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忘記了也說不定,他的記性一向很差,連他自己的生日都會忘記。
但是他可不一樣了,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動作,他永遠不會忘記。
還記得他當初對自己告白,那聲音,他永遠不會忘記。
「你是誰啊?」希吐著酒氣,左擁一個女人站在我面前。
希….
「你認錯人了,我的名字裡沒有希這個字。」他繞道,走過自己身邊。
手不自主的抓住他纖細的手臂。
「我沒有認錯人。」我的眼睛沒有看他,只是看著前面。
是我變了還是他變了?一股回憶的潮水向我直撲。我轉過頭,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當年的悲哀。
十年前─
「翌,我們一起去坐摩天輪好不好?」電話裡,希用求助的語氣對翌說話。
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玩的,何況,我們在吵架,為了一個女人。
「我說啊…跟男生去不如跟女生去,你不是有很多女人?」翌的語氣有點酸味,但是他並未發覺。
「你要妍的話就給你,我不想要…」
「媽的…不要的女人給我?你當我是誰?」
希深呼吸,再緩緩的吐出。「我不想為了妍跟你吵架,那樣很無聊。」的確。
「你…什麼時候?」去摩天輪。
「現在。」
現在?快傍晚了耶,而且也太快了吧。
「拜託。」希的語氣有一絲微弱,有點不捨他流露出這樣的虛弱。
「好啦!」
翌一掛斷電話,連忙關掉線上遊戲,套件衣服,騎著翌存錢存好久才買的野狼,直奔會合的地點。
話說回來,翌的野狼好像從沒載過男生,今天特別破例。為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兩個男生一路上一言不發,默默的騎到市區裡的大型摩天輪。
「好少人。」大部分都是觀光客,兩個大男生站在一群觀光客裡,顯的有些怪里怪氣。不過希只是看著摩天輪,神情有些悲傷。
「你先坐,我看可不可怕再決定要不要坐。」希霸道的走去售票口,沒有決定讓翌考慮的空間,「一張。」
耍人阿….「你在打什麼主義阿? 希,你怪怪的喔!」翌沒當一回事,心中暗暗認定是希不肯兩個男人坐同一輛摩天輪。
「坐完跟我說感想。」希把票塞到翌的手上,推他到門口,「十七分鐘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翌有些不安,好像再也看不到希似的。
如果當時,他強拉著希上摩天輪,情況可能會不一樣。
摩天倫緩緩上升,翌被關在裡面,感覺有些不自在。
他的手機響了,在上升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是希。
『好玩嗎?』
『還好。』
希又深吸了一口氣,『翌,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翌沉默,表示他有在聽。
『翌,在高一的時候,跟你同班的第一年,你坐在我的後面,那是我第一次跟你說話。那瞬間,我很慶幸來到這所學校,因為可以遇見你,跟你成為朋友。
漸漸的,我無法忽略掉我看著你那份感情;看見你,我可以心跳很快,也可以很緊張。你知道的,那份感情,叫喜歡。
是啊!在我發覺那是喜歡時,我的身邊有妍,我後來才知道你喜歡她,你是為了接近她而跑來跟我說話,並不是因為你想跟我說話。我很難過,因為你有喜歡的人,那個人,不是我。
我試著放棄,跟你吵架,跟妍分手,都只是因為我不想在跟你說話見面,我害怕跟你見面,我又開始心悸;跟你說話,我又開始有任何不正當的思想。
你喜歡女生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我也知道,只是不甘心,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對你說,我不想只是單戀,更何況,我要搬家,我要轉學,我要離開你。
不離開你不行,留在你身邊只是徒增痛苦罷了。
翌…對不起….』
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翌拿著手機的那一手微微顫抖著,但還是不願掛掉電話。
「希…..?」翌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話筒另一端許久沒有回話,翌困惑著,接著聽到….
啜泣聲。
『翌….對不起…我真的好喜歡你!』
希的聲音充滿了哽咽,聽不到十秒,電話突然掛斷。
「希….」
他離開了。
翌頹然倒在椅上,手機離開他的耳朵,聽筒傳來的嘟嘟聲好刺耳,刺耳到翌失去了神經,眼神呆滯地望向遠方的夕陽。
希在計程車上哭的淚不成聲,似乎把兩年多來的傷痛徹底發洩出來。
「衛生纸在你後面。」司機不多話,將他載到機場。
希的手機傳了一封簡訊,是翌。
《感想:糟透了。》
翌再也沒有看到希,而希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除了十年後的今天。
「希,我也有些話想跟你說。」翌沒有放開手,反而更加緊手中的力道。
「這位先生,通常搭訕別人用這招很爛,而且失敗性高。」他有些發怒,「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說的希是誰。再不放手,我就要大叫了。」
「希,你他媽的白目,十年前用那種爛招跟我告白,十年後又用這種爛招想擺脫我,你他媽的想都別想。」翌的俊眉皺起,還是沒有放開手,反而更加拉進他一步。
希揮走了身邊女伴,打算看他到底要怎樣。
見希不再掙扎,翌鬆了一口氣,又趕緊說道:「希,你習慣不聽別人說話嗎?為什麼要掛斷電話?你以為這樣很性格嗎?他媽的不給我話說,害我找你找了十年。」
希愣愣的看著他。十年?他找自己找了十年?
「我不喜歡妍,因為她很靠近你,所以我想說把她搶過來,你就不屬於任何人了,只屬於我。
我不知道那是喜歡,我只以為是我佔有慾很強,連朋友也是。但直到你跟我告白,我才知道那是喜歡。」
希的眼角什麼時候流出一滴淚他不知道,只是張著嘴,看著翌。
「我不會道歉的,因為…...」
翌低頭一個吻,結束了兩年的曖昧、十年的單戀。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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