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賦＠人生是電動玩具｜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016-10-25 09:57:33| 人氣92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琉璃賦

彩虹的系譜

當夢正在燒製時間細碎的
容顏，百代的過客
彷彿也正聚在一起參詳：

綠茵是鐵
錳是吞著紫煙的精靈與神話
蔚藍的天空是鈷
鈦閃耀著金黃的黎明

萬物逆旅必定是水晶的材質
日與月，都讓鉛（註1）靜靜攪拌
攪拌而成透明的沉默
徵兆

當我們仔細心算
生活的密度：例如那些
語句交談的長或寬
那些情緒的輕重與厚薄
那些彈性的人情
世故……

才知道，這些物件
像易碎的玻璃
有時候，沒有任何徵兆
華夏

戰國楚墓仍凸著兵燹的暮靄
時代的直徑大約15釐米
尚未出土的琉璃璧
用風霜寫春秋，以乳白的谷紋

紋西周的料珠
紋陝西的寶雞
紋洛陽的鉛鋇
紋隨縣的曾侯

紋屋面的建築
紋長沙的印章
紋檐頭的飾物
紋句踐的夢土

紋已然失去姿勢聲響的
亂馬，荒兵，流水，落花……
竹塹

這一座光輝交錯的城市
是一首色彩鮮豔的詩

用玻璃帷幕布題，大塊映照
工藝與博物的文章

用矽砂堆疊的意象造景
摃丸填充標點，米粉牽腸斷句

最後，用天然氣氤氳
流動的旪韻
氣泡歌

旋律的部首：手部（註2）
氣泡的筆劃：與天涯的脈搏相同
關於潘尼（註3）的想像

如浪淘沙
細琢而成天地的經文

圓融的，慈悲的，平滑的
簡潔的，單純的，真摯的
明亮的，絢麗的，清晰的

如霜傲雪
輕吟皚皚想像的駝鈴

如山摘星
定格了永恆的光點
再慢慢嵌入
那一幅熠熠閃亮的拼圖
回溯：火的起源

洞穴的味道半生亦熟
史前的星斗也曾泛著鄉愁
古老的陣痛

冶金，製陶
或者將燒結物混拌成為
生活的象徵

黏土砂礫也曾碳酸契形的
森林，原始的愛
與記憶仍灼燙
仍釉在西元前的土地
玻璃工藝博物館夜拍

正在細細調校
涼如秋水的光圈，卻瞥見
夜空層層疊疊
兜攏或折散的掌紋

她們覆蓋著彼此
注釋彼此
然後成為彼此……

此刻，光點們像擁有真實體溫的
LED燈，安然映照
玻璃工藝博物館的星圖

夜景遂在鏡頭裡
自成璀璨的南北東西
她們各守其位
各司其名（註4），各放其音：

琉琳、流璃、璧琉璃
藥玉、水玉、五色玉……
「明月」

都在問明月，幾時有
幾時要被喚作「夜光」（註5）的杯子

幾時才能盛滿
沒有憂愁的青天

註1：
製作工藝玻璃時，多以加工過的色棒來做顏色的變化。這是因為在燒製玻璃時，加入金屬氧化物就會產生各種不同的色彩，例如鈷是藍色，鈦是金黃色，錳是紫色，鐵多為黃綠色或綠色，鉛則是透明，也就是水晶玻璃。

註2：
只有手工玻璃才會產生氣泡，此為正常現象。玻璃氣泡對於玻璃藝術創作者而言，代表玻璃的呼吸與靈動，更象徵了玻璃藝術創作翩翩舞動的生命力。

註3：
潘尼＜琉璃碗賦＞中有云：「濟流沙之絕險，越蔥嶺之峻危。」

潘尼（約250—311），字正叔，滎陽中牟（今河南）人，西晉文學家。元康初年，拜為太子舍人。出仕為宛城縣令。《晉書‧潘尼傳》：「在任寬而不縱，恤隱勤政，厲公平而遺人事。」劉勰《文心雕龍》:「晉世群才，稍入輕綺。張、左、潘、陸，比肩詩衢。」按鐘嶸《詩品》，張，乃指張載、張協、張亢兄弟三人。左，指左思。潘，指潘岳、潘尼叔侄。陸，指陸機、陸雲兄弟。皆為西晉太康（公元280－289）前後時期的文學家。

註4：
玻璃在古代中國有多種名稱，例如琉璃、流璃、璧琉璃、陸璃、玻黎、琉琳、五色玉、藥玉、罐子玉、水玉、水精……等。

註5：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對琉璃（即玻璃）有「明月」、「夜光」等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