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OOOO______O,OOOOOOO______OOO。
不相信
誤解
背叛
不喜歡
不諒解
⋯⋯
任何人都可以______你,但你一定不可以______你自己。
可以匯集成冊的負面詞彙填空,但要表達的意思還是很正面的。
雖然說套版有點讓人厭倦。
進行「這個動作」可以有很多意含。
認同、鼓勵、知悉、盲目支持、宣告⋯⋯
一個動作,各自表述。
即使專家提供了可區分意含的改良,
仍舊有許多人不理不睬,依靠默契自由心證。
比較少見的意義是「原諒」。
是原諒,而不是寵溺;
是「你知道那樣做不好就好」,而不是「沒關係你那樣做也沒怎樣」。
同樣是理解,同樣接受了結果,
原諒有而寵溺沒有的,是對成長與自主的期待。
而原諒也不是單方面的「我原諒你」,
也包含了原諒整件事情,以及自己在過程中所受的負面影響。
原諒了就好,雲淡風輕。
有次她說他在教數學的時候好兇,
然後開啟一如往常半開玩笑的吐槽,說他不適合當老師。
他很在意那句話,但他知道她想說的其實還有:
「為什麼你教她們的時候都可以那麼溫和有耐心」
跟「為什麼你教我的時候會變這樣」。
他也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在她們面前他比較像玩在一起。
她們總是很客氣地求知,安排每次要精進的部分。
他並不很在意教別人會不會有種種精神和物質上的回報,
只是她們的做法讓他覺得很舒服、很值得。
她們也擁有一些他沒有的能力,
他能從和她們的對話中得到他以前沒想過的想法,
某方面來說他甚至微微地崇拜她們。
他並沒有比較不喜歡她,事實上他根本從沒想過要比較。
只是他和她太熟悉了,以致於他忘了拿出自己通常具有的溫柔和耐心。
她沒有客套,他亦輕忽了,
所以才有受傷了的她,還有被她描述傷痛的言語刺中的他。
他更加注意自己對待她的態度,她也收回了那句話。
即使在那之後他和她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分頭進行,分頭改善。
倒也沒什麼。
而直到多年以後,當他不再是強者中的強者,
漸漸熟悉了挫折與自身的限制之後,
他才知道當時的自己其實並未理解她和她們的處境。
當時的他擁有很好的基礎,運用好基礎換來好的表現,
每個細節該怎麼做他都瞭若指掌,
也深信人們只要把這些都弄通了,就能和他一樣應變自如了。
但其實不是這樣子的,
他和她們及她各有各不同的世界,
只有他是活在以數學為中心的世界裡,
會因為一個未解答的數學題拋下所有工作廢寢忘食,
會在看到一串數字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拿來四則運算、質因數分解、開平方,
對其他人而言需要很多自我鞭策才會去做的事,
對他就像呼吸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從最開始的微小熱情養成的習慣,替他奠定了很好的數學能力和洞察力。
即使同一個數學主題下的所有細節,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他們也還是沒辦法和他一樣有那麼好的直覺判斷能力。
他曾經告訴當中的某些人,
要多算多試啊,數學勇敢去做很多時候就會出來了,
然後樂此不疲地搬出自己某次在數學競賽從一看到考卷只會兩題到最後幾乎完成十題的事蹟作為正面案例。
他相信大家都做得到的,
只要再勇敢點,再多想一想,再試一試,
終究會出來的。
當時的他無法理解的是,人們在過程中絞盡腦汁,卻還是勉強自己努力下去的痛苦。
他說想不出來的時候就要問,問他或問老師都可以。
他相信他可以解答苦思不得其解的人的所有困惑之處,
他相信他可以讓他們懂,可以讓他們知道自己原本為什麼會誤入歧途。
只要他們來,他都會讓他們豁然開朗的離開,他是這麼想的。
現在的他其實忘了,自己當時到底會不會因為他們有時在取捨下錯過學會數學的機會而感慨。
但他很確定,自己若真的想要陪著別人認識學問,
應該要先走出過去自己的學習經驗,
停止期待他人也活在處處都是學問的世界,
停止期待他人拿出他們其實無法負荷的熱情和努力程度,
提醒自己每個人的立足點和目標不同。
他會告訴自己,
他想要的不是全世界都和他一樣,對這件事有如此高的熱愛;
也不是要每個燃起小小好奇心的人都要做到他想像得到的那種好;
而是讓每個人在各自允許的狀況下,習得他們想拿、能拿的,
若他們因此感到欣喜,想要得到更多,再一步步訂定新的目標。
也許會這樣一路走下去,也許會在某處停下來,都沒有關係,
至少每次想要的,他們都能夠拿得到。
他知道這需要時時提醒自己,
畢竟要將自己的學習習慣切割開來很難,
就像要接受別人呼吸所需的是氫氣而不是氧氣、所以在現在的大氣中時常覺得呼吸困難、又想要活下去一樣,
即使教對方張大口擴展肺部使用腹式呼吸卻還是吸不到像氧氣那麼多,
很容易覺得對方的成果不足,甚至不小心開始質疑對方的努力。
但學習是否成功,是相對學習者依自己的能力和目標替結果下詮釋來決定的。
他們有想去的地方,而他知道路,帶路而已矣。
就算可能會因為學習者「我要看玉米田」這種連他們都不是很明白的期許感到困惑,
但一個專業嚮導的價值正在於,可以讓跟隨者找到最符合他們想像的玉米田。
我知道我很棒很快樂,這樣就夠了。
喜歡能讓自己無愧享受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