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與文字 /Prague C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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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這是《布拉格旅遊文學》所推出的第一篇長篇文字,為了補充喜愛讀者的歷史背景,我也翻譯拉脫維亞官方網站(英文版)的資料,提供歷史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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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場景發生在距離俄羅斯邊境不到八十公里的小鎮.....
當飛機從台灣出發經香港轉到瑞士蘇黎世機場時,剛好是瑞士清晨六點;隨即而來並非出境,而是繼續在轉機室內等待到下午一點,搭乘瑞士航空繼續轉往拉脫維亞首都里加(Riga)。
對於這個北方國家,印象約略只停留在舊蘇聯底下所統治的波羅地海三小國,然而這個在西元前九世紀就有人類居住的地表,卻只有在蘇聯統治下讓人浮現印象。長期與俄國世仇,在一連串的殺戮下,終於在一九九一年八月宣佈獨立,如今卻以波羅地海三小國的瑞士自居。而我們的開拔,只是為了去探訪剛締結姊妹市的巴維市。
里加是拉脫維亞的首都,巴維市(Balvu)為巴維省的首城,位處整個國家最東邊,緊臨俄羅斯,我還是那句老話,如果不是締結姊妹市,我可能一輩子也不可能到這個城鎮。
飛機緩緩降落在里加機場,機場規模狹小,沒有空橋,機場沒有太多飛機停泊,視覺空盪的令人懷疑是一趟「下放之旅」。海關人員知道我們是為了探訪姊妹市而遠從台灣而來,似乎親切讓我們禮遇通關,閒聊下留著鬍子的海關說,他剛從美國返國,知道台灣的處境,但他認為大陸人民對台灣富庶的嚮往,就像拉脫維亞人民對於美國的嚮往一般,這席話令人突然昂首闊步起來,也不得不佩服這個海關人員的世界觀,這比起講到台灣只會禮貌性寒暄、又似懂非懂的西方人士而言,令人相當激賞。
出了里加機場,好客的巴維市長親自接待,並且以大型巴士載我們繼續轉往數百公里外、車程四個小時的巴維市。車子沿途經過里加市,麥當勞的招牌映入眼簾,空曠的地表佇立偌大的麥當勞叔叔的坐姿;曾幾何時,麥當勞的入侵已經成為西方資本主義入侵共黨鐵幕的評量指標,只是入侵拉脫維亞,比起當年入侵莫斯科的震撼力小得太多。
我很難去形容去第一眼看到拉脫維亞的感覺,如果精確的說,整個城市像極了未開發的森林城市,樹木高聳、道路筆直,人煙稀少,除了在首都里加的附近道路外,或許數公里才有幾戶人家,而樹木參天似乎是唯一的特色,農場般的原野風光與看似樵夫的男人伐木砍柴,驀然間令人感受到掉進另一個世界,而往後的幾個小時,景觀變化不大,更無所謂令人眼睛一亮;即使我們的巴士行走在拉脫維亞的國道,仍然像極了森林的遊園專車;前方,沒有盡頭.......
途中,好客的主人在每經過一個多小時後,就停泊在路旁的草地上野餐,伏特加酒、起士、黑硬的麵包、烤雞肉擺在三千CC的厚重汽車後蓋上,就這樣大口喝酒野餐起來,這種原始的招待賓客方式,對我而言的確是相當難得的經驗。
冷硬的麵包雖然沒有特別的味道,倒是散步在綠草盎然、青青河岸旁是件相當愜意的事情;望著筆直的路,前後沒有盡頭,開始有點被遺棄的感覺,而這時才真正感受到離開擁擠台灣,享受一向喜歡的心靈淒冷。
乾飲濃烈伏特加似乎不合台灣人的味覺,然而酒精濃度六十,對北方人而言似乎只是「飲料」,一杯一杯的伏特加酒從未從他們的唇齒間脫離。如果身體殘弱是無法忍受拉國人民在酒過三巡後的拍肩、握手,那種似乎要擰斷手掌的熱情,讓人從心底感受到無比的熱情,有如伏特加......
車輛緩緩進入巴維市,時間晚間八點,天色竟然毫無墨黑,透過市長解說,才知道當天(六月二十三日)是全年日照最長的一天,真正天色漆黑是凌晨十二點,而天亮的時刻是清晨四點,也難怪沿途到處可見許多家庭在庭院燒起竹柴,煙火竄升,休憩烤肉,迎接新的季節的開始。
市長說,在往後連續三、四天的慶祝活動中,大家將徹夜狂歡,截至清晨六點結束,如果晚上大家有空,他將帶大家參加城鎮上的Party.......(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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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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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小鎮後下榻地點是巴維市的唯一旅館,三層樓的簡陋陳設,軟墊的彈簧早已失去彈性;開窗,大排的砍伐的林木比鄰而上,目光所及竟是樹木的年輪,而空氣中更是瀰漫濃郁的芬多精。
十點,夜色逐漸開始,小鎮的民眾慢慢走向公園聚會,沒有路燈的夜裡,沒有恐懼;靠著漆黑前微亮的天光,逐漸隨著腳步走向我心中有著太多想像的城市Party......,腦中夾雜台灣豐年祭與外國耶誕夜的景象,準備迎向一個魅力四射的夜晚。
結果不,整個溜冰場只有觀眾席上的一名DJ播放音樂,整個聲響從他身旁的兩只中型音箱輸出,沒有環場音效、沒有大功率的音效,更沒有所謂的迷人與燈彩,倒是鎮民頗能自得其樂的隨著俄羅斯音樂婆娑起舞。
在缺乏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我的出現猶如意外訪客,大家投以「極度好奇」的眼光,畢竟對拉脫維亞人而言,東方人已經不多見;我們的闖入,是否代表新季節前上帝所出現的奇蹟或是魔咒?越來越多的眼光一再駐足,即使回眸是如此的和善,我還是淹沒在太多的不自在中提前逃離,尾隨在後的仍然是許多的好奇。
起床不算早,六點,好奇地再度走向昨晚的場地,人潮逐漸散去,音樂繼續留給扭動身軀的徹夜狂歡者,DJ幾度因為放不出音樂而停頓片刻,但沒有噓聲、大家靜靜等待,我從最遠的觀眾席逐漸往前挪動,每每拿起相機,舞池的人主動入鏡揮手,燦爛的笑容深向三、四十公尺外的訪客。
許多好奇的鎮民向我走來,不算太流利的英文向我問及來自何方?在離開溜冰場往後的一個小時步行中,類似經驗不斷,有學生、情侶、搞不清楚身分的鎮民不斷與我攀談;然而畢竟小鎮還是小鎮,我們的到訪早在市政府宣傳下成為頭條新聞,民眾對台灣充滿無限的想像。對有些人而言,連首都里加都不一定去過,遑論歐洲、亞洲、更別說是台灣。
參訪的官方行程中,我仍利用空檔時間漫步在小鎮「市集」,正確的描述是幾個攤位而已;沒有熱絡的人群、沒有急迫的交易,主客間的關係從晨曦中的寒暄開始。小販將馬鈴薯裝在麻袋中置於天平,天平的兩邊,一邊是充滿土味的馬鈴薯、一邊則是舊時、沾滿灰塵的秤砣,指標指著一公斤,等待顧客的上門。
巴維市有著未開發的純樸,這也反璞回歸人性最純善的一面;約莫新台幣五十元的草莓,幾乎填滿五六人腸胃,而買水果的老婦不斷增添草莓,深怕虧待了遠方的貴客,那種感覺讓人窩心而想擁抱這個城鎮。
經過兩天的觀察,城鎮中心不大,主要街道不過六百公尺,就這樣循著幾乎正方形的街道,可以看到唯一的一家銀行、警察局、市政府、市場、教堂、演藝廳,當然一切都是唯一,這城鎮小的不需要太多的複製品。
如果有人開始想像這個國家因為貧窮而衣衫襤褸的話,可能完全錯誤;城鎮的男女出奇的會搭配衣服,沒有昂貴的素材,卻見粉紅、翠綠的棉製衣著搭在修長的身材上,極度賞心悅目;青少年如此,連推著嬰兒車的年輕母親走在林蔭的街道,都像極了入畫的水彩,當我們雀躍地稱讚粉紅臉頰的嬰兒美麗時,母親也主動停下來攀談,雖然彼此的語彙不盡相同,但彼此卻享受愉快的片刻。
這樣的城鎮,時間是靜止的,提早半個小時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我好幾次望著白天空蕩的街頭,問到巴維市的人員「人到哪裡去了」,他的回答也很簡單「都去工作了」。其實回歸到本質,城鎮的人的確太少,除了砍材、農牧外,並沒有太多工作去讓這個城鎮如馬達般的強力運轉。
到達巴維市的第二天下午,市長親切地帶往距離市中心二十分鐘車程的湖邊。湖不大,湖邊卻有著高聳綠意的森林;炎熱的午后只見父親帶著小孩垂釣、夫妻在湖中戲水、姊弟自在游泳,連丟擲入水的石塊都清脆有聲。
在參觀湖邊的農業展館後,「野宴」正式登場。在將近十五度斜坡,又佈滿草皮的山丘上野餐是一件令人無法置信的事實,除了湖邊有著大串烤肉隨著柴火煙薰外,桌上更擺著紅透的番茄與各式點心,當然伏特加酒是少不了的「飲料」。市長請來的樂隊更是帶動野宴的心情;風琴、鈴鼓、小提琴喚起原野的每一寸細胞,掌聲與歡笑聲不斷。
沒有卡司的排場、沒有華麗的衣裳,在綠草如茵的天地裡,羞赧的樂符逐漸起舞;席間大家湊齊了一百塊錢的美金小費,只見不善言語的樂師在極度驚訝中,停頓了數秒才展露臉上的喜悅;往後的組曲更加賣力,為了可能是突如奇來的年薪。有些時候台灣人的慷慨令人感到可愛,尤其對從共產主義國家脫離的基層人民而言。
在一個沒有布拉格城堡、沒有米蘭多摩教堂、沒有威尼斯的水影、沒有希臘小島藍白的城鎮,有的卻是一顆別的城市沒有的「心」與「善良」,也註定此行不再是下放之旅。
旅程中,巴維市的一位大戶好心的駕駛 BMW座車陪同,他透過熟悉中文與拉脫維亞語言的女翻譯問到,你願意到這個城鎮居住嗎?我回答「願意,但是要做什麼呢,伐木、種田?」他相當有哲理的回了一句話「有頭腦的人會利用別人賺錢,只有沒錢的人才靠勞力賺錢」。
深奧,有著太多解釋面向,我微笑,無言以對,尤其在這個渾然不知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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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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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維市的三天時間中,發現整個城市平實到讓人沒有什麼好再探究,只是一直可惜的是,城鎮距離俄羅斯邊境不到八十公里,實在很想找個熟客闖入俄羅斯邊境,探索邊境的風光(類似這種闖關的念頭,也發生在我到馬祖採訪,準備到對岸進行祕密的三小通時,未料船家看我們身分敏感,萬一被扣留,又是一件兩岸糾紛,因而作罷)。
在巴維市的生活裡,令人想到陶淵明「桃花源記」莫過如此,也就因為缺少「資本化」,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不再是以利為主,回歸人的自然本性;其實在走訪其他大國時,也會遇到很客氣的對待,但雙方就是那種穿著西裝的「客套」,就遠不如小城鎮的至情至性。
觀光過度發達的城市會染疏離與冷漠的通病,而這種情形尤其更經常發生在各國首都,巴黎、羅馬、台北何嘗不是如此,而鄉鎮田野則迴然不同(當然這並非通則,只是許多城市如此,連拉脫維亞首都里加的人也都開始「學習」冷漠)。
拜訪的過程中也到訪小學參觀,在台灣不足為奇的小學生電腦室,卻是小鎮引以為傲的觀摩重點,校方對於台灣以電腦科技聞名,自然也希望能將「不要」的電腦送給他們,連教育局長在離別時,還上車向大家致意,希望能與台灣的小朋友互訪。
離開巴維市前,雙方各做東一次宴請對方;拉脫維亞的菜餚並不美味,擺在每個人面前的前菜,是以道地蔬菜加上橄欖油所做成的涼湯,說不上來的奇怪,所有台灣人都留下九成,倒是拉脫維亞人一飲而盡;最後一餐,同團人拿出台灣的好客文化,全面加入拼酒行列,此時的伏特加早已成為白開水,正進行史無前例的對峙。
離開巴維的中午,警車與市長座車開在前頭,引領整台友好巴士離開,直到巴維省界才又停了下來,雙方再度一次「十八相送」,雙方人馬進行兄弟般的擁抱、強力的虎口對握,友誼從手中的熱氣傳達到心窩。
沒有人知道同一批人馬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就這樣互道珍重後,車子緩緩再度上路,消失在筆直的道路,而兩旁依舊是森林,鮮有人煙……………。
【布拉格旅遊文學_變調的赤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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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拉脫維亞巴維市與桃園縣桃園市1998年締結姊妹市,締結的主因是巴維市長到台灣土地改革館受訓(位於桃園市),結訓時市長跑到桃園市表示,希望與桃園市締結姊妹市,我方市長欣然答應,因而促成這段良緣。
《註2》拉脫維亞為波羅地海地區三國中,在前蘇聯瓦解獨立後,第一個與台灣建立擁有「中華民國」頭銜領事級關係的國家,唯此一關係在中共壓力下,被迫降級為代表團,中華民國國號亦遭到撤銷。爾後,中共在此一區域的工作一直沒有鬆手過,今年五月四日為拉國慶祝獨立十週年紀念;六月,拉脫維亞駐中國大使館正式在北京開館運作。
目前總統為女性的薇拉維基費萊伯加(Vaira Vike-Freiberga)擔任,一九九九年七月才當選為拉國總統,在此之前,她一直定居海外。一九三七年出生的薇拉維基費萊伯加成長受教育的過程,正是拉脫維亞一頁近代滄桑史。躲避蘇俄統治,年幼的薇拉維基費萊伯加隨家人流亡海外,在德國的難民營中成長,並到北非法屬摩洛哥求學,最後在加拿大完成大學教育,並取得心理學博士學位,自一九六五年起留在加拿大教書,到一九九八年才以教授名義退休,返回拉脫維亞參選從政。不過,在教學期間,她一直十分活躍,曾經參與北約人類基因方面的研究,同時當選為加拿大國家科學院首位女主席。
《資料引述中國時報特派記者 江靜玲2000/7專訪》
《註3》拉脫維亞全稱為拉脫維亞共和國,面積六萬四千平方公里,人口數為兩百六十二萬人,首都里加佔有三分之一,約為八十七萬四千多人。在種族分布上,百分之五十七為拉脫維亞人、百分之三十為俄羅斯人、其他百分之三、四為波蘭人、烏克蘭人。
平均每人生產毛額為四千二百六十美元;每年成長率為百分之六以下,通貨膨脹率為百分之七點四。主要的工業是食品、木頭加工、紡織、農業,目前主要的貿易夥伴俄羅斯、德國、芬蘭、立陶宛、大英國協。
一九三○年代初期,拉脫維亞已經淪入俄國極權主義的魔掌,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三日(當時德軍納粹和俄國簽訂互不侵犯條約)拉脫維亞成為俄國實際掌控的附庸國,一九四○年八月在俄國軍事強制陰影下,人民在「選舉」中贊同依附在俄國的軍事統治;在這次「選舉」中,拉脫維亞被迫承認是俄國的一員。
隨後一連串的國家淨化行動才剛剛開始,往後一年中,有三萬五千人在行動中被屠殺、放逐或是逃離家園;整個悲劇直到一九四一年德國入侵俄國,佔領拉脫維亞才暫告停止。
許多拉脫維亞人認為納粹是當時從俄國解放的英雄,因此在二次世界大戰中加入德軍行列,並且在一九四四、四五年間為了抵抗俄國紅軍而與西方為敵。而在二次世界大戰中,拉脫維亞人民也犧牲了四十五萬人,令人傷心的是,德國戰敗,也牽動拉脫維亞的命運,往後的史達林時期(一九四五到一九四九年間),拉脫維亞接著又有十七萬五千人遭到殺害或放逐。
直到一九八○年代,戈巴契夫開始推動開放性的政策後才逐漸獲得紓解,一九八八年拉脫維亞政府舉行公眾集會,由於當時有民主風潮席捲東歐等國家,拉國主張民主主義的人士在一九九○年春天的在國會中贏得大多的席次,並且恢復在二次世界大戰前的憲法,逐漸走向完全獨立的過渡期。
一九九一年初所舉行的一場公民投票中,多數贊成從蘇聯體制中脫離,並且在八月二十一日,兩天之內公開對抗當時在莫斯科的戈巴契夫,拉脫維亞因此走向完全獨立國家,此舉立刻受到西方社會承認,蘇聯也被迫在一九九一年九月六日承認這項事實。值得玩味的是拉脫維亞在兩週後即加入聯合國。
《Prague CJC翻譯自拉脫維亞官方網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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