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拿著小提包,身上穿著日式的浴衣,淡雅的粉色小碎花布料,搭配纏在纖腰上的奶油色腰帶,她穿著合腳的木屐,站在人來人往的攤販前等著本田。
「灣想去夏日祭典嗎?明天晚上在神社前面有一場。」昨天早上灣在自己的房間裡整理衣物,本田菊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後這樣問她。
「嗯…那你願意陪我去嗎?」她一邊問著一邊抬頭,直到那雙涅色的眼眸反映著她的模樣,本田不加思索的頷首答應她。然後到了今天早上,灣發現了她的衣櫃裡面多了一件粉色的浴衣,她在幾個侍女的幫忙下換上了這件從來沒穿過的衣服。
灣踢著腳邊的小石子,晃著手中精緻的提包,嘟起嘴喃喃著本田怎麼還不來呢?別在她耳旁的吐著金色花信的髮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她被突然湧來的人潮擠進了祭典裡頭,沒有注意到那脆弱的髮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感覺到耳旁消失的重量,灣下意識的輕撫著右耳邊空缺著髮飾的褐色長髮,她趕緊跑回原處低頭尋找。
她著急的找著,但沒有找到髮飾卻看到了穿著深藍色浴衣的本田站在原地等她,墨色的短髮服貼的躺在他耳後,深色的浴衣前襟微微敞開,隱約可以看見他露在外頭的結實胸肌,他面帶著微笑黑色的眸子緊盯著她,沒有注意到本田背著她的另一隻手,灣三步併成兩步的朝他走過去。
「你好慢……」灣說著,褐色的瞳仁對上本田帶著笑意的眼角,他因為長年握著武士刀而長了一層薄繭的手順著灣的長髮,他輕撫著她白嫩嫩的臉頰,另一隻手偷偷的替她別上他撿到的髮飾,本田俯下頭在她的耳旁輕道灣今天很漂亮。然後在她的頰邊偷偷地吻了一下,灣先是愣了愣,接著整張臉像是煮熟的蝦子般紅潤,她拉了拉本田的衣角小小聲地說不要在街上做這種事情啦!
本田的嘴角在灣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一抹微笑,他輕輕的握住灣拉著他衣角的小手,然後緊緊將它包在自己的手心裡。
每個人都需要特定的某個人。
然而本田菊很確定,他需要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孩。
本田菊將手指嵌入她的指間,這隻手白白的、小小的,但是有時候卻比他的手更有力量,回頭一望,他看見的是灣害羞的低著頭不敢直視他。
「灣想玩什麼呢?」本田問著,爾後站在他後頭的灣停駐在某個攤販前,木屐敲著地板發出喀答喀答的聲音,灣興奮地拉著本田越過重重人海朝著那個攤販走了過去。
她蹲在小水池邊看著五顏六色的金魚在池子裡悠游,好幾隻鮮紅色、橘色和摻雜著墨黑色的金魚在池裡漫游,灣專注的凝視著蹲在她身邊正在撈金魚的女孩子,白色的紙網一碰到水就變的很脆弱,那個孩子努力地用網框想撈起冰冷的水中那緩慢游動紅色的熱點。
「沒撈到沒關係!我送你兩隻金魚!」老闆親切的將手中裝著兩隻紅色金魚的水袋交給了彎身旁的小女孩,女孩一手接過金魚開心的掛在手上,接著就混入來往的人群中不見了。
「原來灣喜歡撈金魚啊!」本田一邊說著一邊和老闆買了五支撈網,他彎下身子把撈網都放進灣的手裡,示意著要她玩玩,灣一手接過就將撈網探進水裡,一群魚兒全都游到別的地方去了,灣拿著撈網急著想追上魚群移動的腳步,但是泡過水的撈網居然破了。
「又破了!」灣皺起黛眉,金魚游動的速度太快了,網子根本就還沒碰到魚就游走了,灣將第二支破掉的拉網放到地上,整顆心繫在撈魚上的她沒有發現此刻的本田正溫柔的凝視著她專注的側臉,不了多久,在灣穿的木屐旁邊已經堆了好幾支破掉的撈網。
「這是最後一支了……」灣看著手中檸檬綠的盆子裡頭一隻魚也沒有,站在一邊從頭看到尾的本田索性握住她的持著撈網的手說跟著我。他領著她將網子潛入水中,一眼瞬間,那抹紅色的熾熱點已經被本田困在網子上啪搭啪搭的擺動著尾鰭,他將撈到的那隻金魚放入灣手中的水盆裡,用著紙網只剩下一半的網子再次探入水底,這次他瞄準了目標,將一黑一紅的小金魚快速的撈進盆子裡頭。
「本田好厲害喔!」灣將手中的水盆交給老闆,換了一個裝著方才本田撈到了三隻金魚的水袋,她用著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透明的塑膠袋,裡頭的魚驚嚇地不停在袋子裡頭轉著圈圈,這一回換她回握住他的手。
灣買了一隻塗上黑色巧克力醬還有果仁點綴的香蕉,她邊走邊咬著緩步走回本田身旁說本田要吃嗎?她將香蕉遞到本田嘴前餵食之意很明顯,他微啟薄唇在她方才咬過的地方優雅的咬了一小口,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她嘴邊沾上的巧克力醬,接著放入自己嘴裡,果然還是她吃過的比較甜美,本田在心底暗忖。
「本田你走快點啦!煙火要開始放了!」這神社上面看到的煙火最漂亮了!灣走在前頭,用著最快的速度想要爬上好幾十層的階梯,她試著去忽略第一次穿木屐不合腳的疼痛感,她知道本田為了配合的速度所以走的很慢很慢,但是腳還是好痛,她吃痛的攢起眉頭,蹲下身子輕輕的撫了撫破皮的地方。
「不要逞強了,腳很痛吧!」這樣的小動作落入了本田眼裡,他毫不心疼地撕下袖口昂貴絲質的布料,將那雙小巧裸足的傷處包了起來,拎起了她的木屐,本田蹲下身背對著灣示意要她上來。
「可是我很重耶…本田你背不動我的……」灣猶豫了一下。
「上來。」他的語句中有著不容許拒絕的霸氣,灣慢慢的爬上他的背,兩手圈住本田的頸子,扶著她,本田一步一步的走上階梯。
「如果被我壓扁可不要怪我!」灣在本田後頭吐吐舌頭,習慣了和他同居的生活,習慣了他家裡的料理之後,她和剛來的時候比起來胖了不少。
「嗯…我快被壓扁了……」本田故意裝作無力的樣子,雙手稍微鬆開,她慢慢的從他的背上滑了下去。
「你小心一點啊!」灣趕緊伸手用力的環住他。她喜歡那種被他捧在掌心上呵護的感覺,喜歡和他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和小時候一樣,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灣在本田看不見的地方,輕輕的將自己的紅唇貼上他的後頸。
本田爬上最後一階,找了塊空地,輕輕的將木屐放到地板上,並讓背上的灣下來穿上木屐,夏天的第一發煙火在充滿銀色星斗的夜空中綻放,過大的音量讓她聽不見他說了什麼,灣只知道本田菊握緊了她的手。
本田捧起灣的臉頰,未完的話語藏入他落下的吻間,含著她誘人的紅唇,輕易的撬開她的齒貝,靈活的舌直接探入她嘴裡纏綿,一手霸氣的壓上灣的後腦,不允許她躲避他甜蜜的掠奪。
不管未來變得怎麼樣,我最喜歡灣了……
那是發生在二次大戰之前的事情了。
本田像是預言似的告白,在那個時候灣還聽不太懂,現在回到王耀家裡的她時常對著魚缸裡的幾隻金魚發呆。
「灣姐、灣姐!」坐在她對面的香伸手在灣的面前揮了揮,她還是沒有反應,自從他從亞瑟家裡回來之後灣姐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在本田家裡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香偏過腦袋用拄著頭思考著。
灣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抱著桌上的魚缸穿過長廊,走到了庭院裡,最後停駐在王耀養了錦鯉的水池邊,那個水池邊有一條小溪流通往外面,灣抱著頗重的玻璃魚缸緩慢的蹲下身,慢慢地將魚缸裡的水倒進溪流裡,接著是之前本田撈到的三隻金魚。
「如果你們遇到菊的話,要和他說……我很想他。」灣眼角邊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滑下臉頰,她看著金魚一隻一隻的游向溪流、游向自由,游向她的心歸屬的那個地方。
跟著她的腳步也走到庭院邊的香停下了腳步,看著自家姊姊蹲在一旁哭成一團的模樣,他走上前去安慰似的輕拍了拍灣的背,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放聲大哭,香用修長手指有些粗魯的拭去灣的眼角邊濕鹹的淚水。
「本田…本田……」灣嘴裡喃喃的那個名字因為她帶著淚水和哭腔的聲音變得很不清楚,但是香聽出來了,他的唇邊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灣姐在菊哥哥家裡發生了很多事情呢。良久,香攔腰地抱起哭累了兒熟睡的灣緩步走回她的房間裡。
三點二十一分,仲夏的微風帶走了一個摻著眼淚的微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