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生活陷入一種希望未來能有美好憧憬,確感到自己沒有足夠能力去追尋的強烈拉扯感.我想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來自於國考的壓力,但那只不過是導火線,潛藏於我生命中的那一份生命情感似乎才是主要的原因,加上那現實的諸多因素.
一直以來我對於一個團隊竭力互相扶持合作,成功感人達成目標的故事總是會看到情緒崩潰,一來是我極度的渴望這種TEAM的感覺這種像家的溫馨,一來是我從小似乎就是單打獨鬥到長大,即便今日我的挑戰越來越多時更需要一種團隊的力量時,確覺得我離這條路也越來越遠了.
我永遠忘不了單車環台回來後大家和親人朋友聚在一起我卻孤單一人時的身影,我也永遠忘不了看著重返艷陽下一書情緒崩潰大哭於感人情節上.當我努力的向上飛翔同時,我得到的是越來越孤寂的身影和安靜的天空.
基於此,我有時不得不武裝起自己,假裝堅強冷漠,就如兵馬俑中高傲的鐵甲戰士,雖然他的心早已化成了蛹,牢不可破築起了一道心防,即使有時我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但兵馬俑千年來守護的那一個信念,我確定我還是必須堅持不悖的,於是我又開始和自己拔河.
近日我幾乎夜不成眠寫了這篇長作,百年煙雨,或許正想寄託這樣的感情吧,我深刻期盼著這會是我力量的一部分,當我再也不想強裝堅強的時候…….
百年煙雨
那是一場曾經讓我懼怕,進而征服它,最後融入它享受它的雨。
忘記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了,只記得那天落日後,雨就這麼一直下了。唏哩嘩啦唏哩嘩啦的雨開了大口,不停的在窗邊聒絮,彷彿剛出生的嬰孩急嚷著嗓門:我來了!我來了!從此它就陪伴了我的一生。
煙雨朦朧的街道中,一朵朵五彩的傘花正在綻放,覆蓋在一片濕滑油亮的路面,我永遠忘不了的是那一雙牽著我,撐著紅傘的手。
小時後唸書,父母親為了讓我有更好的環境,於是讓我讀了遠在學區外的學校,說遠也只是多走十幾分鐘的路程,母親卻放心不下,時常會陪我上下學。記得每年的夏季午後,接近放學時間,天空經常無預警的下起雷陣大雨,目睹許多同學都沒有穿雨衣只得淋雨狼狽逃回家中。往後每當外頭天空一黑,響雷劃空閃過,大雨傾盆而下,一股幽闇氛圍似乎就籠罩校園。年紀還小的我們不免害怕心慌,但我總是能盼到我的母親前來營救,當她牽著我的手,撐起了那最閃耀的紅傘,彷彿也撐起了這個即將崩毀潰堤的天庭。在母親的庇蔭下,我幸福的成長,不再是那位懼怕風雨扶不起的小阿斗。如果我能有一絲絲的成就,如果我得到了一點點的勇氣,這都要歸功於我的母親。
長大後我發現母親其實是個很瘦小的人,一百五十幾公分,四十幾公斤的她卻能像巨人般將我保護在她懷中,她那雙纖細的小手如何能擁有那麼大的力量呢?她是家的棟樑,我們的支柱。
日後,夜雨總是會讓在外行旅的我想起家,想得深很深……因為那裡擁有一雙最溫暖的手,因為那裡住了一位我最深愛的人。
人的一生至少要有一次壯遊的經歷,那會開啟你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體驗。這在中國古代是非常盛行的,譬如張遷、太史公、徐霞客等人。孔子以叔世的腳步周遊列國,統攝禮歸向仁義;玄奘以空觀擺脫世間八苦,萬里長征來到西方梵國取經,他們都有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精神,有著相同的壯志豪情,都是壯遊的典範。但是,近晚卻成為西方國家的獨領風騷活動,值得我們深切反省。
雨經常是行旅的宿敵,余秋雨先生寫過這樣一段話:「夜雨會使旅行者企望安逸,突然憬悟道自己身陷僻遠,孤苦的處境,顧影自憐,構成萬里豪情的羈絆。我不知道法顯、玄奘、鄭和、鑑真、徐霞客他們在一次次的夜雨之中心境如何,依我看,他們最強的意志,是衝出了夜雨的包圍。」(注1)閱畢,心有戚戚焉阿!
我曾經有過很雷同的經驗。
2004年從大學畢業的夏天,我決定給自己一個畢業典禮暨成年禮,也就是參加自行車騎士協會舉辦為期十天的單車環島活動。很不幸的,我們第三天在花東時遇上了肆虐南台灣的敏督莉颱風所帶來的外圍環流,然而我們風雨無阻在強風暴雨中連續騎了三天,放眼望去盡是蒼茫遙遠的山路,似乎永不止息的雨水,兩個輪子不停在絕望的地獄和希望的天堂中打轉著,最終以自己的雙腳踩離了暴風雨的範圍,踏進了陽光。那一鼓追尋夢想的偉大毅力,同心向上的偉大力量,至今仍然是我們感到最驕傲的成就。途中當然也會想放棄,想坐上工作人員的車子,想回到最溫暖的家,但這些都不是我們原有懷抱的夢,我們非朝聖般的使徒,卻有了使徒般的虔誠信念,雙腳只有不停的踩,口中不斷數著一、二、一、二驅策自己前進—朝自己心中的那座聖山前進。
經過三天的朝夕相處,不知不覺中,那場雨似乎浸潤成我生命中流動的血脈,每當雨落就召喚著我去流浪,去尋夢。
多年前為了救贖吧,自行出走遠赴蘇州太湖,適時正逢農曆春節二月,煙波浩蕩,水波未興的景緻,那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美:細雨一陣一陣飄著,廣闊的湖面僅有幾艘帆船架起黑帆,我欣賞那黑色小帆被孤立集中,襯托在太湖朦朧浩蕩的銀白鏡面中,看在眼裡卻牽動我內心一些故事,一一被映照出來。
那個晚上我寫下了這段文字:經過激情的夏日愛痕,我們都需要一塊能讓心境沉澱修養地方,於是冬日雪寒的夜,是我對你最深情的獨白—越冷越烈。這是我的救贖。
湖上煙波也經常讓我聯想到抽菸這個人文現象,我雖然沒有抽菸,但是菸似乎和文學有著深厚的淵源,因此我觀察了許多抽菸的人,得到以下的結論:有抽菸的人他的工作性質多半是和時間和接待人物有關,最常見的情形就是需要等待,以及獨自一個人的思考、創作、操作性的工作。導遊、領隊、軍人經常需要等待時間,司機、藝術創作者則是經常需要一個人面對自己。人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當你手邊沒有事情可以活動又獨自一人時,你就會缺乏安全感。因此你會藉由抽菸這個動作來彌補心中的不安。陌生的人們也是藉由幫對方點菸這個舉動開始有了互動,成為一座心靈橋樑。我大膽做了一個假設:抽菸或許和佛洛依德心理學中人格發展期的口腔期未被滿足的有關吧。(注2)
當抽菸排遣了許多人的寂寞時,於是有人說:少了香菸就多了滄桑。在我看來,香菸不過更突顯一個人的寂寞罷了。
那天我在河濱散步,看到兩個並沒太多的交談的男女,女人幫男人點起香菸後就注視著河畔,男人吐出一股清煙,似乎輕輕訴說著一段不願回首的往事,帶著幾分淡淡的惆悵。我幾乎又能嗅出太湖那段煙雨輕帆的日子,歷歷在目的滄桑,濕濕稠稠的情感又被發酵著,但又何曾留下過什麼痕跡呢?當理想只能被現實逐漸掩蓋然後消失時,我望著想著這般的風景,多少的感懷曾在詩人墨毫下,在這煙雨中揮灑而出:「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注3)
煙雨春寒的日子又讓我想起家鄉的安逸,懷念舊情人柔嫩的暖頰。我沒有抽菸,僅能藉著窗外的煙雨獨自吸啜吞吐,以雨替酒,以月代人,乾杯。呵一口氣,讓思緒緩緩吹開,然後散發在光線幽暗的樓台裡,循著台階上探,最後消逝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未知旅程。看著白菸生滅過程,我呆坐了整晚。人間不正是如此:是身無常,念念不忘,猶如電光、暴水、幻炎。然而我等待的是緣起。
近日我正規劃人生的第一次壯遊,在享受一個人的煙雨背後,我同時也祈求著,會有一雙點燃星火的手,如同那雙曾經幫你撐起紅傘、點燃香菸的手,與(雨)我同行。
這場雨還在下著,它是我的破折號,一首夢想的生命樂章,我在—
注1:節選於余秋雨先生的夜雨
注2:藉由口部的吸允動作來達到心理上的滿足感。
注3:節選於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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