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亭午 「道旁植有林木，伸展著軟薄而好看的葉子。好看卻難以形容。我想妳大概不會喜歡這些葉子，妳總害怕被認為柔弱。但妳真是像極了它們，而非撐持它們的樹枝。妳敏感，愛哭，但妳其實不是脆弱而易折損的。堅定卻常常受傷的始終是我。慢下腳步，抬頭看見光透過綠葉，變得清楚而溫和，照著我。什麼是真正的堅強和真正的溫柔？」──林達陽《慢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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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於2011,07,12自由副刊




〈最失敗的人〉 ◎林達陽


我們是無神論者我們和眾神都是很熟的朋友──羅智成《寶寶之書》



無名的大路上我正歌唱，別人的
愛情，一個又一個失業的革命者
吹起號角，如此努力想成為一朵
長花期的花，追求完美近乎
苛求①，卻沒有結果
所有的雲慢慢凝結成我所想像的形狀
有了目標，全世界都會起來幫你②
幫你成為自己，最失敗的人


爬藤自樹身伸出更多枝芽
枝芽向天空攫取更多鳥雀
眾聲喧嘩，河水裡流動著虛構的遠方
我決定不再飛行不再歌唱要以更多時間
全力規劃流浪的細節──衣著，交通，回家的
八百萬種方法，有效的方法，無人相信我有
更多話語想說，想證明科技始終來自於
人性③，理智的水龍頭嘩啦啦有一種聲音
在我心裡：別人認為你做不到是因為他自己
無法做到④，無法藉著旅行離開你
或靠近自己，最失敗的人


滿街女子在秋風中張開睫毛，看見
春天，她們的眼裡沒有你，只有情意
庭園裡的狗尾草美得令人過敏、生懼
向同一個方向傾倒，像同一品種的追求
短毛貓已快速跑過牆頭以柔軟的韻腳
沒有腳印，沒有陰影，沒有敏感的主題
快樂的小說家會將你寫進一個連載的
好的故事裡，不存在的男主角如此感傷
發音標準，思想純正，比女人
更了解女人⑤，更了解自己會死但不把
這些當真⑥，當真去死，最失敗的人


沒有風來翻掀我
沒有帽子，沒有頭髮
沒有可說或想聽的話，「狼來了」
你仍在落地窗旁坐著等待滴落的
雨水點選，點選你和你的
位置如一種寂寞的應許，的遊戲
成為神的器皿⑦卻以為已經成為神
成為 神，最失敗的人





註：①知名汽車品牌廣告語。
     ②出自暢銷書《牧羊少年的奇幻之旅》。
     ③知名手機品牌廣告語。
     ④出自暢銷書《當幸福來敲門》。
     ⑤知名美容品牌廣告語。
     ⑥出自暢銷書《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
     ⑦出自《聖經》。