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炎熱的夏夜,連電風扇吹過來的都是熱風。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渾身汗流浹背,全身感覺黏黏的真不舒服。於是跳下床離開房間,打開廚房的冰箱,取出一瓶裝著水的寶特瓶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你們可真悠閒哪,睡得比我還涼快!」我不無感嘆的說。
整個家裡的蟑螂都集中到廚房來了,有的貼在冰箱的門上、有的舒服地泡在水槽中、有的竟然就在我最愛吃的炸雞塊上搞起交配來。
我拿起放在櫃子的殺蟲劑,靜靜觀賞著盤子上的午夜激情。當雄蟑螂的觸鬚高高舉起緩緩晃動時,還沒等牠先噴,我就先噴了。感覺還蠻好玩的,看來人類的劣根性果然凌駕於世間萬物。
回到房間,蒸騰的熱氣攪得視線模糊。看來我在冷氣機修好之前,恐怕很難逃脫失眠的命運了。為了排遣無聊,我打開電腦,進入聊天室磨耗時間。
早上八點。
「哈囉,小夥子,大清早的幹嘛一點精神都沒有?」早餐店的老闆滿臉燦爛的微笑,一副中樂透的樣子。
「是啊,整個晚上都在對抗九大行星的侵略者,畢竟地球防衛隊的工作是很忙的,而且我也還不太會操控自由鋼彈。」
我隨口胡扯。因為我就算打死都不會承認,昨天整個晚上都在聊天室裡,聽一名可憐的女網友抱怨有關於她男朋友總是向她要求肛○的話題。
「你好像還沒睡醒,那片『你妹好緊張II』果然夠精采,什麼時候借我一起欣賞欣賞?」
「那片我昨天就借你了。」
「不對吧,你那片明明是『第三次世界大戰──黑鬼大戰學生妹』。」
「才怪,你說的那片我早就連同『你老媽的保齡球』一起借給阿Q了。」
「哎呀,我想起來了,你昨天給的那片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人的原子彈』。」
「隨便啦,不過這種話題實在不適合一大早拿出來討論。」我無奈的搖頭。尤其是一旁正在等早餐的女孩對我投以古怪眼光的時候。
「妳想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主題嗎?」我試著講述一些稍微有深度的話題。
「是法國麵包嗎?」女孩怯生生的說。顯然誤解了我問題的主軸方向。
「我看還是當我沒問吧。」我無言。被這麼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搞得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
女孩拿了早餐紅著臉離開後,老闆臉上露出「大叔我都知道」的表情。
「你的搭訕工夫看來不怎麼高明,要不要俺教你兩手?」老闆說著說著就要把褲子脫下來,也不知道到底要讓我看什麼。
「噢,別鬧了。」我搖著手制止。「我還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有辦法比得上法國麵包。」
「哈哈哈,你個小甜不辣倒有自知之明。」老闆將裝著早餐的袋子遞給我。
「彼此彼此,老蝦味先。」我將錢放在桌上。
在從早餐店往學校的路上,我又遇到那個法國麵包的女孩。
「嗨~」她從電線桿後面繞出,臉上洋溢著甜美可愛的笑容。
我背著書包,一臉愕然。
「有事嗎?」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啦,只是很好奇,很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不是法國麵包。」女孩說著說著,臉上泛起桃紅。
這女的不正常。我腦海中浮現這樣的想法。
「聽我說,法國麵包不適合妳。」我沉下臉來,嚴肅的說。
「為什麼?」女孩好奇的問。
「妳可以先想像一下,一個法國麵包硬生生塞入甜甜圈中心的情景,以及那慘不忍睹的後果。怎樣?很恐怖吧?」我像在講鬼故事一樣,表情生動而震撼。
「會...裂開嗎?!」女孩害怕的說。
我點點頭。
「那怎麼辦?」女孩抓著我的衣角,臉上露出哀求的眼神。
「只有法蘭克福香腸才是正確答案,也是妳的最佳選擇。」我冷酷的挪開她的手,告別那滑嫩的觸感,轉頭就走。
女孩望著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早晨的街道上。
我拉開椅子坐下,一邊吃著早餐,腦袋混亂不堪。
請不要問我剛才的對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我才是最覺得莫名其妙的人。看得懂的人請不要張揚,看不懂的人也請不要追問,因為那只是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一段關於早餐如何搭配的平凡對話。
趁現在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姓李,名小凡。平凡無奇的國小生。介紹完畢。
我是不知道其他的班級如何,但根據我們班上的傳統規定,通常班長這個角色都是由全班最漂亮的女孩子一手擔綱。理由無他,只是因為當班長來收作業簿或者吆喝上課不要講話的時候,那群男生就會覺得很爽!然後繼續講@@。
當然,關於這點我堅決反對。也不知道是八字相沖的關係還是我前世欠了她一百元還怎樣,不論是什麼事情,每次我只要和她扯上關係,基本上下場都很慘。
「小凡,今天音樂課要考吹笛子,你笛子帶了沒?」班長兩隻手放在我桌上,柳眉倒豎,好像是來找我單挑似的。
「沒帶,反正就算帶了也不會吹。」我用筷子夾了一塊火腿蛋餅,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嗯?妳也要來一塊嗎?」
「你.....」她握著拳頭瞪我。無視我親切地遞過去,充滿友善的蛋餅(不過只有蛋餅,火腿掉了)。
周圍其他人已經轉好椅子,一副期待看戲的樣子。
「連笛子都不會吹,你真是笨到無藥可救了!」她指著我,彷彿要控訴什麼。被她這一罵,我也有點火大了。
「我雖然不會吹笛子,不過說到吹喇叭,我可是超級研究專家喔。」我煞有其事的說著。周圍一些男生大概也知道我在指什麼,開始偷笑。
「你會吹喇叭?」她倒吸一口氣,好像對我刮目相看。
「不,是妳會吹喇叭。」我斬釘截鐵的說。
「我不會啊。」她搖手否認。
「現在不會,將來一定會的啊。」我大拍桌子,仿效路邊算命攤鐵口直斷的模樣。
「我真的不會嘛,不然你教我。」她將臉湊近,仰慕的看我。
「我不會啊。」我當場傻眼。旁邊那群男生已經哈哈大笑起來。
「那你剛剛還亂吹牛,自稱什麼研究專家的。」她哼一聲,眼神中又帶著鄙視。
「誰說研究就一定會做,難道妳有看過自然老師在自然教室觀察蝴蝶,結果忽然就從窗外飛出去的嗎?」我一臉激昂地辯駁。
「不管,反正我要跟老師說,你不誠實亂騙人。」
於是早上第一節下課後,我被老師叫到走廊,共同探討關於吹喇叭和自然老師研究蝴蝶的相對關係。
「他馬的,那個臭三八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做幽默感。」我神情激動,將憤怒發洩在營養午餐的義大利麵上。
「柳昭音的恰北北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不過我看也只有你敢和她對著罵。」阿Q用叉子挑起熱狗。愛吃熱狗的他,在放入口中的瞬間頭髮整個豎立起來,然後又捲回去。
因為他嚴重的自然捲,所以我都叫他阿Q。至於詳細狀況請參考怪人公寓。
「但我沒想到她會智障到這種程度啊,挖銬老師叫我今天放學留下來掃教室,都是被她害的。」我頓時失去食慾,一口氣喝完牛奶。
「喂,你罵誰智障啊?」她突然從後面冒出來,我一時噎到,牛奶全噴在她臉上。
我還來不及反應。
「哇!!!繼吹喇叭之後,現在又來了一記顏○!!」周圍所有男生全部讚嘆,對著我拍手,還有人呼喊什麼「救世主」的。
她一時愣住,雖然不懂顏○是什麼意思,不過大概也猜得出不會是什麼好話。
當她哭著衝出教室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這下真的玩完了。
「嗚,老師,小凡剛剛在教室對著我顏○‧...」
另外,當我解釋那只是一沱蘊含豐富營養素的乳白色液體,所以噴在臉上也不會怎麼樣的時候,老師又在我臉上印了一巴掌。
本來這也沒什麼,反正我時間多的是,而且被老師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更讓我失意的是,當我祈求朋友一起留下來幫忙的時候,曾經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竟然都離我而去。
「放學陪我留下來打掃好不好?」
「我趕著去割包皮,沒時間啊,再拖下去我怕會爆開。」
「放學陪我留下來打掃好不好?」
「不行啦,我外婆今天要生四胞胎,我得趕著去醫院幫她加油。」
「放學陪我留下來打掃好不好?」
「沒空耶,我爺爺今天過六十大壽,我要回家幫他慶祝。」
「幹,你爺爺不是早就死了?」
「昨天我用七龍珠幫他復活了啊。」
「......」
那天放學,我看到了人性醜陋的一面。醜陋到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借A片給他們了。
假如真的不想陪我留下來,好歹也想個正常一點的理由嘛,一個個都比衛斯理傳奇還要超乎現實是怎樣。
我聽見,自己的心在滴血。一個人孤零零的,獨自在教室拿著掃把,默默流著淚水。
正惆悵之際,教室的門卻突然打開,背著書包的柳昭音走了進來。
「妳是來嘲笑我的嗎?」我氣忿忿的說。
「對不起。」她對著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語氣竟是出乎意料的誠懇。
眼看她突然來這麼一下,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本正要揮出去的掃帚停頓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剛剛阿Q都跟我說了,你只是不小心噎到牛奶而已,並不是故意要噴在我臉上的。」
她把書包放在桌子上,一臉歉意的對著我吐舌頭。「而我卻不小心誤會了你,還害你被老師罰擦窗戶。為了向你道歉,我也留下來幫忙,好不好?」
我是男人,所以現在應該酷酷的撥一下瀏海,然後冷漠的拒絕她的好意。
「不可以嗎?真的不能原諒我嗎?」她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眼神中帶著哀求。
好吧,我承認我不是男人。
於是,就在我僵硬的點頭下,她開始喜孜孜的拿著抹布,爬上桌子擦起窗戶來。而我為了怕她摔倒,趕緊過去扶住桌子。
但我馬上就後悔了。
因為當我仰頭向上看的時候,馬上就看見一隻在阿爾卑斯山盛開的凱蒂貓,那簡直就是男性夢寐以求的視角。
剛開始,我只是流著口水,但是當她擦完那面窗戶,轉過身來正面對著我的時候,我瞬間感到血脈賁張,連鼻血都飆出來了。全都噴在凱蒂貓的臉上。
她大概也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開始慌張起來,一個不小心就從桌上摔倒,整個人撞在我身上。
謝天謝地。
在摔倒的過程中,她不小心扭傷了腳。
不然要是依照她平常的習性,大概會馬上跑去辦公室找老師哭訴,然後說什麼「嗚嗚...老師,小凡害人家這裡流了好多血。」之類足以讓我致命的扭曲語言,那後果我簡直不敢想像。
在黃昏的夕陽下,我背著腳踝扭傷的她,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樣子真的好嗎?放下老師交代的工作送我回家。」她將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說話的氣息搞得我耳朵癢癢的。
「當然沒問題,老師現在正是煩悶無聊寂寞難耐的更年期,適時給她一點刺激打擊,有助於身體健康。」我裝出漫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心裡怕得要命。
她沒有在多說什麼,只是將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身體漸漸發熱。
我走著走著,腳步開始蹣跚起來。當然,我還沒有蠢到去問她現在體重幾公斤之類找死的問題。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察覺到我的異狀,吵著要下來。
「閉嘴,我這個背的人都沒在說話了,妳在那裡吵什麼?」我咬著牙,使勁地保持一貫的速度往前走。
「你這樣不行的啦,我看你都快要沒力氣了。」她的語氣充滿關切。
「這和力氣沒有關係,妳會扭傷腳都是因為我,所以我現在就必須負責送妳回家,這是尊嚴的問題。」我一本正經的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尊嚴的問題,主要是我實在捨不得背部那兩顆小籠包傳來的柔軟觸感。
竟然能夠想出這麼漂亮的場面話,我感到無比自豪。而且沒想到她才這種年紀,「胸襟」就如此雄偉,將來長大之後一定不得了。
她過了良久都沒有把話接下去,似乎在思考我剛才說的話。突然,她伸過頭來,用小巧玲瓏的鼻子在我臉頰邊磨蹭幾下。
我不知道那個舉動代表什麼意思,不過感覺還蠻舒服,也就不計較了。
「喂,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她問,小臉紅撲撲的。
「巨乳。」我也沒多加思考,隨口說出腦袋現在的想法。
「巨乳?那是什麼?」她好奇的問,看來是真的不懂。
「呃...巨乳就是...大杯冰牛奶的意思,我說我喜歡會泡大杯冰牛奶給我喝的女孩子。」我暗地鬆了一口氣,剛剛一時口快,差點忘記她的習性。於是趕緊改口,以免她又跑去講一些有的沒的。
「你喜歡喝冰牛奶呀?」
我點點頭。
「我媽媽也常常說我正在發育,所以泡冰牛奶給我喝唷,她泡的牛奶真的很好喝呢。」她說著說著,發出清鈴般的笑聲。
「是嗎,那很好啊。」我敷衍著,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喝冰牛奶。
本來,我以為關於冰牛奶的話題到此結束,但是當我送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她卻執意要讓我喝喝看她媽媽泡的冰牛奶。
「你先喝喝看嘛,媽媽泡的牛奶真的很好喝呢,而且為了你,我也會叫媽媽教我怎麼泡牛奶唷,所以你一定要喝。」她死命的扯著我的衣服,無論如何就是不肯放我回家。
於是那天,我就留在她家,喝了她媽媽泡的冰牛奶,喝了一杯又是一杯,最著撐著肚子回到家中。
到了隔天,老師果然把我叫去辦公室。
「我已經聯絡你的家長了,並且告訴他們一定要好好管教你!」老師拍著桌子,神情不怒自威。
我嚇了一大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放學後忘記留下來打掃,有這麼...嚴重嗎?」
「你還想裝傻嗎?昨天放學後你跑去哪裡了?」
「沒去哪裡啊...」
老師打開抽屜,取出一本家庭聯絡簿,上面寫著柳昭音的名字。
當老師將她昨天在心情留言區上寫的東西翻給我看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一切。
「 小凡今天到我家來玩︿︿*
他一邊吸吮著媽媽的巨乳,一邊誇獎說真是香醇可口,媽媽聽了很高興~
於是我說,總有一天也要讓你試試看我的巨乳,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哎呀,人家不小心說出來了呢><(羞) 」
我一看差點沒七孔流血。
拜託妳了...柳昭音,別再鬧了好不好,這樣會玩出人命的。
後來,回家後我馬上就被父親教訓了一頓。
「你想想我以前是怎麼教導你的?你這樣對得起我、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嗎?」父親流下灼熱的男兒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嗚...我錯了...對不起,爸爸,我一定會下定決心痛改前非的...」我也跟著流著淚,一臉的悔不當初。
於是我們父子兩相擁而泣,情景感人落淚。
「記得,要是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馬上通知爸爸,爸爸會幫你解決的,懂嗎?」
「啊?」我錯愕的應了一句。
「兒子,爸爸這樣做也是為你好啊,人妻不是你這種小孩子玩得起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榨乾,很恐怖的。」父親聲色俱厲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恫赫作用。
那句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尤其是親眼看著父親當場被聽見那句話的母親拖入房間之後所發生的可怕事情。
就在那一天,我除了領悟到人妻果然很恐怖之外,還暗地裡決心要當一個永遠不會忤逆母親的孝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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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阿哲。就坐在靠窗的最後一個位子上。在我眼中,是個既突出又不顯眼的矛盾存在。
首先,他那有如雞立鶴群的矮小身材就與周圍高年級的同學們完全不相符,不過這也難怪,聽說他是跳級升上來的,也就是所謂的天才兒童。
平常在學校的時候,他總是默默的坐在最後一排發著呆,就像個失去靈魂的軀殼般。就連上課的時候也總是凝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出神,根本就沒在甩站在黑板前講得口沫橫飛的老師。偏偏每次月考的時候,他卻又總能若無其事的考出全校第一名的成績。
在大家眼中,他的形象就像閃耀的星星一樣高不可攀,又像矗立眼前的冰山般難以接近,因此他幾乎沒有朋友可言。不過我想,光憑他那典型俊秀美少年的輪廓五官,若是肯卸下那副只有自閉兒才會露出的漠然表情,稍微露出一點笑容,相信一定可以迷死不少女孩。
說起來,為什麼我要浪費這麼多唇舌來介紹一個對我來說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同學的人物?
因為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收到他給我的一封信。一封貼著紅色愛心貼紙的信。
內容大概是這樣。
「小凡同學,你近來可好嗎?」
好老套的一句話,聽起來簡直就像在外島當兵的孝順兒子寫給遙遠故鄉的父母詢問近況的家書開頭內容。
「最近,我一直覺得好難受,彷彿心臟上壓了一塊大石頭,沉重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這種事情你跟我說也沒有用,應該去找心臟科或者精神科醫師才對。說起來這封該不會是自知時日無多所以寫出來詛咒世界的厭世遺書吧?
「這件事情讓我困惑好久,偏偏在痛苦難耐的同時卻又包含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只要想起你溫柔的微笑,就會讓我憂鬱的心情因感到雀躍而隨之起舞。」
喂,我哪時候對你露出過溫柔的微笑?該不會是你的自閉症逐漸惡化,所以連帶併發出妄想症了吧?
「每天晚上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只要想起在學校一切關於你的事情,我就會覺得全身燥熱難當,心跳也急劇加速。」
你這個死BL,幹嘛不乾脆說連屁眼都覺得癢癢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腦海在不知不覺中裝滿了你的身影,隨著時間一天比一天深刻,讓我幾乎無法自拔。」
隨著劇情的走向越來越明朗化,我也幾乎可以猜出下一句話的內容。
「我才終於發現,原來,我愛上你了!!!」
愛上就愛上,後面那三個驚嘆號是怎麼回事?是嫌給我的打擊還不夠大是嗎?
「放學後,我會留在教室等待你的答覆,不見不散。By 暗戀你的人~」
看完信的內容後,我既沒有尖叫也沒有怒吼,更壓抑住了將信紙碎屍萬段的衝動,說真的,我倒寧願這只是某個無聊綜藝節目舉辦的整人大爆笑。如果是的話,拿著V8負責吐槽的主持人差不多也該隨著二十一響禮炮出場了吧?
顯然,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空想。人果然還是要面對現實。
如果你問我身為一個性向正常的堂堂男子漢,收到一封男生寫的情書時是個怎麼樣的感覺的話,我想大概就是隔著門縫看見房間內才國小的兒子正在偷偷看A片的老媽子的那種錯愕心情。
阿Q驚訝的看著抱頭懊惱的我,嘴巴大到足以塞下一顆橘子。突然,冷不防的一陣風將他手上的信紙吹了起來。
「啊,有信耶。」
好死不死的就剛好掉在我最不想讓她看見的人的椅子旁邊。柳昭音好奇的撿起紙來,才看了一眼馬上羞得耳根子都紅了。喂,亂看別人的信很沒禮貌妳知道嗎?
我以像是足球守門人般的衝刺飛撲迅速將信紙搶回來,在空中翻轉一圈落地後回到座位上。
她竟然還不知死活的跟了過來,似乎想把信的內容看完。在我充滿怨念的銳利眼神下,她又膽怯的坐回座位上,嘴巴扁扁的一副要哭的樣子。但這不是重點,因為我現在根本沒空理她。
「怎麼辦?」我用手掌按壓著額頭,眉頭皺成一團。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你突然問我也‧‧‧」連號稱鬼點子一堆的阿Q都束手無策,看來這件事情真的很棘手。
「當場拒絕,如何?」
要是他惱羞成怒,突然翻臉的話呢?
「那就簡單多了,PK啊!只要打贏他就什麼事情都沒了。」
那要是輸了呢?
「那就認命吧,回家路上順便買瓶潤滑油。」
滑你媽的頭。
「別生氣嘛,我只是開個小玩笑,這種時候又更應該耍點幽默來滋潤一下。」
如果你不介意讓我灌幾拳的話,可以繼續幽默下去沒關係。
「哎哎,別那麼兇嘛。不然,乾脆跟他說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樣他應該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我去哪裡生一個喜歡的人?對方可是全校成績第一的天才兒童,你以為隨便找一個路人甲來,然後當著面對他說「呵呵,其實我們已經交往一段時間了」就能含混過去了嗎?
「再不然,你就故意破壞自己的形象,狠狠地撕裂他的心,讓他對你感到大失所望,甚至看到你就討厭,然後受盡創傷的他就會默默舔著傷口,再也不會跑來纏你了。」
若排除古怪的譬喻,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點子。不過具體上我該做些什麼呢?
「穿著絲襪在校園裸奔一圈,這方法你看怎麼樣?如果覺得不好,就在屁眼中塞一條雙頭龍‧‧‧‧‧」
假如現在就將這傢伙狠狠地痛扁一頓,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反對吧?
於是,浪費了一大堆時間在阿Q毫無建設性而且內容匪夷所思的提議後,我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接了放學的到來。
他由始自終都坐在桌子上,動都不動一下,若不是偶爾會聽見他傳來微弱的呼吸聲,我甚至會以為坐在那裡的是座雕像。
經過一段難耐的煎熬,他首先打破沉默。
「‧‧‧信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
我該發好人卡嗎?重點是,發了之後我還能活著嗎?
「請問,能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嗎?」
好吧,我承認這個專門拿來推搪告白的絕招實在很老套。
「不行。」
看來他是個急性子。而且還是屬於只要興致一來,拉鍊拉下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放進去的那一種。
「這‧‧‧我‧‧‧」
他的瞳孔猛然收縮,用一種彷彿在說「要是敢說不我就殺了你!」的野獸眼神瞪視著我。如今已是勢成騎虎,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滴灼熱的淚珠灑在地板,我流著屈辱的眼淚點了點頭。在這種情況下點頭屈服,簡直就跟把褲子脫下來然後說「來桶吧」沒什麼兩樣。我覺得自尊心在滴血。
他的嘴角逸出微笑,然後轉頭看著教室的門口。
「姊,妳出來吧,他已經答應了。」
我錯愕的抬起頭,看見門口露出一名女孩的上半身,然後怯生生地走進來,紅著臉站在我面前。我馬上認出她就是前幾天的那個法國麵包。
阿哲對著法國麵包點了點頭,一副功成身退的樣子,然後面無表情的離開了教室。
「你好‧‧‧我叫做禮奈‧‧‧請多多指教‧‧‧」
法‧‧‧不,名叫禮奈的女孩一臉的害羞,對著我鞠躬似的點著頭。而我的心正處於驚濤駭浪之中。這是什麼情況?我該吐槽嗎?
「自從那天遇見你之後,心中就彷彿一直掛念著什麼,好像生病了一樣。說起來,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那是一種彷彿觸電的感覺唷。雖然如此,卻不知道你是否也對我有過相同的感覺。不過,真沒想到你竟然會答應和我交往呢‧‧‧嘻。」
「其實,關於這點我ㄧ點都不驚訝,真的!因為這一切都是命運使然,是早已底定的姻緣,至少我是這麼相信的。」
她說著說著,臉上洋溢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氣。
「不過用情書告白還真有點窩囊呢,所以為了表示真心,我決定提起勇氣,重新將自己的感覺再對你說一次。」
名叫禮奈的女孩站在距離我不到三公分的距離,鼻尖幾乎快要碰到我的下巴。她的眼神充滿了朦朧的溫柔美,那一瞬間,我的心彷彿揪了一下。
「如果我是甜甜圈,那麼,你會是那個最適合我的法蘭克福香腸嗎?還是註定會讓我痛徹心扉的法國麵包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迷惘的表情竟然會讓我覺得心痛。不對!這是三流愛情小說才會出現的反應。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誰能告訴我這段讓人分不出來是愛情還是色情的謎之對話到底在隱喻著什麼?
「我有自知之明,自己無論如何都沒有資格更沒有能耐去作法國麵包,因為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真的嗎?」
臉露喜色的女孩輕輕將我摟住,語氣竟然有點哽咽。
「我就知道‧‧‧你永遠都是我的法蘭克福香腸,永遠都不會辜負我的心意。」
天啊!!!到底在講什麼東西!!我簡直快瘋了!剛剛幾乎是被氣氛帶著跑,那句話其實我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隔天,當我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訴阿Q時,他幾乎笑翻了天。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原本還想說你今天會不會捂著屁股走外八字進來教室勒!」
「不行,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讓那傢伙付出代價!」
我咬牙切齒的打開書包。
「若是比成績、比體育、比外表,或許我真的贏不了他。不過,唯獨一件事情,我有自信絕對不會輸給他。」
當我將那片封面勁爆火辣的A片放在阿哲的桌上時,他的表情依然沒有改變。不過我看只是假正經罷了,說不定內在的悶騷慾望已經開始沸騰了。
他的臉龐依舊朝著黑板的位置,骨溜溜的瞳孔滑了幾圈,然後把焦距調整在我們身上。
「哼哼,想看嗎?想看嗎?叫我聲老大我就免費借給你!」
我心中的得意實在是難以言喻。
「這是‧‧‧」
「A片啦!而且裡面有很多精采畫面喔!怎麼樣?果然想看吧?」
他盯著桌上的A片看了半晌,臉上依然古井無波。
「你所謂的精采畫面,是指將男性的生殖器,也就是○莖,藉由人工體位的方式進入女性的○道裡面,經過一番激烈的活塞運動‧‧‧‧‧(以下略),最後將○液射入子宮包裹卵子,達到體內授精的目的並且取得腦內分泌嗎啡的興奮快感的生理本能行為嗎?」
我表情僵硬的回到座位,眼睜睜的看著遙遠的前方。
阿Q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搖頭感嘆。
「老大,你輸了。」
「閉嘴!!」
桌上那片光碟封面上的AV女優,露出性感媚惑的笑容,彷彿在嘲笑我一樣。
星期五放學後,傍晚五點半。
— — — — — — — — — — — — — — — — —
「換洗衣物、酷斯拉(玩具)、隨身聽、GBA‧‧‧‧‧」
我將背包打開放在沙發上,仔細檢查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忘了帶。一一清點過後,才發現漏掉了說好今天要拿去借給阿Q的「董事長的辦公室」。
當我跑去房間拿光碟,回到客廳的時候,卻聽到爸媽正圍著我的背包說話。而父親手裡拿著一片鋁箔紙包裝的小正方形玩意,似乎想把它放進我的背包,卻欲行又止。
「老婆,兒子年紀還小,這樣做真的好嗎?」父親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唉,老公,你不懂的。現在的小孩子越來越早熟了。更何況兒子今天可是要去女同學家過夜耶,就算用不到,總是有備無患的好。」母親拍著父親的肩膀,用一種像是看破紅塵的高僧的憐憫眼神說著。
身為動作片研究專家,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喂!爸,你拿那個東西要幹什麼?」我指著父親手上的小正方形,從透明的膜中可以看到粉紅色小圓圈。
「這是‧‧‧呃‧‧‧‧‧」
可能是因為當場被抓包的關係,父親趕緊將那片東西藏在背後,說話也結結巴巴。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妙計似的「阿哈」一聲。
「這是氣球。」
最好是氣球。
「你在騙小孩子呀,當我是小學生喔?」
「你本來就是小學生啊。」母親說。
我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父親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我,然後緊握手中的東西,眼眶漸漸紅了起來,語氣也開始顫抖。
「嗚‧‧‧兒子,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爸爸好傷心哪‧‧‧」
「老公,不要哭了,兒子總有一天會長大的。你作為父親,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面對現實吧,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凡了。」母親拍著父親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我那純真活潑的兒子跑到哪裡去了?那個每天都要唱五十遍『小蜘蛛』的可愛兒子啊‧‧‧」
‧‧‧打死我都不會承認自己曾經唱過那種低智商的東西。
我壓著太陽穴,將背包掛在肩膀上,走到門口一邊穿鞋子,一邊看著母親安慰傷心欲絕的父親。而後者正聲淚俱下的唱著「小蜘蛛」。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這才是我要說的話。
被這麼一瞎攪和,眼看就快要遲到了。幸好集合地點是每天都去的學校,只要抄抄密道、鑽鑽小路,應該還來得及。我哼著歌,騎著腳踏車,迎著涼爽的晚風,被林立的大樓遮住而若隱若現的夕陽正緩緩下沉。
想一想,距離情書事件,也過了一個多禮拜了。
從那天開始,柳昭音每天都會帶一瓶用保溫瓶裝的冰牛奶來學校,然後將我前面座位的椅子反轉,把胳膊靠在我的桌上坐著,兩手托著腮幫子,用期待又欣喜的表情看著我喝。
無可否認,真的還蠻好喝的。看不出來她那麼細心,還在牛奶中加了糖,喝起來甜甜的格外順口。雖然我並不是很喜歡喝牛奶,但每次仍總是喝得一滴不剩。
有時候,看到我和柳昭音好像很親暱的樣子,坐在角落、護姐心切的阿哲就會突然射來一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害我不小心噎到,咳嗽不止。於是牛奶又噴了出來,正巧就噴在坐在我正前方的柳昭音臉上。
而她的反應更讓我瞠目結舌。
當我以為自己又要被老師罰掃地的時候,卻見她從口袋拿出衛生紙擦拭臉上的牛奶,然後一臉害羞的紅著臉說「小凡真討厭,就喜歡對人家顏○」。
坐在旁邊的阿Q一聽到這句話馬上摀著嘴,好像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我祈禱他最好得內傷。
很顯然柳昭音完全誤解了這個動詞的涵義。雖然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解釋給她聽,但是最後還是決定作罷。畢竟對她來說,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較好。
到了下課時間、午餐時間、放學時間,僅隔著兩間教室的禮奈就會跑過來找我,然後又說一些我聽都聽不懂的話。根據她的說法,我們兩個人正在交往中,雖然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
柳昭音只要看到禮奈,臉色總是好看不到哪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兩人的視線交接處總會隱隱約約爆出火花。這兩個人大概天生個性不合吧,我想。
而就在昨天,禮奈突然打電話到我家裡,邀請我到她家遊宿,時間就在週休二日。當時接到那通電話的是爸爸,當他一邊大聲叫我的名字一邊衝上樓拿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很緊張的以為藏在地毯下面的A片被發現了。
實在是拗不過禮奈那惹人憐憫的聲音,加上父親在旁邊嘮叨唸著什麼「紳士絕對不會拒絕女孩子的要求」之類的,最後我只好舉旗投降。一問之下才發現,除了我之外,柳昭音和阿Q也接受了邀請。我一直以為她和柳昭音兩個感情不好,原來是我搞錯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我將腳踏車停在學校附近,上了鎖,徒步走到校門口。才發現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你遲到了!」柳昭音雙手插著腰,好像等了很久的樣子。
「呃‧‧‧家裡出了點意外。」不知道為什麼,我腦海中突然浮現父親哭著唱「小蜘蛛」的樣子,然後又聯想到報紙頭條上家庭悲劇四個大字。
「小凡‧‧‧嚇我一跳‧‧‧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禮奈彷彿放下心上一塊大石頭似的鬆了一口氣。
阿哲仍然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如果我沒猜錯,剛剛我遲到的那段空檔,他應該已經做好了隨時可以殺上我家抓人的心理準備。
阿Q的視線飄向柳昭音的無肩上衣,接著又停駐在禮奈的粉紅色洋裝上,嘖嘖搖頭。嘴裡嚷著「極品」兩個字。
「走吧。」阿哲環顧眾人,然後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們跟著他後面,在傍晚的街道上東轉西拐的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鐘。正當我納悶到底還要走多久的時候,他已經停下腳步。
管理員從鐵柵欄處開了門,恭迎我們進去。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三棟排列呈冂字型的豪華公寓,光憑外觀就能判斷,這種社區的住宅一定很貴。
三棟公寓所包圍的,是一個設有涼棚和涼椅的庭院,許多五顏六色的花草植物在裡頭綻放著,正中央的大水池有一個女神形狀的石膏像,肩膀上的水瓶不斷有清泉傾洩而出,遠方的自動灑水器將水柱擎天激射,帶出一幕幕的水簾。
乍見眼前如此宏壯的景致,不只是我,同行的阿Q和柳昭音也都看得目瞪口呆。相較之下,身為住戶的姊弟倆顯然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只是不解我們臉上驚訝的表情。
「我就住在粉紅色這一棟,旁邊水藍色那一棟是阿哲的,最後青綠色那一棟的下層是平常遊戲玩耍的地方,上層是客房,我帶你們去。」禮奈分別指著三棟公寓,然後帶頭走在前面。
照她這種分配法,該不會‧‧‧三棟都是他們的吧?
跟著電梯上去,我、阿Q和柳昭音分別將行李放在自己挑選的房間中,然後就到6F的遊戲大廳(暫稱)集合。
那是一個比教室還要寬廣三倍以上的大房間,地板鋪了一層軟墊,附設有如乒乓球、撞球、麻將等各種平台,紙牌、遊戲主機以及棋盤遊戲依照名字排列在透明櫥櫃上,靠牆的地方還有一個大冰箱和五十寸的電漿電視。由於有空調的關係,即是是這樣炎熱的夏夜也不覺得氣悶。
我、阿Q和柳昭音再度因為眼前的景象而發楞。
不過,雖然剛開始心中充滿了驚奇,畢竟是小孩心性,很快地就被舒適的環境和玩樂的興奮給沖昏了頭。尤其是第一次進來的我等三人,更是猶如進入奇幻世界般,處處充滿新鮮事,一下子打開從未見過的大電視搖頭讚嘆,一下子抱著比身高還高的彈性軟球滾來滾去,一下子又笨拙的跑去撞撞球、打彈珠台‧‧‧。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最後累了,就改玩一些靜態的遊戲。阿Q、柳昭音和禮奈三個人在玩大富翁,我和阿哲則是下著象棋。
直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大家仍是意猶未盡的樣子。於是鬼靈精阿Q就說了一個建議。大家也都欣然同意。
於是我們各自回房間洗澡,半個小時候再回遊戲大廳集合。用剪刀石頭布決定順序後,開始做準備。
關上了燈,空蕩蕩、黑漆漆的大房間中,只有一盞恍恍惚惚的火苗位於正中央,我、阿Q、柳昭音、禮奈和阿哲則呈異教圖騰的五芒星陣的位置圍著蠟燭盤坐。
忽明忽滅的燭光渲染著眾人凝重的臉,顯得格外陰森。
「我要說的,是一段發生在某棟公寓的真人真事。」阿Q用刻意低沉的語氣說著,氣氛也變得神祕起來。
事情發生在一個放學後的下午。
主角阿明,是個平凡無奇的高中生。這天,他背著書包,哼著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無意間,他的眼光飄向某棟大樓的窗戶上。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相貌清秀的女孩子正對著他微笑。
那女孩很美、很美,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讓阿明整晚輾轉難眠,腦海中都是那女孩的倩影。
從那次開始,之後的第兩天、第三天,阿明都會在回家的路上隔著大樓的窗戶看見那名女孩。他對她招手,女孩也搖手回應。
他覺得,女孩應該也對他有好感,於是,他決定鼓起勇氣告白。
隔天,他放學後沒有回家,而是偷偷潛入那棟大樓,數了數窗戶,應該是七樓沒錯。於是來到七樓,按了許久的電鈴,卻沒有人出來應門。
在困惑之餘,他下意識的轉一轉把手,才發現門竟然沒鎖。他打開門,由於當時是傍晚時分,加上沒開燈的緣故,裡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輕喚幾聲,卻仍然沒有任何人回應,於是壯著膽子,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隨即,他看見了女孩。
女孩雙眼凸出,舌頭從嘴巴伸出將近十五公分長,身體各處均是紫黑色的腫脹,周圍充斥著蒼蠅嗡嗡的聲音。她脖子掛著一圈繩索,另一端則繫在天花板上。
他錯愕詫異的尖叫一聲,接著就不醒人事了。聲音被鄰居聽見,報了警。
當他醒來,警察和法醫也來到命案現場。於是他被迫接受審問。
當他將自己的動機以及前幾天看見女孩招手的事情全盤托出時,負責做筆錄的警察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依照法醫診斷的結果,那名女孩至少死了一個禮拜以上了。」
「啊啊啊啊!!!」
當阿Q用冰冷的語氣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柳昭音和禮奈早已嚇得面無血色,分別抱住我的左右手,身體因為恐慌而顫抖。
阿哲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一點都不給面子。彷彿阿Q說的只是白雪公主那種等級的童話故事一樣。
至於我,阿Q說的那種老套鬼故事在我眼中根本不堪一擊,等等我說的一定嚇死他們。
「下一個是,禮奈。」
「阿‧‧‧呀‧‧‧」見大家都在看自己,禮奈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禮奈,妳不會說鬼故事嗎?」我問。
她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般垂著頭,嘴巴扁扁的。看來是默認了。
「不然,妳可以說一些奇特的經驗或者看過什麼古怪的事情。」阿Q補充道。
她像是在看一幅掛歪的畫似地偏著頭,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奇怪的夢‧‧‧可以嗎?」
大家都點點頭,一致通過。
那天,我跟平常一樣早早就上床睡覺了。又大又軟的床好舒服。
我睡著睡著,突然覺得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過來,我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又廣闊又漂亮的大草原。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我在草地上滾過來、滾過去,樹上掉下來一顆大蘋果可以吃。
吃完之後,看見旁邊有一個小洞,就把果核丟了進去。結果裡面就跑出一團軟綿綿、鬆垮垮的東西。
我好奇的撿起來,發現那團東西有著兩隻像頭髮一樣細的手和腳。我把他放回去之後,他開始自我介紹,說他是住在地底洞的棉花糖妖精。
我剛好想吃棉花糖,就把他抓起來放進嘴巴。
「等我醒過來,才發覺嘴巴塞的是棉被的一角。」
禮奈吐著可愛的舌頭,往自己額頭敲了一下。
我們看著她天使般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感染了天堂的氣息。
好可愛的鬼故事。我想大家應該都是這樣想的。
不過,哼哼‧‧‧掉到地獄的時刻來臨了!下一個就是我!
「哼哼,你們在聽這個鬼故事之前最好先有心理準備,否則要是晚上睡不著或者是做惡夢嚇到尿床那可不關我的事唷。」
阿哲淡淡的看著我,嘴角逸出一抹微笑。阿Q則是頗有興趣的盯著我看。柳昭音雙手環抱著膝蓋,一副不敢聽卻又不甘示弱的樣子。禮奈用食指抵著下巴,迷惑地看著我。
小愛是一個年輕有朝氣的OL,就像許多上班族一樣,每天都會搭乘電車到公司上班。
那天,她因為加班的關係,等到下班搭程電車的時候,已經是夜深時刻了。
在電車上,抱著一身疲憊的她,突然發現一隻粗獷的手摸上她的臀部。
竟然會遇到色狼!她生氣地回過頭來,卻發現後面的人都沒有任何異樣,聽音樂的聽音樂、看報紙的看報紙,那隻粗獷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卻留下真實的觸感。
她覺得害怕,覺得恐懼,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車。
走在昏暗的街道上,路旁微弱的燈光根本不能替她帶來任何安全感。更可怕的是,隱隱約約中,她聽見後方傳來男性沉重的腳步聲。
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她停了下來,後面的腳步聲也跟著停頓。她回頭,在漆黑的盡頭看見了模糊的人影,將她嚇得膽顫心驚。
她開始逃命,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住所,狂奔的結果,就是高跟鞋的底斷了,腳也扭傷了。但她仍然忍著痛楚,繼續奔走。
來到家門口,她回頭發現沒有人跟來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突然,有人從背後抱住她,然後聞到一股好濃的藥味,接著就不醒人事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的時候了。
她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被繩索固定在床上,全身都是瘀青傷痕。
化妝檯的鏡子上,用口紅寫著三個字。
「嘿‧嘿‧嘿。」
「‧‧‧‧‧‧‧」
當我說完的時候,阿哲搖搖頭,臉上浮現無奈的表情。柳昭音和禮奈則是一臉不懂的樣子。
「是我想太多了嗎?我怎麼總覺得你好像只是把上次那片『癡○電車VS迷○──SM特輯』拿來稍作改編而已?那個小愛該不會就是飯○愛吧?」阿Q搔著頭,一頭霧水的看著我。
「是你想太多了,我看起來像那種人嗎?」我說。
去!被發現了。
「‧‧‧算了,下一位,柳昭音。」
「嘎?」聽見下一個是自己,柳昭音發出了一個很萌的聲音。
「我‧‧‧這個‧‧‧」她露出一種彷彿有難言之隱的患者的表情,然後視線飄向禮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恍然大悟。
「我也來說一個奇怪的體驗好了。」
事情,就發生在學校的午餐時間。
那天的營養午餐,正好有我最喜歡的布丁和奶油麵包,所以我好開心唷~
結果,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去,發現沒有人,但是轉回頭的時候,布丁卻不見了。
我慌了,急得快哭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人拍我肩膀,我又回過頭去,又沒有人,回過頭來,布丁的殼子回來了,但是布丁不見了。
「嗚‧‧‧人家等好久好久才等到一次布丁‧‧‧」柳昭音用委屈哽咽說著,眼眶也紅通通的。
我和阿Q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恐怖唷‧‧‧」禮奈似乎在想像同樣的事情假如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會怎樣,打了一個寒噤。會覺得這個故事恐怖的,我看也只有她了。
「最後一個,就是今晚的壓軸──冷面阿哲!!」阿Q擅自就給他加上了頭銜,不過還蠻貼切的。
阿哲緩緩抬起頭來,然後徐徐吐了口長氣。用一種冰冷而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
「我要說的‧‧‧是一件殘忍暴虐的分屍殺人案。」
「‧‧‧‧‧用銳利的刀將他的身體從中剖開,用鉤子把腸子扯出來,發出撕心裂肺慘叫聲‧‧‧(以下略)」
「‧‧‧‧‧用針撐開他的眼睛,將滾燙的沸水從臉上倒下去,拿出針筒‧‧‧(以下略)」
「‧‧‧‧‧一邊舔著他的肝,用電踞從天靈蓋鋸到骨盆,乳白色的黏稠腦漿混雜著鮮血‧‧‧(以下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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