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長度有多少 深度呢?
當我陷入一片沈默的時候 我只能自己對著自己說話
什麼樣的經驗才能讓自己長大
在小的時候盼望踏上高跟鞋
真的甩不開束縛的時候 又企求起那個純真的年代
有青澀的微酸 矇眛 無知 但是 勇敢
曾經的自己跑到那裡去了呢?
我竟是用一成不變的心態 來填塞自己的生命
沒有驚喜 沒有意外的生活令人乏味 你說過 我不懂
我並沒有把你當成習慣啊~~~
也許有 生活裡難戒的習慣
那難道不是我壓抑不住的思念
難道不是我迫不及待分享的心情嗎?
對不起 ..總是要把你放在記憶中最傷感的位置上
對不起...總是要在深深淺淺的嘆息裡 才想起你的容顏
也許你不願意 我又何嘗捨得呢?
生命中最難堪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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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哭... 你們都是愛哭鬼,哈哈哈。。。」
小小的女孩 在父親動也不動的身邊
跑著 跳著 笑著所有來送行的人
「爸~~你看 你看 為什麼他們都在哭啊~~~我最乖 對不對 都不哭... 」
女孩搖搖父親的手臂 父親緊閉的雙眼 浮腫著
再也睜不開來看他的寶貝女兒 他最心疼的女兒....
生在一個傳統的大家庭裡 女兒本來就命賤 不太受重視的
滿月 周歲 自然不似兒子般風光 熱鬧 ..寥落冷清 只有陣痛過的母親才記得
年輕爸爸不忍心 幫小女兒打了一對金手鍊 細小精緻
但願女兒的一生 都有關愛相隨 就像手鍊鍊著小手一般
那鍊並非束縛 而是一種祈福----- 年輕爸爸唯一能留給女兒的
是啊~除了這個 父親再也沒有留下些什麼了
依稀記得小小的時候 一挨了媽媽打罵
便要躲到偌大的窗簾後頭 一把鼻涕 一把眼淚地擦著
還不斷地低吟 「爸~~你回來啊~你快回來啊~~媽媽打我啊~~」
爸爸回家了 定會一把抱起縮得跟螞蟻一樣的小女兒
哄著：「乖乖 不哭 哭哭就不乖了喔。。 」
女兒哭著 笑著 哽咽著 在爸爸的懷裡撒嬌....
然而 爸爸走得太急太快 ...
來不及說再見 來不及道別 來不及帶走小女兒
甚至來不及向小小孩解釋這一切
他們說 他的眼睛浮腫 鼻子浮腫 俊俏的臉龐早已不成人形
我沒看到啊~~我不記得啊~~
我只記得小女孩繞著父親的床 套著他的大皮鞋 啪噠啪噠地走
一聲聲嬌喚著「爸爸抱抱」 他們把我關在奶奶家好久好久了啊~~
整天跟蘋果在一起 沒有爸爸的大手玩玩 ...
「爸爸 爸爸」小女孩叨叨絮絮
想要跟久違的爸爸說悄悄話 想要告狀又被誰給欺負了....
他們說是癌症 他們說已經盡力了
他們說他是最乖的孩子
他們說 ...可憐的孩子 他的孩子才兩三歲...知道什麼呢?
知道什麼呢?
小女孩站在風中都站不穩的
整個山頭送行的人 什麼儀式這麼隆重呢?
我的爸爸呢?怎麼沒有來?
他們說這裡是龍居 後人要達官顯要的
什麼達官顯要啊?
爸爸為什麼要睡在那裡?為什麼不跟我們住在一起?
他不要我了嗎?
想不起所有的事情 只依稀記得片段
看見哥哥深沈的眼神 悲慟 他才不過三歲啊~~
「不要笑了！」哥哥罵 我哭了 所有的人哭得更厲害
那時候 父親剛斷氣 我嘲笑著所有的親朋好友...
斷一種習慣 會不會很難?
再也沒有人抱著你四處晃
再也沒有大大的手牽著你所有的恐懼與不安
再也沒有一個胸懷容納所有情緒
再也沒有一雙膝蓋 可以當馬 可以成船 只要你高興...
家境難的時候 母親將手鍊賣了 他沒有告訴我...
知道時 沒有頂撞 沒有說話 暗自哭了好久...
好久好久以後 可以忘記那種無依 可以忘記那種疼痛
父親曾來入夢...
夢裡的他 高中生 當時的我也是..
一把大大暖暖的手執起我的手
好熟悉 好溫暖的感覺 以為會是自己的有緣人
醒後描述給母親聽 見她愣了愣 才緩了緩說
「那是你父親 ..你的描述跟當年你姑姑對他的描述是一模一樣的」
戀著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也有一雙大大的 溫暖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你每次總要執我的手過馬路 走黑黑的甬道___你知道我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小心翼翼的呵護 像極了小女孩曾經遺失的
我從來不覺得我的生命中有缺憾
失去了父親 我被教導的更堅強 好勝而傑出
怎麼直到遇上你 才覺得自己的生命還有所不足?
你給的愈多 我要的愈多 這樣的我 是不是貪婪
沒有惡言相向 沒有難堪的窘況
你對我依然有關懷 只是不曾說
離開好久好久了 我還沒有完全戒掉等電話的習慣
不會是你 不再會是..那還有誰?
於是我對著自己說話 在每一個被放逐的假日裡 在風吹不止的風城裡
我赫然想起你不捨的眼神 以及 你大大的手輕撫我迎風而起的長髮
夾錯著那個風起的山頭 滿坑谷哭泣送行的人
支離破碎的片段 衝到我恍惚的腦袋
是習慣還是依賴? 自己總也搞不懂的...
*原作於1996/11/3於交大控工/天空之城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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