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劇場。 喜歡一群人一起做戲 一起看戲的感覺;
喜歡站在舞台上 站在Spot light下的那個moment
喜歡掌聲響起,知道有人在那裏看著我的感覺。
卻不喜歡散戲的孤單 常常像是失去重心似地抓不到平衡。
我喜歡熱鬧。 喜歡一群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也好、把酒言歡也行,
我可以帶頭high,帶頭炒熱氣氛,朋友總是說 出去玩要著我才好玩!
我喜歡看著大家的笑臉,享受朋友聚在一起的溫暖,
卻不喜歡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孤寂裡,
好像走失的孩子找不到路那樣地驚慌失措。
像是在暗黑的迷宮裡,你愈是驚慌失措,就愈容易被暗黑吞噬。
用工作的忙碌來麻痺自己,
有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筆友,卻沒有時間好好經營。
等到一旦有了難得的空閒,又嫌棄起筆友不懂得自己,
了不起只能說說這裡的天氣,談談世界發生了什麼大事,
話。說不到心坎裡。
心情 好像寧可自己默默把他吞下來還比隨便丟給一個人有價值?
於是我想念起J,如果他在,應該會很樂意跟我’聊一聊’。
11月請了一天假把小J 拎到了台灣南端。恆春。Forever Spring.
J 是蘇格蘭與土耳其混血,懂風水比我懂得還多,身體不舒服會叫我帶他去針灸,來台三個月,中文還只停留在你好跟謝謝!
太過繁忙的台北他不習慣。
對外國人相對不友善的環境,讓他在我面前大肆批評台灣。
雖然。他是先誇獎台灣很多,才發表他的<Foreign unfriendly>宣言.
<台灣到底有沒有心要發展觀光?> 他問我。
<你知道我在台北,去了多少餐廳,卻因為我不會說中文而被趕出來? 在泰國,或是印度,他們就算是聽不懂,也還是會試著了解。而台灣,卻只是搖搖頭、揮揮手,跟我說NoNoNo!> 我一邊聽著他的抱怨,啞口無言。
如果他是跟著旅行社,或是跟著朋友、或是去高檔餐廳,絕對沒有問題。
可他偏偏就是那種,喜歡小吃,喜歡自己到處亂鑽,喜歡深入當地生活的人。
<人家韓國,雖然國族主義嚴重,而且歧視非韓國人;但是,很多地方的標示都是有英文的。你不要誤會我,我說的Foreign unfriendly不是說台灣人民不熱情,而是很多地方會讓不是說中文的人感覺到非常困難。> 我再度點點頭。
我心中誠摯地希望他將他的<台灣如何改造成為外國人舒適且安全的觀光環境>大論去投書媒體,因為從他的觀點,總是有幾分道理。
但是他說;<So, I finsh Asia.>
我知道,他只是在等待。時機到了,他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我們之間的連結,原本以為奇妙地難以置信,
卻在一次次的爭吵中薄弱,終究,讓他放了手。
我難過沒有讓一個文化觀察家、哲學思想家如他,體會到台灣文化中迷人的一面;
我難過他以為台灣只是一個先進的工業國家,卻沒有太多的包容以及體貼;
我難過他遇到的總總文化差異所帶來的原則問題,讓他以為台灣的企業都只是貪圖小利,不注重人權的驢。
<You are the water lily to me.> 小J看著我說,我張大眼望著他的突如其來。
<出淤泥而不染。>他用英文說著中國的諺語。中國古典文學,他懂得很多很多。
離開恆春之前,我帶他跑了幾家餐廳,拜託店家照顧他,
還將菜單翻譯成英文,便成中英對照,而J也細心地寫下了中文發音。
離開的前一夜,我帶他去了 恆春出火。他說那是他一生中去過最神奇的地方。(*By the way,我們還在現場把所有遊客玩的仙女棒殘根都收撿好..不能明白 為什麼大家不能好好愛惜這天然珍貴的地方?)
我們討論著火的起源。想像著幾千年前人類會是什麼樣的狀態下發明火,
發明火或是初次看見火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一定是無比龐大的畏懼吧? 他們有無試著解讀火焰所要傳遞的訊息呢?
小J於是開始跟我說起磁場的力量。
<當兩個人在房間裡剛吵完架,第三個人走進去,就算是誰都沒有說話,第三個人總是能夠知道something wrong.為什麼? 因為吵架的energy 還存在這個空間裡。> <所以,你不覺得很神奇嗎? 恆春鎮的古人們,雖然都已經不在這裡了,但是這裡的一草一目、一砂一石,還有這個火,卻還留著他們存在的痕跡,他們遺留下來的energy.>
是的,古時月、今時月,西方月、東方月,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相遇 是;離開 也是。
我跳上計程車的同時我看見他隔著街朝我揮揮手,眼淚流出來。
不是明明不愛我,他又為什麼哭? 就說好了只當朋友。
不是一開始就說好了 他是旅者,他是過客,他不會停留?
於是,人生的旅程,
兩個有著蘇格蘭背景的人,可以聊十小時都不膩的我們,
在北台灣相遇,在南台灣分別。
上車,相遇;下車,分別。
他說,我們都要繼續往前走;
他說:沉浸在對過往的懷念是無益的。真正的快樂,應該來自於對於過去 現在和未來 態度的平衡。
他也說:要相信每一個過去的決定,我們都做了當下最好的選擇。不要後悔。
我的老鷹,謝謝你的高飛。謝謝你的視野,謝謝你,給了我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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