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退回了西方的地平線,另一側,天光隱隱地從山的背後透來,呈現一種祥和的對比,天空是淡色的微藍。
清晨時分,貓頭鷹已回巢,取而代之的是稀疏的魯瑟德斯雀聒噪的啼鳴,卻只顯的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飄著薄霧,樹枝在朦朦朧朧裡搖曳著。
嗖。
一隻箭迅雷般地穿過樹層之間的狹縫,不偏不倚的沒入了一株樹幹,力道之大使得整隻箭只能見到一小段黏著尾羽的箭尾表露在外。
涼嘆了一口氣,繼續張弓瞄準,琥珀色的雙眼裡映著目標的影子,隨著弓拉滿,涼的身形逐漸蹲低,雙膝穩穩地分配支撐著全身重量,然後停止下來。
呼......吸......呼......吸,涼緩慢調整著吐息,融入了整片山林,彷彿從一開始就一直如此,天地般的存在。
寧靜的空氣裡高漲著緊張的氣氛,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一閃,崩裂的音調,箭已不在弦上。
而在遠方的地面上,多了一顆被箭穿心而過的蘋果。
涼怔怔地看著蘋果發楞著,仍然保持著蹲姿,薄霧裡的蘋果像一顆若隱若現的紅點。
警覺,涼又抽出一隻箭上弓,反射性地瞄準後方。
「慢著慢著......屬下是月夜。」月夜從樹後走出。
涼很想走過去用力給月夜一拳,罵他是個笨蛋,他還是沒改掉老是在她面前自稱屬下的毛病。
但現在涼沒有那種心情,涼只是靜靜地放下弓箭。
月夜走近涼,視線從蘋果飄到涼的臉上,再飄到涼手上的弓,想找些什麼話題來談談,卻又總是說不出口。
「吶......月夜。」涼率先打破尷尬。
「在。」月夜回答,霧氣沾上他的瀏海,看起來顯得略為凌亂,一副頹廢的樣子。
「......可以讓我當作標靶練習嗎?」涼決定把到口的話先擱著,先好好的捉弄月夜一番,看看心情會不會因此轉好。
「這.....」月夜一時間錯愕,舌頭像是打結般支支吾吾,兩眼則是呆呆盯著涼手上的弓箭。
「......」涼等待著月夜的反應,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上的霧氣。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很久,直到涼終於忍不住打斷月夜的呆滯。
「開個玩笑何必那麼認真嘛......」涼有一點點感到好笑,也許是剛剛的玩笑,也許是月夜的反應,也許兩者都有,使得涼的心情好轉了些。
但是月夜還是個笨蛋,涼在心裡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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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到帕拉蒂亞的第二天早上,流以及月星對著大家說明事情的經過,只是,流刻意隱瞞了羽在丰身旁架築幻影樓結界使丰產生錯覺而迷路的事,還有音救走羽的事,流只簡短地說羽逃掉了。
沒什麼人能輕易相信,羽叛變了,離開了,帶著靈柩之盒離開了。但確實發生了。
沒了靈柩之盒,抑魔儀式也無從舉行,眾人們突然感到有些許奇異的、不踏實的輕鬆,就好像本來應該有些什麼的架子上突然空空如也,即使架子不必再承擔負荷,卻也有些許諷刺。
涼決定提早舉辦小野貓第二屆營火晚會,大家也沒有什麼反對意見,只是,顯得有些落寞。
怎麼可以這樣?
沒有答案的問題最沉重,最難以負荷。
今日布魯慕平原執勤長本該是丰,但是丰的傷勢頗為嚴重,因此暫由晴代理。
而羽的叛變,使得總理大臣的職位空了下來,涼決定任命丰暫代羽的職位,這使得騎士團有了個空,貓得以如願以償地加入騎士團,騎士團則臨時由月夜掌理,月夜雖略有微詞,卻也無法向涼提出更適合的人選來。
午時的用膳時間,空出來的座位上放著兩盤沒有主人的兔肉燴飯,不知是否被遺忘了,不過涼的廚藝仍舊獲得除了那個座位以外所有人一致的贊同。
貓提來的水好端端地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的水缸裡沉澱,這個水缸也將挪往他處置放,或許是倉庫,或許是柴房。
諸此之類,一連串的效應就像骨牌般重洗了一次帕拉蒂亞,但從外表看來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總之,由晴和芽合力堆成一座小塔的營火,向晚時已搭在布魯慕平原的小湖邊,等待著夜晚時壯烈地燃燒。
草原上的大耳兔們,看著落寞的黃昏火舌,絢爛地吞噬了整片天空,雙耳慵懶無力地垂著,今後牠們也將會如此活下去直到死去。
光漫步在草原上,溫暖的風有如澎湃的血流在他的臉頰上塗開一片血跡,靜謐黃昏中,緩緩自東方天空浮岀,若隱若現的眠月已不再完整。
右手掌,下意識地遮掩著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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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月終於升上了黑夜的最高點,今晚也是個萬里無雲的晴夜,粉紅月光再度照耀著世界上的每一處角落。
不必舉行抑魔儀式的夜晚。
於是,激情的營火晚會填補了這份空虛。
火光強烈地在湖畔以一種不穩定的輻射狀散開,和這股喧鬧一起散到布魯幕平原上的各個角落。
確實是壯烈地燃燒,木炭已經一年沒再看過這種熱鬧的景象了,不過也因此忙的昏頭轉向,烤肉一串一串地遞送彷彿沒完沒了的灼熱地獄。
雖然涼不小心在點名時又提到了那個名子,但這無損接下來大家胡鬧的興致,就連尚在養傷的丰也被准許破例喝些小酒。
涼和貓玩起了猜拳,只是猜拳並沒什麼大不了,但是贏的人可以在輸家身上脫一件衣服下來,結果是被月星強行中止貓試圖剝下涼的裙子,最後演變成輸的人得去史坦特雷多古戰場裡撿一根骨頭的夏日試膽大會,涼的抗議無效,最後臉色鐵青地從古戰場裡逃出來,還引了一堆骸骨追殺。
流和月夜趁著火光下著棋,月夜已經連輸了四盤,而且,看來這一盤也是穩輸的。
晴捧著一本書漫不經心地讀著,她大部分的注意力被分散在豆芽身上,因為豆芽閒的發慌,在晴的身旁的草地上滾過來滾過去,這使得晴突然有種想放個催眠瓦斯讓豆芽睡著的衝動。
樹則和往常一般,靜靜地坐在湖畔看著大夥兒嬉鬧,聽著同樣坐在旁邊歇息的光與丰之間的談話,手中的烤兔肉串已有些冷掉。
零碎的火光像星星般,乘著熱氣逸散在夜空中,因為視覺殘像而形成無數亂舞的橘紅線條,格外地美麗。
「吶,丰」光看著火點飄散,口裡細細地說著。
「光芒確實會一直傳承下去呢。」
丰沒有聽見,此時他已因酒意而呼呼睡去。
火花與激情之後的夜晚,在很久很久以後的世界也將如此燃燒並且傳承下去,或許沒有永遠,但是我們可以嘗試著接近。
第二屆小野貓營火晚會就在無數躍動的光影中,燒盡了野貓們的不安與擔憂。
後記&碎碎念:
溫資篇和番外篇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寫出來啊......?囧rz
謎:作者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要問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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