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很小的時候
有一次在爸爸老家
應該是大家忙完在小憩的時候
我們拿出口香糖來吃
當時我們家習慣吃的是黃箭口香糖
(那是一個還沒有airwaves的年代)
忘了是哪位大人提醒我們小孩子說
口香糖的包裝紙要留下來
等到口香糖沒有味道了
再用包裝紙把它包起來
那時候的我是個聽話又認真的小孩
嚼口香糖就是嚼口香糖
不會做別的事情
專心等待口香糖的味道消失
那並不是我第一次嚼口香糖
事實上
我初次嚼口香糖時沿著整條建國花市不斷自我叮嚀「口香糖要ㄆㄨㄧˋ」的模樣
一直是大人們最津津樂道的故事之一
只是那天我因為在眾人面前
所以比平常更認真地嚼著口香糖
以致失去了時間感
大概才過了一分鐘
我發現我的口香糖沒有味道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身邊的大人
卻沒有人相信我
大人說才過一下下而已
怎麼可能沒有味道了
其他孩子你們的口香糖還有味道嗎
孩子們說有
大人們說對吧對吧
口香糖還有味道
於是我在那個瞬間成為了胡言亂語的小孩
因為我不想好好吃口香糖
又想跟大家一起吃
所以一下子就想要浪費
那一瞬間我腦中閃過了好多的委曲
一邊嚼著嚼著的同時
口香糖又開始有味道了
我坦言口香糖有了味道
卻無法扭轉上一刻胡言亂語的形象
這孩子只是見風轉舵改了口而已
口香糖一直都是有味道的呀
可是
全世界只有我知道
在那一剎那
口香糖真的是沒有味道的
我沒有說謊
也沒有故意亂講話
更沒有想要浪費口香糖
我只是因為固定同一個方向嚼口香糖
把那個方向上能有的味道都嚼完了
所以才吃不到味道
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前一刻沒有味道
下一刻才有味道
我沒有騙人
這就是我吃到的口香糖
那個當下沒有味道的口香糖
對我來說就是最赤裸裸的真實
你們不相信
只是因為你們沒有用我的方式認真咀嚼和品嚐罷了
感受值得尊重
尤其是對認真生活的人而言
即使感受有時候旁人難以致信的
現在不見了的感覺
也不一定就會從此消失
換個方向品味
或許它馬上就會回來
說了這麼多
其實並不是我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今天在車上看到車外有人用包裝紙吐口香糖而已
坦白說我甚至忘了當時的情境到底身邊的人是誰
但是想起了這個故事之後
我知道我會想讓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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