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說這部片呢?好令人沉重的片子,一切都敘述得過於美好了。
周日晚跟朋友去看《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走出電影院,對於這樣極端故事的複雜感受,讓我全身發麻得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感受。那些沒哭、眼淚在心裡打轉的震撼,都被那些相反的氛圍包束了起來,導演刻意以天真美好、【極道鮮師】般無厘頭有趣的敘事手法、穿插亮麗開心歌舞秀的鋪陳,讓人....好難受好難受。突然間,還寧願這是一部寫實的劇情片,那麼你哭完也就發洩過了。
在去看這部片前,已經有聽到口碑,看到影評,甚至是影劇版新聞的介紹,角度都是從這樣的觀點:「一個在愛中不斷挫敗的女人,不斷在一次次的死亡後新生,仍不斷付出自己、付出愛,一個令你笑、也令你哭的故事。」
錯了,完全不是這樣。
為愛痴狂到這樣的程度根本不叫做愛的能力。
她說了一個極經典的話,所有為愛沉淪、失去自我的人,都很容易說出這樣的話。也是這樣的話,讓她一次又一次走入絕境:
「我寧願要愛也不要孤獨。」
我回想著松子的一生,不是沒有機會的,她出獄後,去一家美容院做美髮小姐,那些過往極端的過去也就都過去了,當時的她也有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一切真的已然是新生了。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極端,記得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窗外車內等著的他....她是知道狀況的,但掙扎後,她還是跟自己說:「待在這裡也是地獄,出去也是地獄。不如出去。」
我一直在想,這樣的人有深刻的痛過嗎?還是痛到麻痺了,又或者是,只有痛才活著。我想,松子都是吧,但看到那些美好的希望幻想與歌唱,不由得被這樣的天真....深深感到無奈、無力、難過,甚至是生氣。
松子,你可以為自己做些什麼的。
我一直在想,痛過的人是知道什麼的,那些知道的什麼足以讓自己一次比一次清醒,一次比一次更愛自己,一次比一次看得清楚那些渴求的缺憾,一次比一次更容易跟這些混亂獨自安處。
記得自己支支吾吾地跟朋友討論這些,說不清楚感受的時候,忽然冒出了一句:「如果她可以這樣去愛別人,為什麼不能轉個方向愛自己呢?」我後來一直在想,自己呢?能不能轉個方向愛自己呢?可以的。可以的呀。每一個片刻都是一個愛自己的機會,錯過上個片刻,還有這個片刻呀。只要願意轉個方向,機會永遠都在。天堂永遠在你輕輕轉向之後。就是一個想要拋下耽溺痛苦的決定,當然這樣的決定或許一點都不輕,甚至是痛。但只要轉向,一切是可以不同的。
其實松子的家人一直都在她的身旁呀,那些她過往以為的缺憾,得不到的父愛,讓她忌妒的臥病在床的妹妹,始終都關心她,而她後來也都看到了呀,她也看到父親過世前的日記,最後的每一句都在想她,包括他弟帶來的訊息,妹妹過世前的那句話:「姊姊,歡迎你回來。」
但她只會問:「為什麼?」
卻從未接受,從未接受!
從未真正接受她的家人對她的愛,也從未接受不愛她的人對她的傷害。
她看似天真,但這樣的天真好傷人,讓人看得非常難過。
記得這一兩年間也跟好友談到「接受」的問題,我發現自己原來是不能接受的。不曉得為何,像如果晚回家了,我媽總愛跑道巷口來接我,我就會很生氣,也討厭她囉唆,不曉得為什麼自己這麼不能接受呢!像如果有人讚美我,我也會覺得很彆扭,就是沒辦法灑脫地接受。
一個不能接受的人,恐懼接受的人,會不斷付出,唯有這樣的方式來避免騰出空間接受。這樣的愛是失衡的。所以永遠會愛上不愛你的人,或是讓自己痛苦的人。但真正的愛的能力,是不斷付出與不斷接受的。而我知道,也正在學習騰出這樣的空間,學習放空,學習接受,學習跟等待接受前的恐懼相處。(不過,至於只會接受的人,我想那課題正好相反,是學習付出。因為,真正的愛是不斷付出與不斷接受的。)
有一篇關於「接受」的文章非常棒,兩年多前當我看到這篇時,簡直如當頭棒喝,還特別把它摺起來了,但終究自己還是傾斜於習慣了,終究還是做不到,還需要再練習:
「如果你翻開這一章,本章既要教你幾招,也要給你警告。施予比接受容易,而你給得太多,接受得卻不夠。你得改變這一點。
當我們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時候人生便會把它要給我們的獻禮給我們。我們往往覺得接受有什麼難呢,我們願意接受呀。但事實上,我們往往沒辦法做到。
若要接受,我們必須願意停止付出一陣子,並學習照單全收。我們不需要花工夫,或拿東西交換。我們必須願意創造一個空間,讓別人能走近我們,為我們把空間補滿。這是需要勇氣,也需要信賴的。並且,這會把焦點放在我們身上,而這樣做常令人感到不適。然而,能讓別人為我們付出,也是一種施福。
你排斥了什麼?不願拿什麼?不願要求什麼?你得問自己,你怎麼會這樣,你在怕什麼。你願意讓別人知道你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嗎?你覺得沒有價值的東西,接受再多都沒有用。讓自己得到真正想要的東西吧。
也許你需要花時間思考,整體而言,你想從感情及人生裡得到什麼。有時候,第一步驟就是相信,誠實說出自己真正的需要是安全的。現在,就誠實地想想你要什麼,然後想辦法讓別人知道。然後就盡情享受接受的樂趣。記住,這是你應得的。」
──《愛情占卜書》(原名:《唯愛最真》,智庫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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