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月十五日,午後的陽光很刺眼,
步行從火車站回到家,
也不過十來分不到的時間,
不知怎麼,整顆心如此忐忑不安,
多希望立即飛奔返家。
輕輕推開窗,將門把的鎖轉開,
當我發現時,已經是冰冷的像是睡著般,
那是不久前為你洗淨的灰底白葉點綴的床單上,
靜靜的不吭一聲,你就這麼躺著。
理智告訴我,不得慌,也沒有心思慌,
我也就這麼撐了過來,
而今,也已過了十一天了。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的通話,
當時,我人在台南的某間飯店,
你說,在我身邊的男人,你已將他認定是女婿,
你說,他的感覺很像你,很穩重、很可靠,
你說,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你更愛我,
你說,這世界上你最愛我、凱,還有吳小其,
你說,你有多麼希望看見我穿白紗的模樣,一定很美很美,
你說,倘若哪天你離開了我,要我好好照顧自己,
你說,要我轉告他,如果他做不到你的要求,你不會原諒他,
最後,你說:
「老爸真的好愛好愛你們!」
你是我心底的一面淨壁,
穩固支撐著不甚完美的「家」,
默默承載外界的所有紛紛擾擾,
儘管吞忍了滿腹的委屈與煎熬,
你總是隻字未提,不讓家人操心,
對我,你這一生最驕傲的女兒,
你也只是報喜,鮮少闡憂。
即便在人生的路上,難免走錯了路,
他人所口述的你,也是或貶或褒,
然而,你對我們說,
至始至終,你的出發點永遠都是為了我們。
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或許你聽得見我們的不捨與祈禱,
可是,卻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溫度,
那已經不是距離可以形容的遙遠,
你,知道嗎?
這些天,待在古坑外婆家,
晚上,臨睡前也會和吳小其說話,
有她作伴,真的好安心,
我就這麼逃離了一個禮拜多,
今天,回到了斗六,
終究是要面對現實,重新生活。
我和你的臥房僅僅相隔一面牆,
平常電視聲、分離式冷氣運作聲不斷,
偶爾,傳來因為菸草燻喉鼻的咳嗽聲,
現在,僅有一盞小夜燈微亮著昏黃的光芒,
床單清了,枕頭扔了,寢室空蕩蕩的。
我可以欺騙自己,當作孩童時候你曾離開過一樣,
為了掙錢,離開我們、離開故鄉到異地打拼一樣,
不時,你會撥幾通電話和我報平安,
不時,你會突然驚喜出現接送放學,
不時,你會買幾件漂亮衣服送給我,
你總是像收音機不斷重複告訴我:「我愛你們!」
然而,
你已經不在了...
一切是那麼突然,震驚每一個人,
縱然有預感,也告訴自己不會發生,
大家要我堅強,要我好好保重,
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們商量、尋求幫助,
話,每個人都可以裹層蜜糖,說得甜美動聽,
做,有誰真正在需要時,給予一線生機?
無論週遭的人對我說了什麼好聽話,
卻怎麼也抵不過你對我說的那些親愛,
而我,要承擔所有的閒言閒語,
還有,那些表面上的友好與過度關心,
未來的日子,有更多考驗要去克服面對,
我會謹記著你所警惕的一字一句,
一步一腳印踏實地勇敢走下去,
連你的份,更努力的大放光采,
你知道我一定可以,
因為,我是你最最驕傲的女兒,對吧?
記得,你永遠不會孤單,
請你不要再含淚害怕,
因為,我們都在,一直都在,
我愛你,你是最無可取代的,
我愛你,我最最親愛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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