覺得要配的話就要配出穩定的基因,好的下一代,就像很多商人把折耳亂配,配出三花或一些有的沒的花色,那是不正常的。恩,不好意思~我不是不喜歡妳們家波樂,也想要有我家寶貝的小孩,只是他是美短紋路,配出來不是他原本品種,我的想法我就不會讓他配。」
說這麼多,就是「品種」的問題啊,幹嘛不承認?承認了又沒有什麼不好或不對,至少我佩服妳的勇於承認,也尊重妳的決定。可重點是,我沒有劃錯重點啊,妳要求的就是「品種」啊!另外想要提醒的是,我們(妳跟我)都不是商人啊,就算配出來的花色不好,我是不會棄養的啦,但是妳呢?妳會因此而不要那隻貓咪嗎?還是因為配出來分到的那一隻是妳要給朋友的關係,所以一定要花色好看?那表示,波樂把孩子生出來之後,妳要優先選擇花色最美的小貓?不美的就不予考慮?那要是波樂生出來的貓咪花色都不佳呢?妳就通通不要了嗎?是這樣子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感到非常憤怒!
「沒有關係啦,就是緣分而已。我知道妳是愛貓的,不然妳也不會養那麼多隻貓咪,只是每個人的觀念不同而已。我們必須要有接受不同觀念的想法,而不只是一言堂。」我耐著性子回了這一句。
天哪,我好虛偽,我其實很想要破口大罵。我真的知道對方是愛貓的,但她比較偏愛的是品種純正的貓。
「嗯,我養的這些也是緣份,但我絕對不是因為品種的關係。我只是覺得,即然要繁值下一代,下一代應該要更優秀,而不要稀釋他們原本的品種,就因為他們是我的寶貝,所以才想要他們下一袋比他們更好。像比牠年紀小的,早就生過幾次,只是我的這種想法,才讓他到那麼大要五歲了,才生過一次。像牠的兒子,我就覺得他的基因沒有很優秀,所以下個月滿一歲就要帶他去結紮,另一隻混種的一歲也是結紮掉了。」對方似乎也很有耐性的要向我解釋她的觀念。
真正讓我感到生氣的是對方明明口口聲聲要求的就是「品種」,可是又要一直強調不是品種的問題。而從這段論述更可以看出,對方對於「品種」與「基因」的嚴格要求與控管!因為連貓咪生出的小貓仔的基因不夠好,就要立刻結紮掉,而老爸五歲了卻遲遲未結紮就可以看出了。
「商人們的作法,我從來也沒有認同與贊成。我自己也是私心的想要波樂生的小孩~不然去領養流浪貓就好,所以我說就只是觀念與認知的不同而已。不過,像我們這樣的私心,在PTT喵版上一定是一路被撻伐到底。XDD」我淡淡的回了這一句。
對於PTT一面倒的這種主張,我也是覺得莫名其妙。其實真正要被撻伐的是那些養了貓咪又棄養貓咪的主人、以及那些為了利益犧牲貓咪讓貓咪配種卻罔顧牠們健康的商人。不准貓主為自己的貓咪找對象交配生小貓仔?那你們為什麼不說,被棄養的孤兒好多,去抗議那些做人工生殖的夫妻怎麼不去領養?
「是啊,不過他們去買貓,還不是一樣,繁值場的更殘忍。」對方有些憤慨的感到同意。
「身為寵物的主人,本來就有權利去做這些決定。」我這樣告訴對方。
我是真的覺得為自己的小貓找伴本來就沒什麼不對。為了健康也好、為了品種也好、為了長相也好、為了個性也好,這些都是正常的。就像是我們人類嫁女兒、娶媳婦一樣,在婚前的相親、認識與交往,本來就是會對於這些條件作篩選,沒有什麼不對!
「不好意思,不過我家的貓還是可以跟你家波樂做朋友,他是隻很愛交朋友的貓咪。我會養到牠們一家,也是緣份。我的貓都是朋友送我跟撿到的,不是去買的,所以養他們也是緣份。像牠的兒子大家都覺得他很可愛,為什麼不讓他生?我是覺得他的基因沒有他老爸的好,所以我才沒有讓他生,一歲的生日禮物就要結紮。」對方補充了自家的處理。
「花色不好嗎?」我提問。
「頭不夠大,耳朵沒有往下折,他是折耳的立耳貓 所以折耳的基因就比他老爸還弱,折耳是機率問題,越折的貓,他折耳基因越重。如果跟他老爸比起來,他的基因就比較弱,所以我就決定爸爸再留一年,兒子先紮。老爸基因會比兒子還穩定,生出下一代,才會更優秀。但他超可哦,超撒驕,而且他骨架超大,只是臉像媽媽…」對方似乎很在意小貓仔的臉長得像媽媽而不是爸爸這件事…。因為在整個MSN對話裡,她提到這件是至少三次以上,印象中貓媽媽的花紋…按照對方的標準來衡量的話,屬於不夠純正的那一類屬。
基本上,我們的對話差不多結束了。對方對於自己貓咪生的小貓仔的基因沒有貓爸爸來得純正,舉出了許多點,例如頭不夠大、耳朵沒有折、臉不像爸爸…,所以將爸爸多留一年,先結紮小貓仔。點出這一些,無非是想要告訴我,她連自己的貓咪血統不純正都寧可不配種,遑論是我們家波樂…。基於這樣的理由,我根本不想花時間找波樂的相片給對方「審視」,沒必要嘛。波樂又不是商品,也不是市場上的芭樂跟柑仔,還讓你在那邊拿捏秤重比大小、看花色,波樂在我們家可是公主捏。
結論是,波樂跟這個無緣的男友沒有辦法結為夫妻生寶寶了。
以上過電視拍廣告這件事來說,對方的貓咪是「明星貓」,姑且不論貓咪本身容不容易控制,可不可以很乖巧的被任意擺佈,是成為明星的必要條件,但有沒有「機會」成為明星,才是主要關鍵,我相信應該也有不少狗狗貓咪在外形與個性上,也是可以成為明星的,只是沒有機會或是不想要寵物上鏡頭而已。今天對方的貓咪有機會上電視拍廣告,那也是因為剛好貓主人的朋友是電視圈的,所以他比其他人有更多機會拿到進入演藝圈的門票。通常成為明星的寵物,其星媽或星爸有些會端起架子,越發覺得自家孩子的不凡,豈能容許血統不純正的對象成為其伴侶?我是不曉得對方心裡有沒有這樣子想,這些純粹是我個人的擴大聯想,我只是對於生物物種,在人類的部分已經有所謂的「族群」、「種族」、「貴賤」之分,竟也蔓延到人類以外的物種身上的這件事情,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妳/你怎麼知道物種的延續一定是血統純正的才叫做優良?或是更好?妳/你怎麼知道妳/你手上的那個物種本身的來源或是血統就是妳/你想像的那樣純正?妳/你是基於什麼理由來定義並界定什麼叫做純正、什麼叫做不純正?妳/你又怎麼知道萬一妳/你今天找到的對象本身的純正性與否?
生物多樣性的意義不在於「多」,而在於其「獨特性」。我相信物種本身的純正性,在基因上一定有它的理由,以及攸關生存的法則。該有的好的、優秀的基因要維續下來,才能夠在生物界得以繼續生存。但物種本身也是會有比較不好的基因,會透過混種而得以改善,兩種不同的物種若是延續下來兩邊好的基因,其實在生存條件上,多了更多的優勢;然而相反的,若是遺傳下來的基因剛好都是不好的,則這新的物種則無法繼續繁衍下去。物種的「排他性」其實使其結合非常困難,更遑論新物種繁衍自己後代的能力,例如驢子跟馬生出的後代騾子雖然兼具二者之長,卻無法繁衍自己的後代。
幫自己的貓咪或狗狗找伴來繁衍下一代,讓生下的寶寶長得跟爸爸或媽媽相似,基本上我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因為我可以理解並體諒這樣的私心。今天也不是我自己主動要去黏對方,一定得要對方的貓咪才要讓波樂生小貓,純粹只是因為朋友的朋友轉介,如此因緣際會而接上線而已。整個事件讓我生氣的點在於對方明明在乎品種卻又不承認而讓我感到不開心,也許對方只是不想直說:「不好意思,你們家貓咪品種不純正,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接受。」於是,才一直強調不是「品種」的問題,但其言論卻前後呼應的提到「品種」與「基因」的純正與否,是其挑選貓咪伴侶的要件。個人在下我並不會因為對方這樣的言論,就覺得我們家波樂血統不好或是花色不夠漂亮,對我而言,貓咪生出來的驚喜,就是在於妳永遠想不到她的花色會怎樣展現。當然我也相信某些物種本身的確有保持品種純正的必要性,有些則有待商榷。只是整個事件沸沸揚揚的搞下來,除了品種之外,就是沒有緣份罷了。
PS
但我的老闆認為,這樣不OK。他說:「種族主義者不可以就這樣說:『我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正,所以我要如何如何…』然後,以種族純正之名去分類、階級化、並排擠所謂「不純正」的其他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