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島閱讀 SARS：Smile And Retain Smile ●在文學的審美中追尋真善 ●在新聞的發展中追蹤真相 ●在生命的浮沉中追求真我

10,055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生命中最為熱烈地流動著的血液（2）
　　　　　　評詩人王柏霜的《不雨之秋》


　　2. 反寫：收放自如的抒情方式

　　在我看來，《美好時光》應是《不雨之秋》中有代表性的作品，也可以說是柏霜的代表作之一。其實，在2004年底我們於香港重逢之前，有十多年失去聯繫，更談不上讀到他的詩。印象中他早期的詩，我指的主要是八十年代的東西，意象新奇，詩意較為艱澀，技巧趨於老練，像他的為人一樣。那年頭，我們常在一起談詩，詩的理想；工作後的頭幾年，他的詩，境界開闊了一些，產量似乎不是太多；如今，觀其詩，發現他把握詩的抒情方式更加收放自如。
　　我最有把握的是　於你
　　不是迷途
　　而是對季候追逐
　　逆風時你順風而去
　　順風時你收起翅膀
　　我的肩膀瘦瘦
　　撐不住你太多的期望（《把握》）
這首詩寫於2004年12月，大概是我和他重逢香江前後所作，只有二十九行，以上所引，是結尾前一段，但應是詩的主旨。沒有過去的閃爍迷離的意象展示，也沒有青春淡淡的哀怨，更不存在故作朦朧的賣關子，而是很成熟的情感抒洩，所用的語言很單一，卻不失詩意和回味空間。此段先承上兩段「我沒有把握」,詩鋒一轉，變成「我最有把握的是」，表達我對你的充分自信，接著又一轉，我還是「撐不住你太多的期望」。這種以「反」寫「正」的手法，或稱為反諷形式，已是柏霜較成熟的抒情方式。
　　在《把握》之後半年寫的《美好時光》中，反寫法更令人矚目：
　　曇花開放的那夜
　　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我以為看到的是自焚的亮光
　　在那一刻燃燒出一種悲壯
　　即使那麼短暫
　　也曾經輝煌

　　就像我一直欣賞你微笑的燦爛模樣
　　……
詩分三大節，近八十行，題為美好時光，實際上是抒寫「不美好」的人生感受，寫時光的逝去，美好的衰亡，以失巢鳥兒作比喻，形象極了：「那是一種對家破的傷痛／是對幼兒無助的惋惜／是無奈離別的哀怨／但巢既已覆／卵已不存」。
　　這當然不是一般的「美好時光」，但詩人仍硬要說是美好時光，由此反襯出它在詩人心中曾經的美好，給人的震撼力要比平鋪直敘說美好更具審美效應。
　　此詩在詩人的寫作過程中，可能延續了多年的構思和自我情感過濾。因為三大節的感懷因子不太一樣。第一節以「痛」為主線，回憶美好時光，因為心中有痛，給人「相見恨早」（這一詞是我的發明）的慨嘆；第二節以「慰」為主旨，自慰亦慰人，較為平和，排除了先前的無奈感，直抒知足常樂的心態。「能看著你／我覺得十分美好而且幸福」；「撐一把疲憊的傘／春花已開／我在溫暖的風裏尋找你的影子／想像最美好的時光／是能看到你的微笑／看到／心滿意足」。詩人逐漸在不美好之中找尋美好，從自嘲式的反思中得到寬懷。第三節以「懷」為支點，借「鳥巢於瞬間傾覆」，「天空中鳥兒的影子消失於雲端」，懷念過去的時光，精采處在結尾的幾句：「或許它正在尋找新的枝頭／或許它就這樣流浪終生／但我想／它會不斷地回憶／所擁有過的美好時光」。原來，只能在心中的某個角落，才有真正的美好時光普照。此謂：回頭有岸。我把它詠誦為：失去的愛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