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電動玩具 李長青的詩集9本：《隱喻》《愛與寂寥都曾經發生》《風聲》《給世界的筆記》《海少年》《人生是電動玩具》《江湖》《陪你回高雄》《落葉集》。 文集2本：《詩田長青》《與這個世界》。詩選集《我一個人》。李長青主編的書：《躍場──台灣當代散文詩詩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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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野蠻人

──柯慈（J.M. Coetzee，1940－）《等待野蠻人》（Waiting for the Barbarians）讀後

 

 

 

1.在國家心中

 

關於海上孤島酷熱熅燠的

修辭與誤讀，依然充滿

無法具體描摹的曬痕。這一切

多麼像獸的夢遊：以為自己

穿戴了正義的爪，善良的牙

 

  （黃昏之後我們也聽蕭邦稀微的夜曲……

      旋律蒼茫繞呀繞，轉啊轉直到

      沁入馬卡道，囁嚅的胸臆）

 

這裡是不需用典的夢境，是原始的十四行詩

是流離也豐饒的天涯，是無能敘及的

秘密，洶湧而鮮美，畜滿碳十四的月暈 

我們繼續戎狄，繼續歷史的芒刺

在沉默的荒野等待野蠻人，耒耜未竟的

寬恕，繼續默哀授階的葬禮，繼續想像北極星

救贖的光圈，如何調校，垂詢，憐憫……

 

       （無法言說的血跡，繼續舔舐

           聖潔的口齒，拓呀印啊再凝為

      勳章的視聽。在國家心中

      繼續模擬爭戰與殖民）

 

 

 

 

2.誰是野蠻人

 

他們是英雄，槍呀砲啊總之不會

輸，他們是新的巫術新的雲霾

新的神話新的咬舌，用新的鼻音唇形

與聲腔，踏查Takau的大湖與沼澤

瘡痍的血蛤，寂靜的石斧

 

       （他們像刀俎，淬呀磨啊總之

      是層次優雅的文明，迆天、邐地

           繼續巡狩蒂果，甘甜的鄉愁）

 

他們是神祕的果汁機，壓下暴風雨的

按鍵，一陣漩渦就搾出了

沸騰的祖靈。他們是危險卻矛盾的野蠻人

束領結，熨燕尾，圓舞曲間奏

喀嘞上膛，指扣板機口誦聖經

 

       （他們像鏟子，頭尖而利

      總之將為深赭的泥土浸染，繼續往下挖

      向下掘蔦松蒼白的遺址

      我們酸臭的私處，破碎的貝塚）

 

越來越濃密的烏煙，繼續等待野蠻人

荏苒成灰燼，炊出帝國臃腫的身形

焰呀火啊總之是烈烈炙陽，繼續燒

繼續焚部落的樹群山麓、溪流草皮、肉與骨……




──新詩路電子報季刊創刊號 20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