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島閱讀 SARS：Smile And Retain Smile ●在文學的審美中追尋真善 ●在新聞的發展中追蹤真相 ●在生命的浮沉中追求真我

10,055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他走得太快









　　在回故鄉的高速公路上，車子飛奔著，歸心亦似箭。手機卻傳來一個壞消息：你的同學副縣長羅則慶已經去了。
　　腦海一片空白。我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但卻沒人告訴我：誤傳。實際上，一兩個月前知道他惡疾在身，立即打長途電話到醫院，找到他，聽他說話的口氣仍然有力，說中西醫結合治療，有好轉，還希望早點出院幹活。我勸他好好養病，等身體好了，才能更好地工作。
　　他是農民的兒子，吃苦實幹是他的本色。在中學同窗時期，就知道他是讀書狂；師大畢業，他分配到縣一中，成了教書狂；教而優則仕，借調到縣辦，投入新的挑戰。不久獲賞識，去故鄉一個名鎮當鎮長，然後升為第一把手。一路來似乎十分順暢，但我懂得，他為事業付出了許多。數年前，他到香港招商，我們在闊別多年後重逢，他大談鎮裏的發展大計，那充滿血絲的眼中，射著兩道令人鼓舞的光芒，他恨不得一天變成兩天用。（後來得悉，在他任上，經濟年增長率達百分之二十，人均收入達四千元）
　　香江一夜，短聚數小時，不知不覺我們狂抽了兩包國產煙‧那時我就相信，他一定會更上層樓，因為家鄉的發展，需要這種「愛拚才會贏」的幹勁。我開玩笑說：茍富貴，毋相忘。他捶了我一拳：又要寫詩啦？話別時，我又說：現在世道官場貪風勁吹，我知道你不會同流合污，但也要警戒，做官易，做好官難，做清官更難！
　　二○○四年路過縣城，喜聞他將擢升為副縣長，應了我的預言。舉杯恭喜，祝前程似錦，做一個出色的父母官‧這兩年，他更忙了，我不敢打擾，只是在電話中問個好就算了，反而是他找我，要我在海外幫助募捐辦學。他是分管工業的，但為了家鄉的教育事業，同樣盡心盡力。今年春節，他在老家過年，我打去賀年電話，寒暄一番，他說真不好意思，又要提募捐的事：我不是想要你出多少錢，你是打工之人，並非大富大貴，只要幫忙牽線就夠了，家鄉人民會感激你‧我說，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但一定會全心而為。
　　春節後不久，一則有關故鄉的負面新聞傳出，已是晚間八點多了，我打通了他的電話，簡單問明原委，不關他事，此時他正出差到泉州忙著招商。從泉州回到家鄉，因身體嚴重不適查出患了大病‧上個月還聽一位探訪他的老同學說，病情有好轉，我在遠方祝他早日康復！萬萬沒料到，他在醫院與我的通話，竟是最後的隔空訣別……
　　此時此刻，我感到非常憂傷，淚水在眼眶打轉‧人們說友情能使歲月永恆，為甚麼生命的流水，留不住一顆執著而火熱的心？也許，人間的煩囂很快又將洗去紅塵的迷途；也許星空的靜謐，才是靈魂最安穩無憾的寄居之所‧但是，他的心中一定有憾，他遠大美好的事業，畢竟剛剛開始。家鄉的今天明天，需要他；妻兒父母親朋戚友，捨不得他。他走得太快了，他才四十三歲……
　　縣民們都說，他是一位好官，可惜去得太早，天妒英才。
　　昨天再經過縣城時，已是下午四點多，天氣有點熱，煩躁的陽光令人很不爽。而就在幾個小時前的上午，他已永遠離去。遺憾不能送他最後一程，留給我的只有對他的永久回憶和懷念‧
　　則慶，一路走好啊，煙少抽些，多依偎青山綠草。對了，你還寫長詩《客家人》的續篇嗎？
　　一行小溪流心間，
　　二十年夢飄成煙。
　　幾回笑談風花雪，
　　獨聽西山半夜蟬。

　　　　　2006.05.17於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