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下雨關係讓暑熱消退一些,但霉味卻在辦公室裡滋長,進入值班室就聞到一股說不上來的怪味;或許過多的雨,這樣的天氣也正影響著人們情緒。
電話來了。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殺比較不那麼痛苦?」嗯,開口第一次話就這樣有挑戰性!
還似乎有著啜泣聲音。
「我真的很不孝順,我把媽媽照顧成植物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哭起來了。
這個50來歲的女人,像是在你面前掩面痛哭,讓你很想伸手去觸摸她,去拍拍她的肩膀、拍她的背,或者抱抱她一下。
〈嗯,罪惡感、自責使然。〉
「媽媽在我小的時候,無微不致地照顧我,現在我卻不能好好照顧她,我太不小心了,只是小小的胃潰瘍、吐血,都已經住到醫院去治療,可是我還是害了媽媽,害她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媽媽如果走了,我也不想活。」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過度誇大,把過錯都攬在身上 ── 但,為何有這樣的情結呢?〉
「我不能讓媽媽孤單一個人走入黃泉,我要陪她一起去。」
〈非理性想法,個案其他的人際關係呢? 怎是這樣的母女糾葛關係?〉
「媽媽很驚慌,她痛苦地大口吐血,不能言語,眼睛大大地看著我,我一點忙都不上;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媽媽痛苦的模樣,我沒辦法睡覺,也沒有心情吃東西,我好痛苦、好難過,真的,我好痛苦,媽媽的魂魄都散去了,我實在太不孝順了。」
〈嗯,創傷症候出現,可能連帶有憂鬱傾向,是這事件造成的? 還是本有的憂鬱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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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專注地同理個案情緒,並且試著一一破解她的非理性想法,從醫療疏失的可能性切入,企圖帶她去看醫療中的不可預知的突發狀況,以及自己非專業醫師,不可能掌控病情發展──主要想化除她的自責;後來我試著詢問她的其他人際關係,我懷疑這樣的個案另有隱藏的真正問題所在,並非她表面上的呈現而已。
中間,個案提到她是佛教徒,我們談了一些佛法業果觀念;我也跟她提到我母親往生的處理,她關心如助念八小時、移靈回家、葬禮方式等等小細節;她已去為她母親做了不少法會,祈求母親可以痊癒;我卻說「自己為母親念經念咒、回向,功德更大;此時,妳要先把自己的心安定下來,才能幫助母親的魂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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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先生在十幾年前就對我暴力相向,曾要把我往樓梯推下去,是我母親及時拉住我,是她救了我,要不然現在我也不在這世上了;媽媽第二次對我有恩,我卻這樣無能。」
「這些年來都是我在照顧媽媽,媽媽的家就是我家;媽媽如果走了,在這世界上我已經無家可歸,我會跟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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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正問題果然不出所料。怎辦?
已經談了一小時半了,我的時間已經用完,我必須準時回家,去做我這世上“最最重要”的事情。幸好,我已經即時、在適當時間,就提早告知我的個案這種情況;所以,我必須跟她作「結束」──已評估她不會現在、此刻自殺,我給她我的代號,邀請她下週再打電話給我。
匆匆簽退走人,辦公室同仁說什麼話也沒心回應。
有人說「別急,還是要慢慢騎車喔」。我點點頭,心裡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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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面對家人死亡的悲傷,若細想一下,除了不捨對方外,往往是對自己的驚慌,而這種心情有許多的共通點。
1.我們放不下跟他的情感。
失去了對方,更是自己的情感無所依靠,不知如何有所著落,除了他外可以放在誰的身上。
2.不知如何收拾自己的孤單。
因為情有所繫,而覺得自己不孤單,而今人兒不在,反映自己一人尚在人間,孤影行單的,讓人覺得無法經營自己的未來。
3.恐懼接下來的時日,自己也終將面臨死亡。
親人一個個不見了,總有一日輪到自己,而那種死亡的滋味是如此悽涼,想著想著不由得悲傷。
4.不可知的未來讓人不習慣,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握中。
無常是一種不可預知的衝突,我們無法模擬或想像,無法在自己的認知中架構,總充滿著不可知數,這種的不可知像是一團黑暗的凝聚處,根本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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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反應,大腦中的微量份子的改變常常就左右了一個人的感覺;尤其是憂鬱症患者,血清素分泌不平衡造成的異常,人就這樣生病了。
心理機制的變化非常細微,總讓人們無法分辨;如果不習慣觀照自心,我們就容易淪為情緒的奴隸,在非理性思考方式下運作,甚至不知道自己病了。
朋友,你快樂嗎?
妳知道自己快樂的基調是什麼嗎?
或者,你不快樂,那又是什麼讓你不覺得愉快的呢?
請不要獨自悲傷,讓安心專線 0800-788-995 ,及各地生命線 1995電話陪伴您,協助做為您情緒宣洩的出口。
找個人傾訴一下吧,別ㄍㄧㄣ在哪裡,清理自己的心靈垃圾,是勇敢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