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到台灣 沒有家
父母抱著妹妹牽著小女孩住進福華大飯店
十幾年前的福華 可是飯店大老
金碧輝煌的大廳 令她目瞪口呆
“這裡是台灣喔”母親輕聲對小女孩說
從此以後 小女孩一定要看到福華飯店才知道自己在台灣
“台灣!台灣ㄟ!” 她會指著福華對父母叫著
小女孩開始進幼稚園 那是信義幼稚園 現在已經是廢區
第一天進去小孩子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第一天吃飯沒人要跟她坐在一起 她還記得那個小鋼飯碗裡面菜飯的味道
吃完飯他會去旁邊的小巷子裡 跟別人不同的地方洗手
那個肥皂的香味她也還記得
回到飯店 因為家裡都沒有人 自己拿著鑰匙走進大廳
櫃檯人員都已經認識她 想帶她上樓 但是她都不想裡他們
到了房間 拖了鞋 就坐在床上等家人回家
母親進門第一句一定是問 今天學校好不好玩
小女孩會很開心的說 “恩!” 她不知道真正開心的學校是怎樣 大概就是這樣吧
每天早上 穿上白色的襪子 小球鞋 圍上學校的小肚兜 別上小手帕
上面會繡著自己的名字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中文名字 但是看不懂
跟其他人的不一樣 筆劃好多
教室牆上也有自己名字 名字背面貼著好多小貼紙 只要乖 就有一個 打掃乾淨也有一個 旁邊會紀錄著日期 小女孩永遠最多 同學之間會炫燿 但是她從來不想告訴別人她有幾張貼紙
每天就這樣 還是一個人吃飯洗手 有時候有人想跟他說話 但是她聽不太懂
她只聽的懂媽媽說的中文
畢業了 老師帶著大家圍在一起 唱 “萍聚” 老師哭的好傷心 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老師要哭 偷偷去摸摸老師的衣服 想要安慰老師像她安慰媽媽一樣
媽媽哭的時候她都是這樣 但是老師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後來她們有家了 那個家很高 在14樓
小女孩開始上小學一年級 導師張靜雪 是他永遠忘不了的老師
張老師教她什麼是快樂上學 小女孩第一次考國語
“奶奶” 她注音拼 “ㄋㄞˊㄋㄞˇ” 因為家裡面的人都是這樣叫
所以考了99分 媽媽在老師面前罵了小女孩 張老師阻止了媽媽 說她已經很難得了 第一次被誇獎 兩個眼睛睜的很大 看著老師 想說謝謝但是沒開口
下課十分鐘的時間 每次都一個人走過操場 五六年級的男生最愛打躲避球
很快的球速 就這樣打中小女孩的臉 站起來繼續走 每天都會被打中好幾次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會是全校第一個在躲避球比賽裡 克住男生球的女生吧
現在還記得 她看到球過來 他在最後一排 其他人都閃開了 要打到她的時候
她閉起眼睛 伸出手 等到下一秒她在睜開 球已經在她手裡了 大家包括教練
傻眼 接下去老師把男生叫過去作伏地挺身 那個男生一火大 暗地裡要其他人全部目標瞄準小女孩 最後還是打在她臉上 出局
一二年級認識了一個小男生 他家裡有問題 所以每次都髒髒的 臉上身上都是
小女孩把她當朋友 男生也願意跟他坐朋友 放學還邀請小男生到家裡玩
後來有一天 小男孩在學校 兩個人下樓梯 被小女孩絆倒 轉身賞了小女孩一巴掌 調頭就走
小女孩傻在那裡 上課鐘敲了 她還是沒進教室
三四年級換導師 何老師 那時候才剛師範畢業 很年輕很漂亮
她不體罰學生 但是一位是新老師 也沒幾個學生願意聽他的
她很用心 不只對小女孩 對全班也是
小女孩很喜歡她每天找機會跟老師講話 聊天
有一天老是突然要作家庭訪問 問小女孩可不可以 他當然說好
放了學 很驕傲的帶老師走出校門 一路上想盡辦法跟老師聊天 像男生帶女生一樣
到了家 開了門 沒有人在家 叫老師坐著喝水 等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回家
老師很溫柔說沒關係 小女孩卻很著急 媽媽電話來了 她很高興的跟媽媽說老師來家裡 急急忙忙趕回來 一進門巴掌落在她臉上 老師還來不及反應
小女孩覺得好羞 好羞
隔天看到她喜歡的老師 不敢在抬頭 老師還是很溫柔 每天很關心她
還是堅持要去她家裡訪問 但是小女孩開始找藉口搪塞
自從那次克住男生的球以後 小女孩像運動神經被打通一樣 跑步全校第一 跳遠跳高 又當體育股長 打躲避球在也沒有人可以把她打出界 就這樣 她開始覺得 男生沒有什麼 只是女生不敢去作
小女孩放學 回家聽到爸爸在家 跟媽媽在房間裡吵架 她沒有覺得怎麼樣
乖乖的進自己房間 過了十分鐘 母親哭著進來 小女孩還記得 媽媽靠在衣櫃上
哭著跟小女孩說 “爸爸說 要媽媽搬出去 要不然每天都要跟她下跪 每吃一口飯都要都要跟他下跪謝謝!” 她不懂媽媽的意思
直到長大以後 還有聽過一樣的話發生在媽媽身上才懂
小女孩的爸爸喜歡躺在沙發上睡覺 每天下班就會在沙發上睡覺
他拿著自己新買的彈性皮帶 想要秀給爸爸看 拿皮帶去玩爸爸的腳 覺得爸爸跟她都好遠好遠 但是爸爸突然起來 搶走她的皮帶 抽打在她身上一下 “再吵!?”
小女孩回房間了
這個家庭管的很嚴 根據他們的說法 因為家庭教育很重要
寫國字 只要一個筆劃跟課本上不一樣 母親就全部擦掉重寫 所以小女孩的作業簿 會貼在公佈欄給全校看 因為母親自己的字寫的不好看 所以要求高
沒有寫完作業也不可以看電視 爸媽出去如果偷看 會被懲罰 爸媽的電視都有設定 偷看的話會被發現 小女孩天真的打開 聽到父母開門回家 會嚇著跑回房間
導致現在他聽到家門開的聲音 不管是誰 就連自己家的門 都會嚇一下
有一次被發現了 媽媽帶著朋友回家 小女孩來不及回房
被逮個正著 媽媽在朋友的面前 大聲問 “你剛剛是不是在看電視?!說!” 小女孩來不及回答 巴掌就下來了 朋友假裝沒看到走進客廳 小女孩走進房間
小學畢業那天 小女孩全校第三名的成績 站上台領獎
未來面對她的有兩條路
一個是進美國學校
一個是進師大附中
小女孩選擇了她這一生中 最沒有後悔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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