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前一晚，老媽在和老爸談判破裂後，
戴著我從台南騎車經由投住在外公外婆家，
那時我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只是粘著老媽出去玩玩，
沒想到是家庭遽變的開端
那年，是我升上國小五年級的暑假
猶記剛搬到高雄很不習慣，小時後冷氣防待慣了，剎時換到旁邊有鐵路的窄房，
外公外婆跟著年紀大的嗓門，和以前總是獨處習於安靜對比成了噪音，
以前活動範圍雖小，至少沒人干擾，不會一開了門，就要被疼孫的外婆問東問西的
老媽察覺我住得很不舒適後開始找房子，加上為了求職四處奔波，
天生性急的她，當時承載多少壓力不難體會
這年印象深刻主要是以往一帆風順的我發生了幾件不曾有過的經驗，
車禍則是老媽這一切災難的揭幕
那時是放學返家路上，當時車陣擁擠，喧囂沸騰，
剛換綠燈就摧下油門的老媽與闖越的計程車迎面撞上，從後座跌坐在地的我，
目睹滑行數尺的老媽一陣慘叫，幾乎燒焦了半邊臉，回家外婆幫忙擦藥時，
老媽雖強忍著疼痛頻頻詢問我的狀況，卻壓制不住驚魂未定的顫抖雙手
上信義國小沒多久，老媽戴著我和剛離開孤兒院的DONDON般出來住，
DONDON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小時後也僅見過一面，
那年白天他讀旗山農工，晚上在便利商店打工，
除了假日早上打過幾次球，其餘根本沒機會碰面
每天放學回家，空蕩無人也不以為意，反正老媽會放錢給我吃飯，
盯著電視看也不覺寂寞，那時真覺自由的好，現在回想只嘆悲哀
老媽白天在保險公司上班，晚上到快餐點，半夜則是日式酒店，所以一天到晚不見人影
以前在台南做玻璃時，他們趕夜車我也是一個人就寢，比來差異不大，
只是以前放學有員工接送，得有充分理由才出得了門，現在不一樣了，我有生活決定權
此後放學就跟同學在電動間遊蕩，比起以前平常日都關在家裡相比，
現在想做的是不用忍到假日，吃飽飯還可以出去玩到半夜十一點再回家睡覺
上學遲到雖是以前就會，但越區就讀信義國小不給我台腳踏車也很奇怪，
每天步行最少二十分鐘，加上原本就愛賴床，遲到這時成了例行公事
但遲到並非我成為尤老師眼中釘的主因，或許是老媽希望多個對象照顧我，
就將家庭狀況全盤告知，沒想到，成見很深的他竟然將單親家庭的我是為問題兒童
剛好我會幫放學一起打電動的同夥解套湊在一起，也就是幫忙跟家裡的人撒謊，
這對我來說，不過就是夠朋友的出力，穿幫後事態卻演變成都是我一手策劃，
在他眼裡，我頓時成了敗壞風氣的主謀，必須剷除的惡瘤
說來好笑，他身為導師應解決學生問題，卻不曾設法糾正，連溝通理解都沒有，
每次考試時，他都會來回巡看，教導不懂解題的同學，卻一次也沒有到過我旁邊，
他的作為也很可笑，我們上課打GAMEBOY固然不對，
他沒收後拿給兒子玩竟來跟我們說不見了，這種行為可供作為效法典範嗎?
深像深刻的是有次他藉機痛斥我，把作業簿扔在地上臭罵『 人渣 』『 敗類 』，
那時我嚇哭了，不過受到他的威厲恫嚇，而是以前老爸總教導我們邀虛心接受老師指教，
但這種評語叫我一點也沒有檢討的餘地
這年運氣實在很背，倒也不是沒值得誇耀的，從小我就愛畫畫，
那時還會在班上自製連載漫畫，班級的海報競賽也是派我參加，
關係到後來上高職擇讀廣告設計吧
種種說來，都比不上老媽發病那天來得震撼，
照通常每天放下書包後就到電動間報到的我，那天不知為了什麼，
直覺週遭異常平靜，坐到藤椅上跟著靜止，
過沒多久接到阿姨來電說要載我，還未得知狀況的我進到病房一陣愕然，
覆蓋白色棉被的老媽的瀕死面容穿過雙眼敲碎了心房，
若不是床沿周圍有老爸和長輩們在場，必然是痛哭失聲吧，
那一剎那我真是嚇壞了，才幾天沒見，總是家庭支柱的老竟媽憔悴到呼吸都有困難，
倚賴插滿全身的透明管子維生，我的回應只有低頭啜泣，
意識到最親近的對象雖時都有可能自身邊消逝也在那時萌芽
之後診斷出老媽罹患了名為性紅斑性狼蒼的絕症，除了不可停止服用類固醇，
基於不可勞累之故，之後老媽修養一年( 那時她是想說快死了 )，我也被送回台南照顧
聽說尤老師的太太隔年過世前，他經常請假，性格也變得消沉，
之後卻又和多位女人勾搭，兒子也教得不三不四，有機會若碰得上，
很想親口問他：老師，你也是不信守誓言的人嗎?
寫於2005.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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