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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04 02:31:52| 人氣32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張詩劍詩歌評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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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將美麗滋潤一種乾枯
     張詩劍詩歌評析(5)









  5.理趣:開不敗的哲思花朵

  理趣,是中國古代不少詩人作品的風格之一。宋代的「詩人之詩」即文人詩十分講求「理趣」,其中蘇軾是代表人物。清代學者劉熙載謂韓愈、蘇軾的詩「外形骸以理自勝」,又謂「東坡長於趣」。(劉熙載:藝概‧詩概)蘇軾自己也說:「詩以奇趣為宗,反常合道為趣」。他要求詩必須合於道(也就是理),但又必須出於獨特的藝術發現和創造(反常)的奇「趣」。這裏的「理」當然同道學家所說的「道」有所不同。道學家是從外部將「義理」強加於詩文。從宋代詩風看,談「理」求「趣」成為宋詩的重要特色。
  現實中的張詩劍不算是一個很浪漫的詩人,和他一步一個腳印、熱情豪爽的為人處事性格一樣,他的詩寫得實實在在,沒有半點輕率的感覺,真摰中又不乏浪漫想像和生活情趣、理趣,哪怕那些在我看來較為平實無華的詩作,他也是以不折不扣的寫作態度,去抒發心中的喜怒哀樂。一首詩就是一個故事,一首詩就是一顆心靈。他迸發難收的激情,使他的詩洋溢著大海一樣的衝擊力,他永遠年輕的思潮,使他的詩應和著時代的節拍。如果說中早期他的詩多數抒寫現實中的生活感受,思親懷鄉,勵志明懷;那麼,近十多年來,他的詩風已逐漸轉向剖白心靈,讚美生命的永恆與壯麗,追尋人性的真善美和哲理光芒。
  以一九九七年出版的《流火醉花》為代表,標誌著張詩劍詩歌創作進入一個關切生命內在精神世界的新境地。二○○二年出版的散文詩集《生命之歌》,一部分摘自《流火醉花》,一部分為新作,玲瓏剔透,詩情濃郁,充滿著哲理思考。兩部詩集將張詩過往的「詩中有畫 畫中有詩」美學特徵加以發揚光大,各方好評如潮。
  他說:「流火」與「醉花」是兩個極端的詞語,把它合成書名,以體現詩歌和藝術的性格。書中名家的藝術作品曾給我以啟示。我覺得文學藝術,應該像火一樣「活潑」,似花一樣「溫柔」,文學藝術不但要有火的「熱情」,更要有花的「愛意」。(《流火醉花》序,1997.07,香港文學報社)從這幾句話中,我們可以窺見張詩劍的詩歌新追求。
  《流火醉花》收入106首配畫/攝影的詩作或散文詩,這是詩人與藝術家的一次「浪漫合作」。每幅畫和攝影作品的作者均為海內外名家,詩配得稍有閃失,不僅辜負藝術家的創作,也對詩人本身已有的聲望帶來負面影響。許多成名作家不敢輕易而為之。張詩劍卻以極大的勇氣和藝術自信心,面對藝術家的傑作,詩興連綿,妙筆生花,情自中起,圖文並茂,理趣動人,美不勝收。大陸文學評論家施建偉、汪義生以「中國文化優良傳統的承接」給予很高的評價。他們持三個觀點:「觸物起情 相映成趣」、「在感情的流動中掀起哲思的波瀾」、「以最簡單的形式表現最豐富的內容」。我與施、汪有同感,故在此摘其兩段,無以復加:
  怎樣才能別具情趣地顯示審美對象的藝術底蘊?清代美學家劉熙載在《藝概》中這樣說:「正面不寫寫反面,本面不寫寫對面、旁面,須知睹影知竿乃妙。」《吹皺一池春水》畫面呈報風和日麗,池塘春水融融的一派春意圖,詩人用詩筆作了如是描繪:「春風拂袖,帶領著花樹漫舞,舞出朝氣,舞出老人展開笑意的魚尾紋。」從旁側面落筆,似不經意,然涉筆成趣,令人回味無窮。將老人的魚尾紋與池塘漣漪比照妙極!
  再看一幅《生命之歌》,遠山,蒼穹一派朦朧,近景是幾株馬蘭花,醒目地點綴在原野上,詩人寫道:「生命的建築,就應該下親地母,上慰天公,熱情地去揭開生命的奧秘。人生的畫面多采多姿,但必須以清淡為主調」讀這樣的詩不僅使人想起古人所說的「觸物起情」。詩劍的題畫散文詩常常不是簡單地描寫畫面,詩人感情的輻射,往往以畫面的物象為媒介而引發,進而將真摰、純樸、沉鬱、歡樂或者悲傷的感情鑄入物象之中。(施建偉、汪義生:讀張詩劍的《流火醉花》,香港作家作品研究‧張詩劍卷,香港文學報社2005年9月版)
  在配畫詩/散文詩中,張詩劍的詩情是真切的,但抒發這種詩情的基本手段是浪漫的:往往是透過浪漫的想像和物人對應,頓悟出人生哲理、人性光輝、人格魅力;在人與自然的審美觀照中,透徹生命的無常和宇宙的永恆;以心靈的經緯和良知,感受中華民族五千年文化魅力以及當代社會脈搏的律動。
  他自小喜愛繪畫、書法和雕刻,能詩善畫的優勢,使他為畫作、攝影作品配寫詩或散文詩時更加得心應手。何以見得?原來「他用畫者的眼睛去觀察透視,又用詩入的神思去感受體驗,生發哲思,釀成詩意。」(陳娟語)
  在我看來,配畫詩、散文詩,使張詩劍的詩歌在畫意和詩情兩方面的才華,都得以全面發揮。這類作品,展示了他相當嫻熟的「寫物之功」,即在詩中對畫面中事物的描寫,非常注重對象的個性化和典型性。正如蘇軾所指出:
  詩人有寫物之功:「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他木殆不可以當此。林逋《梅花詩》云:「疎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決非桃李詩。皮日休《白蓮花詩》云:「無情有恨何人見,月曉風清欲墮時」,決非紅梅詩。此乃寫物之功。(顏中其:《蘇軾論文藝》,第162頁,北京出版社1985年5月版)
  讀兩首也許會更加清楚些:

  霧鎖江面,秋水流年;紅葉亮起點點火花,往事如過眼雲煙/「日淡風斜江上路」,誰願與秋風作伴,踏破風塵,識取世事興廢萬變?/對岸猶聞橫笛聲,聲聲碎,紅楓空度江涼天!/好夢難成眠……(《紅楓》)
  八月白,九月烏,十月小陽春/九月的烏雲,是秋的曲折嗎?一如道路,一如人生?/我見到秋野有兩株樹,一枯一榮;枯樹原也青春過,成熟過。如今卻成了生與死的對峙/遠山靜寂了,草兒都仰起枯黃的臉,它們在渴望甚麼呢?(《野樹》)

  不僅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運用簡筆作白描式的描寫,更將紅楓、野樹及氛圍特點勾勒得極為機智準確,令人難忘,從中所引發的哲思,便有了獨特的洞悉和生機。
  總體而言,張詩劍寫大題材的詩不少,質量參差;他的散文詩卻大多數屬於小篇幅,從幾十字到一、二百字,也較少涉及重大題材,但相比之下要精緻得多。值得垂注的是,其散文詩《告別冬天》、《長江頌》出人意表,篇幅是一般作品的數倍,而且也跳出「小品」的框框,氣勢宏大,理趣盪漾,意義深遠。(未完)

台長: 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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